傅庭筠只觉得恶心,冷笑着斜睨着自己的这个长辈:“这好像是我们赵家的事,与您无关吧!”
傅大老爷表情一滞。
傅庭筠已快步进了垂花门。
晚上赵凌回来,她把请帖拿给他看。
“约了明天早上?”赵凌沉吟道,“这么急……”说着,撇着嘴角笑了笑,“看样子,打了小的,惊动了老的——我明天也不用去顺天府,端看我们的俞阁老怎么说了!”
好像什么问题到了俞阁老面前就可以解决了似的。
傅庭筠脑子里全是父亲考场作弊的事,哪有心思考虑别的,闻言道:“你对俞阁老就那么有信心?”
赵凌笑道:“你想想,指使人诬陷你也好,退婚也好,全是俞敬修背着俞家的长辈做的,所以才会漏洞百出,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现在左俊杰在你手里,傅五老爷亲自来说项也被你顶了回去,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可京城是天子脚下,他又是文官,想名正言顺地搜查左俊杰,以他的资历,恐怕难以找到合适的人……”
傅庭筠听着,收敛了心神,道:“所以那些被金元宝和杨玉成堵在地窖里暴打的人是俞家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俞敬修的人……”
赵凌微笑着望着她,眼中满是鼓励。
傅庭筠就继续道:“虽然有两个人被送到衙门,但只要那两个人一口咬定只是来偷东西的,以俞敬修的能力,完全可以撇清,而且可以很顺利地把人给弄出来。但那两个人前脚被送到了衙门。俞阁老的请帖后脚就送到了我们家。而且还是以他的名义邀请我们去赏花。他堂堂一个阁老,日理万机,请九爷也就罢了,我一个内宅的妇人,煮水煎汤,这样的邀请也太不合常理了……而俞敬修之所以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瞒住俞家的长辈……可见是俞敬修的事暴露了。而俞家的长辈之前就算不同意俞敬修退婚,可如今他为了退婚之事闹出这么多的事来。责怪归责怪,更多的还是担心,乱摊子是怎么都要帮着收拾的……”
“这也说明,俞家如今还是俞阁老当家,”赵凌笑道,“所以俞公子一旦动用了家族的力量,俞阁老就立刻知道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知道了俞家的情况,明天去了,也就知道该怎样应对了。”
傅庭筠笑眯眯地点着头。突然间想到昨天他那句“这样才解释得通”的话,不禁沉默下来。
赵凌知道这些日子傅五老爷常上门闹腾,进门的时候郑三又告诉他傅大老爷来过了,想着她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地安慰。
就像个孩子,没有母亲在的时候磕着碰着了爬起来就是了,有母亲在,不免要撒撒娇。
傅庭筠心里更是难过,最后伏在赵凌怀里哭了起来。
赵凌赔上十二分的小心,爱怜宠溺地哄着她。只求她高兴。
傅庭筠心里甜丝丝的,这才把傅五老爷考场作弊的事告诉了他。
赵凌恍然,道:“我就奇怪,岳母一看就是个十分有主意的人,怎么一边顺从傅大人的意思来了京都,又怎么一边不依不饶的地傅大人置气?”
傅庭筠本就为父亲的事纠结着,此时听赵凌这么说。不由有些恼怒,娇嗔道:“你给我说实话,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凌见她生产,忙箍了她的腰,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伤心不敢多说嘛?”
“怕我伤心就不告诉我啊!”傅庭筠眼中噙满了泪水,不满地嘟着嘴。
赵凌看着心痛的直哆嗦,亲着她解释道:“我也是慢慢看出来的,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这一点,傅庭筠是相信的,可就是不想这样让赵凌糊弄过去,和他胡乱纠缠,赵凌也知道她是心里有团无名火没处可发,百说百应,只管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心里好过些。
傅庭筠心情好起来,人渐渐恢复了理智,又觉自己刚才太过娇蛮,不好意思地给赵凌赔不是。
“你看你刚才,那话像刀子似的。”赵凌不依,皱着眉头道,“是谁也受不了啊?哦,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妥当,就给我赔个不是。等明天又有不顺心的了,再拿了我来发通脾气,我就是个肉人,也经不起你这样三番五次地迁怒啊!”
傅庭筠脸上滚烫滚烫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羞涩,配着那浓丽的五官,娇艳欲滴,像那五月的玫瑰花般潋滟动人。
赵凌心中一荡,低头咬了她那白生生的圆润耳垂,含含糊糊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傅庭筠“哎呀”一声推开了他。
赵凌脸皮厚,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顺势把她箍在了怀里,语含得意地追问她好不好。
傅庭筠羞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却也没有说不好。
赵凌低声地笑,笑声里说不出来的快活和得意。
傅庭筠就在心里骂自己。
俩人已经成了亲,就算是再荒唐,又不是和别人,他既然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想,就大了胆子抬头去望赵凌。
别看赵凌笑得张扬,心里到底还是顾忌着傅庭筠,怕臊着她了,正好低了头打量着她的脸色。
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傅庭筠含羞带嗔,别有一番风情。
赵凌深情款款,真挚而珍惜。
两人一时间都呆住。
目光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空气中弥漫着脉脉不可言的微妙气息,让彼此心悸。
赵凌不由低头,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囡囡,我心里好快活……回家看见你抱着呦呦,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泪水刹那间湿润了她的眼睛。
傅庭筠紧紧地抱住了赵凌。
他的心跳沉稳而热情,和她的呼吸高低相和。
这一刻。她愿时间永远停留……
傅庭筠闭上了眼睛:“我突然觉得。我不是那么恨傅大人了,也不是那么恨俞敬修了,”她喃喃地道,“如果不是他们,我就不能遇到你了……”
她感激生命中所有的苦难,这是菩萨为了让她幸福所给予的考验。
赵凌明白她对自己的爱恋,心潮澎湃之余,更有几分赧然……不好意思地和傅庭筠开着玩笑:“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准备再追究傅大人和俞敬修的过错喽?”
“什么啊!”傅庭筠嗔怪着推开了赵凌,杏目瞪得大大的,“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多少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的放弃?”
“那我知道明天该怎么说了!”赵凌有点后悔自己的煞风景,情绪有点低落。
傅庭筠就把傅大老爷关于战功集议的事告诉了赵凌。
赵凌听了紧张地问她:“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有答应。”
赵凌松了口气,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依旧不要理会就是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艰难,到底是凭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傅庭筠颔首,“何况我们和俞家本就势同水火,此时若为利益低了头。那就一辈子都别想挺直腰杆说话了。”
赵凌听了,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颖川侯这几天就要和辽东总兵何福换防了,你这两天帮我准备份礼品,到时候让郑三拿了我的名帖送到辅国公府去。”
傅庭筠大吃一惊:“颖川侯最终还是定了去辽东?”
这件事已经传了两、三年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这件事去年就定下了。因何大人那边正和高丽打着仗,皇上怕突然换防,颖川侯人生地不熟的吃败仗,所以才推迟了一年。”
傅庭筠想到西平侯:“何福这人好相处吗?”
“他在辽东当惯了土皇帝,打仗行军又是一把好手,”赵凌含蓄地道,“若是顺着他也就罢了。若是和他对着干——他曾在阵前用马鞭抽监军!”
傅庭筠倒吸了口凉气:“那王副总兵呢?”
“他调任旗手卫左卫指挥使。”
颖川侯没有丢下王丹,傅庭筠替王氏夫妻高兴:“王夫人会不会随着来京都?这差事应该是颖川侯推荐的吧?”
“当然。要不然兵司哪里会想到王大人。”赵凌笑道,“至于王夫人会不会进京,那就只有等王大人到京都之后才知道了!”
“王大人什么时候能到京都?”傅庭筠急急地问。
“秋天应该可以到。”赵凌道,“军令如山倒,换防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据说兵部已派人前往甘肃总兵府和辽东总兵府了。”
傅庭筠闻言闻头微蹙:“何大人父子两代镇守辽东,颖川侯把个甘肃总兵府经营得水泄不通。要是这两人联手了,东边和西边可就成了一条线,皇上真的能放心吗?”
“他们中间不是还有个宣同总兵府吗?”赵凌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猜猜看?谁会去宣同做总兵?”
他说还好,他这样一番做作,傅庭筠尽量往不可能的方向想,笑道:“难道是陌毅不成?”
“不错!”赵凌哈哈笑着朝她竖了竖大拇指,“正是陌毅。”说着,收了笑容,正色道,“皇上问我,愿不愿意去宣同做副总兵?”
他们刚刚聚首,就又要分离了吗?
傅庭筠一愣。
赵凌已经拒绝了皇上一次,不可能再拒绝第二次……
还好能正常时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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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兄远在边疆,母弟生死悉操于他人之手,一介弱女子的她该何去何从?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