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那么信任他,军国机密和他讨论,选拔官员让他一手安排,她将她手上的军政大权,交给他一半不止,如果他一开始就对她存了异心,那这些都将会成为威胁她的存在。
难怪她觉得这次科举新得榜首的三人身份如此特殊,如果没猜错,这三人其实是席白川安排在朝廷里的耳目!
玉珥猛然坐起。
有些事就像一个茧,一旦找到线头,顺着往下扯动,便能看到藏在其中的事物真面目。
她细思恐极,如果席白川早就有异心,那朝堂上那些由他提拔上来的官员便都十分不可靠,万一有一天,他真的出手相对,那整个顺国朝廷不就都在他的鼓掌之中?
她立即翻身起来:“汤圆!汤圆!去找一份满朝文武的生平履历给我!”
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她不能任人宰割,这些是她犯下的错,她不能让整个大顺给她陪葬!
汤圆很快拿来她要的东西,她立即一份份看起来,那些和席白川的关系过于亲近的人都被她罗列出来,让探事司的人严密监控,如果出现半点异常举动,立即拿下。
一时间,探事司内人仰马翻,几乎都倾巢而出。
接下来几天,玉珥在不动神色间将几个掌管着主要职务,但党派可疑的大臣调走或者分走他们手中的权利。
不眠不休地设陷阱,用计谋,请君入瓮,让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下手。
那些原本她以为是她的人,通通都被她起底了生平家世,在她看来,现在的满朝文武,看似黑白分明,其实在其中还混入了不黑不白的到灰,而她的目的,就是将这些灰赶出中枢。
半月后,前方传来战报,大军已经到了闽河道,不日就会和汉王衡王的大军交手。
而玉珥也在此时病倒了。
事实上她是硬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段时间太劳心劳力,她在几日前还发作了一次蛊毒,吃了莫可给的药后,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却留下了咳嗽和偶尔心悸的毛病,只是她那时候在紧要关头,抽不出时间去让御医调理,一拖再拖,终于到了今日爆发,彻底倒下。
沈风铮为她施针,一边摇头道:“殿下,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本宫如何了?”
沈风铮拧着眉说:“肺毒旺盛,臣现在只能先排毒,再治其他。”
玉珥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含糊道:“有劳沈太医了。”
沈风铮离开后,玉珥又挣扎着要起床,汤圆恰好端着水进来,见状吓了一跳:“殿下,殿下,您快躺下,您都这样了还想去哪里?”
玉珥指着桌案:“你去把我放在案桌上的奏折拿来,我要看。”
汤圆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殿下您这时候还要看奏折?”
“那是长孙大人的奏折,我看他写了什么?”长孙云旗奉命去抓蜉蝣刺客团,首领酴醾已经在她手上,现在刺客团群龙无首,正是长孙云旗出手的好机会,他写来奏折估计是为了刺客团的事。
汤圆看得出她很着急,犹豫了一会儿:“那,那只能看到长孙大人的,看完您一定要休息。”
玉珥笑了笑:“好,看完我就休息。”
汤圆这才去拿奏章:“殿下,给您。”
长孙云旗果然说的是刺客团的事,他说酴醾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各地刺客蠢蠢欲动,都往帝都赶来,他便在半路布下天罗地网,已经抓到不少人,其中甚至还有四大杀神之一的鹿葱。
玉珥微微勾唇,只可惜没能抓到千鸟和夕雾。
“对了,国师最近如何?”
汤圆道:“刚才殿下昏迷的时候,国师来看过,但没说什么就走了。”
“看来我这身体,国师也无能为力。”玉珥苦中作乐道,“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荣幸。”
汤圆不高兴:“殿下,您又胡思乱想了。”
玉珥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奏折放在床头,重新躺下:“好了,我休息吧,过会起来再吃东西。”
“是。”
其实玉珥注意到了,两次蛊毒发制作,都是恰好席白川离开,另一只情蛊也许就在他身上。
玉珥抬手盖住眼睛,压下泛起的酸涩。
之前她还猜想,她后来会对席白川产生怀疑和戒备,是否是因为身体里有另一只情蛊的那个人出现了,所以她的心才开始不受控制地疏离,但现在看,似乎不是,如果情蛊就在席白川身上,那也真是好笑,连蛊虫都无法使他们把心灵相通,那是到了多糟糕的地步啊?
原来他们如此不相爱。
——
第二日早朝,顺熙帝显得十分愉悦,像是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随后他便说:“大军昨日已和叛军在向谷交手。”
玉珥心中随之一紧。
顺熙帝摸着胡须,笑意满满:“我军,初战告捷!”
满朝文武立即跪地齐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乃大喜之一。”顺熙帝依旧在笑,病态了许多时日的脸,此时也因喜悦而染上浅浅嫣红,“大喜之二,长孙爱卿昨夜突袭蜉蝣刺客团位于西周绛县的老巢,抓获刺客数百人,这个在我大顺为非作歹数十年的邪恶组织,已经严重受创,如今长孙爱卿还在继续追寻,相信不日就将让其灰飞烟灭。”
玉珥微微惊讶,她知道长孙云旗在设局抓刺客团,倒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成效,而且刺客团竟然是在西周,他们一直以为是在陇西道。
但无论如何,刺客团能被如此重创,对他们来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刺客团数次挑战朝廷权威,前后被他们围剿数次,可谓大患,这次心头一块巨石,总算是能落地些许了。
散朝之后,玉珥揣着手往东宫方向走,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了她:“殿下,殿下。”
一会头,是个平日不是很熟的官员,玉珥看了他一番,随即微笑:“张大人,何事?”
“殿下。”张大人在她面前躬身行礼,随后道,“这是微臣早晨上朝时,途径一处,有故友托付,将此交于殿下。”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封信,玉珥微微蹙眉,她有哪个故友想给她写信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犹豫了一瞬,她还是接过来,张大人便躬身告辞,玉珥打开看,上面只有一个地址,落款却是付望舒的名字。
付望舒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