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政权依旧不稳,如果您不坐阵皇都,那么势必会叫百姓们惶恐不安。民心一旦不稳,那便更是灾祸不断……”祁三天这样子说着,只是手却开始哆嗦了起来。
他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了小漾师傅曾经对秦楚湛的预言。当时小漾的师傅还没有去世,却在某一天背着小漾突然将他叫到身边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紫眸再世,祸乱苍生。如上战场,则人命如草芥。天下大乱。
小漾师傅一向德高望重,他做出的预言从来都是准确的。那么如果这次秦楚湛上战场的话,一定会叫百姓活于水火之中。天下大乱,乱如地狱。
秦楚湛唇角一开始还冷冽的抿着,可是到了最后,却突然绽放出了一抹异常邪魅的弧度来。他似笑非笑的朝着站在最下面的祁三天走了过来,然后突然握住祁三天仍旧颤抖不已的双手,笑着说道:“祁尚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所以现在才会这般的惶恐?”
看到这样子的秦楚湛,祁三天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的旺盛了起来。
当初碧绯的意外发生之后,其实第一时间,他是真的想要告诉小漾真相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绝非她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但是,当看到小漾那因为失去碧绯而绝望的在一瞬间疯掉的面孔,他含在嘴里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了。被他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现在的小漾,已经接受不了任何的打击了。
而如今,虽然秦楚湛深爱小漾没有错,但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复杂难猜了。人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他下一步,究竟会走出一条怎样的路来。
“如果祁尚书心里没有藏着什么事情,那么朕这次,可就是要非御驾亲征不可了。”秦楚湛斜睨了一下祁三天,然后声音立即便冷了下来。
祁三天一听,心里更是急愤,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便已然脱口而出。“皇上,请三思。微臣有事儿启奏。”他这样子说着慢慢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楚湛,然后又向四周的文武官员瞄了几眼。
秦楚湛立马便会意了,明黄色的袖子一挥,然后冷声说道:“除了祁尚书,众位爱卿都平身吧。国难当头,爱卿们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朕要你们这些文武百官何用?”
听到秦楚湛这样说,朝下的所有官员立即便冷汗涔涔起来。
他们齐齐跪了下去,高呼着:“臣罪该万死——”
秦楚湛听罢,心中更是觉得不耐。又重复了一句。“都退下,难道还要叫朕亲自将你们一个个的请出去不成?”
这句话说的很是阴冷荒沉,百官们再也不敢说些什么,立即一个个的便出 了这金銮大殿。
顿时,金銮大殿之中,就只剩下秦楚湛和祁三天两个人了。
秦楚湛眼中的玩味更重,看着祁三天,笑着问道:“朕竟然都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祁尚书都知道些什么。”
祁三天听了,眉头紧锁,胸口好似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但是为了小漾,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就算他就此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初的自己只知道做劫富济贫的营生,如果这次真的成功劝服秦楚湛放弃御驾亲征,那么他才算没有在这个世上白走一遭。他才知道也坚信着,自己并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寨主罢了。
“皇上您也知道,小漾曾经被称为神算子。您也肯定知道小漾的师傅更是不似凡人似的人物。他曾经在很多年前有过一个预言。说是如果别国叛乱,而您又御驾亲征的话,那么就会出现妖孽紫眸再世为人,整个国家都会处于大灾大乱之中。轻则叛乱不断,死伤惨重。重,则国破家亡……”
说完这些,祁三天只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已经倒竖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开始从自己的脊背往下淌。只是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为什么会这般的紧张。
秦楚湛听罢,久久的都没有言语。只是眯着一双眼眸,静静的看着祁三天半响不动声色。
祁三天更是紧张了起来。他不知道,秦楚湛到底会不会听他的劝解呢?如果现在小漾没有痴疯该有多好。就算是他劝诫不过,起码还有一个小漾可以劝秦楚湛。
毕竟,秦楚湛唯一的软肋,便只是温绿漾一人而已。
“哦,朕倒还真是好奇。祁尚书当时,与曾经的鸾月山庄谷主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反倒只告诉了你这个曾经的祁寨主呢?”久久的,秦楚湛终于开口说道。
祁三天听罢,先是一愣,然后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手轻轻的深入了衣襟之中,然后慢慢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枚黄金铸就的金黄挂坠。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翱翔巨龙,或腾云驾雾,或口中含着琉璃夜明珠,真是姿态万千,好像是活的一般。但是,却只有其中的一半而已。
在秦楚湛睁大了眼眸的注视下,祁三天将挂坠递到秦楚湛的手中,然后恭拳说道:“这个是微臣从小便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先谷主就是看到了这个之后,才会对我格外的关注的吧。只是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楚湛先是深深的呆怔当场,然后唇角渐渐流露出更为邪魅的笑容。轻声说道:“既然祁尚书这般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就由朕,来亲自告诉你……”——
天星一路倒是畅通无阻,顺顺利利的便出了皇宫第一道宫门。
只是在出最后一道宫门时,却突然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去路。该名侍卫直属于秦楚白下统领,所以对于觉得陌生之人。他们肯定不会随意便将其放出城去。
“阁下何人,今天不可随意出宫。二王妃拜祭之日,王爷吩咐过,不论是谁,出宫之前一定要向王爷禀告才行,以免危及到王妃拜祭。
听到守门的侍卫这样子说,天星本就怒火攻心,现在更是汹涌冒上心来,他狠狠的一推守门侍卫的身体,然后不由分说的抱着温绿漾便上了高头大马,狠狠的夹住马腹,便是猛地一抽缰绳。
“没眼力见的东西,等到回来之后,如果她出了事儿,我一定会找你拼命。”
已经是迫上眉睫的大事儿了,竟然连出个宫门都成了难事。
还不都是因为最近赫连诀逃脱,所以宫中才会守卫这么森严。
秦楚白早就因为碧绯的死而躲在家中不见客了,如今要是等到这名侍卫去请示了秦楚白之后再予以放行,那么小漾便肯定是没命活了。
所以一向都是好脾气的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了这么大的火。
宫中的那处鸾月山庄只是主上为了思念小漾而模仿建造的,而真正的鸾月山庄,却还在雪山之上。他听碧绯说过,她已经找到了治愈小漾蛊毒的解药,而那解药便是放在鸾月山庄里。
因为鸾月山庄实在是太多机关暗器,再加上小漾痴疯了之后,便更难通过了。而如今,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够再等了,再这样子拖下去,小漾便肯定没命活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般轻视皇权。来人啊,将这名意谋出宫的可疑人拿下。我看,他就是潜逃着的赫连诀。”这名侍卫也是毫不示弱,立即便抽出腰间所配的软剑,朝着天星骑着的高头大马的马腿便狠狠劈来,意欲让天星跌下马来。
天星已经急的满脸通红,刚摸出腰间的佩剑便欲要一刀砍了这个侍卫时,耳际却突然传来哒哒哒的由远及近的烈马声音,由远至近,直到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
赫连诀狠狠的抽打着身下的骏马,然后挥出手中的长剑,所向披靡的朝着拦住天星去路的侍卫猛劈了过去。
“该死,赫连诀在此。今天,我就将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蠢人统统斩于剑下,来祭奠——”
内力伴随着破空之声狠狠的击打上了拦路的侍卫,侍卫脸色顿时苍白,抵抗不过的朝着后面狠狠掼摔了出去,然后撞到后面的城墙上,头一歪,便喷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
天星朝着赫连诀瞪去一眼,手中的长剑也在慢慢握紧。
赫连诀却已然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一鞭子甩在天星骑着的马儿的马腿上。“还不快去鸾月山庄,如果她有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说着,便又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长剑,奋力冲向了源源不断朝着这边涌过来的众多士兵。
天星深深的看了赫连诀一眼,然后抽动自己的鞭子,骏马便嘶吼一声,撒开蹄子朝着宫外猛冲了过去。
扬起的沙尘漫天之中,天星在急速奔跑之中回过头去看,却震惊的看到,高高的城墙上,此刻却多出了众多整齐划一站好的弓箭手,然后,随着为首的一名士兵挥下自己的胳膊,便 在这一瞬间朝着赫连诀万箭齐发——
天星转过头来,不敢去看赫连诀看向他们的眼神,唯有更努力的抽动自己座下的骏马……一直跑,一直跑……
身后刀剑陷入皮肉发出的滋拉声音经久不绝的传入耳朵里来,但是却并未听到一句呼痛惨叫的声音。
明明为了复仇而放弃一切的男人,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完全摧毁了意志了吗?而这个女人,此刻,却依旧生死未卜。
只是他不知道,当她醒过来的一刻,知道了赫连诀的最后命运,脸上究竟会是种什么样的表情?是恨多一点,还是……她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一切似乎已经注定,其实每一个只要了解她的人,都会知道答案。
到达鸾月山庄的时候,骏马已经累的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口中吐出的,全是血沫。
这匹骏马从小便跟在天星身边,天星痛心的闭上了双眼,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便赶紧以极快的速度往鸾月山庄大门冲去。
可是才跑了没几步,眼前却突然闪现一道红光,他马上闪避,但是后背却还是撕裂般的一痛——
一个状如木桶的圆柱朝着他的脊背狠狠撞了过来,他一时情急没有躲闪开来,一下子便被木桶狠狠撞了出去。
但是身子飞向空中的一瞬间,天星便下意识的将温绿漾紧紧锁入自己的怀里,然后钻心刺骨的疼痛便立即袭上了他的全身,全身上下,不知道已经被撞断了多少条肋骨。
“小漾,小漾,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我们已经到鸾月山庄了。我立即,便送你……进去……”
虽然自己受了伤,但是天星现在满心担忧的,却依旧只有温绿漾一人。他急急的爬起身来, 虽然身上撕裂般的疼痛随时都在折磨着他,可是他依旧固执的一手抱住温绿漾,一手拄着旁边的一根木头,慢慢的朝着更近了些的鸾月山庄而去。
而下一刻,汹涌的烈火却再次欺身上来,瞬间便将二人全部吞没了。
烈火焚烧之中,传来的凄厉至极的血腥味道传入了空气之中,随风飘散在风中,朝着远处而去。
然而,就在以为已经没救了的时候,眼前却又再次慢慢出现了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