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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也顾不得多想,自己套上了外衣点点头,拎起灯就往外走。
芍药这会儿却又觉得怕了起来,想要叫住博宁在家陪着自己,却又觉得茉莉一个人去的确不妥当。
博宁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自己急忙套了衣服说:“我去叫枝儿姑姑来陪你,我和大姐一会儿就回来。”说罢出去拍了枝儿的门,也顾不得等枝儿起身儿,隔着门外交代了几句就忙去追茉莉了。
枝儿早就听得外面有响动,她自己住着没敢点灯,只在屋里摸黑儿听着动静,这会儿听了博宁来叫自己,就赶紧下地穿衣服,关上门就往荷花家这屋来了。
这会儿方氏稍稍地缓过来了一点儿,挣扎着想要起身儿,芍药劝她不住一个人又扶不住她,栓子吓得抱着方氏哇哇大哭,小秀也听了动静起身儿,但是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凑得抬进,生怕一个弄不好自己再动了胎气。
枝儿进屋先把栓子抱到炕上,又扶着方氏道:“二嫂,你这是要干啥,看那脸色儿都白成啥样子了,赶紧躺下。”又对芍药道,“快扶着你嫂子去那边坐下。”
方氏还是想要起身儿下地,被枝儿压住起不来身儿,记得抓着枝儿的手哭道:“你别拦着我,你二哥若不是出了事儿,肯定不会丢下车不管的,他本来不想去的,都是我,我逼着他去城里,我晌午还跟他吵架,都是我不好啊……”
栓子抱着方氏哭道:“娘,娘……”
屋里顿时哭闹做了一团。
枝儿不知道中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方氏这会儿情绪激动颠三倒四的也说不清楚,只能先尽量劝着让她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去问芍药和小秀。
但是芍药和小秀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都说只知道中午吵了几句,但是方氏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大家就也都没往心里去,也不知咋大半夜的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好在不多时林氏就一路小跑地过来了,先是劝方氏道:“二嫂你别急,大哥和老四套车出去找了,指定没事儿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刚说了几句话,茉莉和博宁也领着郎中提这药箱子过来了,郎中诊脉之后对林氏说:“其实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似乎有些操劳过度,气虚血虚还没等调养过来,就又伤心和受了惊吓,我先拿个压惊凝神的丸药给她服下,我再给你们开个方子。那丸药吃了应该就能让她睡个好觉,明天早晨你们拿这方子去抓药,连吃七日,应该就无碍了。”
郎中的丸药倒还真是管用,喂下去不久方氏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郎中见她气息平稳,这才拎着箱子离开。
枝儿和林氏都松了一口气,枝儿哄着栓子睡着也没送回房去,直接在方氏这屋给他铺上被褥安置了。
另外三个孩子谁也不肯去睡,五个人就都到西屋坐着等消息。
枝儿对林氏道:“四嫂你快回去吧,家里孩子别是就那么扔在屋里了吧?”
林氏摆摆手道:“没事儿,我叫梅子去给我看着了。”
“咋,还把老院子的人都惊动了?”枝儿皱眉道,“老人都上年纪了,别给吓出个好歹来。”
“谁也不想惊动,可这两日都累坏了,我和你四哥都睡得死沉,荷花她们砸了半天门,没把我俩吵醒又去拍大哥家的,最后倒是先把爹娘吵醒了,打发梅子出来看,结果这一下子就都闹腾起来了,好在荷花是个懂事儿的,只跟爹娘说是二哥去城里没回来,二嫂病了家里孩子不知道怎么办好,爷和爹娘虽然担心但是也没受啥惊吓,大哥和老四领着良子和荷花沿路去找了,老天保佑不要出啥事儿才好。”林氏说罢双手合十地念诵了一番。
枝儿也陪着她念诵了几句然后说:“指定没事儿的,说不定是二哥下去方便,牛自己被啥惊到就跑了呢,他又跑不过那牛,自然就只有牛车空着回来了。”
枝儿这番解释倒很是合情合理,原本都满脸紧张地茉莉和博宁都稍稍地放松了一点儿。
家里的人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祝老大和祝老四一路赶到了城里,都已经能瞧见城门楼子上的火把光亮了,别说是祝永鑫,连路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啥尸体或者是血迹。
虽说没找到祝永鑫,可是荷花心里却总觉得应该不是劫道抢劫,不然为啥会放过牛车,路上又连一点儿的痕迹都没有。
祝老大和祝老四都心急如焚,顾不得休息就掉头又往回赶,荷花出声提醒道:“我觉得咱们刚才一路赶的太快了,稍稍放慢点儿速度,说不定能有些什么发现。”
这一路慢慢地走过来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等走了一半的时候都已经是天光大亮,荷花觉得浑身酸楚眼睛也十分的干涩,但还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路边,生怕漏过任何一点儿痕迹。
良子本想劝她略歇歇,但是再一想恐怕劝也是白劝,只能也跟着一起留意路两边的情况,路程都了一大半,已经有早起进城做买卖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城里赶了。
荷花忽然瞧见路边的水渠里有个黑影,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那衣裳的布料还是自己挑的花样儿,方氏亲手做的,可不就正是祝永鑫今个儿出门穿的那身儿。
她猛地就跳了起来嚷道:“停车,四叔,停车,我看见了。”
马车猛地一停,荷花差点儿一个倒栽葱地从车上掉下去,还好良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不过荷花还不等稳当了身子,就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出溜到水渠里就一把抓住祝永鑫的手腕去摸脉搏,当她抓着祝永鑫冰凉的手腕终于触到了那还算有力的搏动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伏在祝永鑫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祝老四和祝老大挺稳了牛车刚跑过来,听到荷花大哭还以为人已经没了,都傻呆呆地站在水渠边不知所措起来。
还好良子还算是冷静,跳下去探了探鼻息道:“大叔,四叔,我看着人像是醉大劲儿了,咱先把人搭上去吧”
话音未落就听见荷花没了动静,赶紧扭头一看,荷花满脸眼泪地已经趴在祝永鑫身上睡着了。
几个人虚惊一场,祝老四下来把荷花抱到了车上,祝老大和良子一起把祝永鑫搭到了车上,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醉得人事不省又在外面冻了大半夜,人这会儿是怎么都唤不醒的,祝老四赶紧驾车回到村子,也不顾的回家就直接赶着车到了郎中家。
郎中诊脉之后说得果然与他们猜测的差不多,就是喝多了酒又受了寒,这会儿有些发热,开了方子直接就抓了药,让回家拿温水擦拭身上,隔三个时辰喂一次药,他明天再去看一回。
听说人没有大碍,祝老大和祝老四总算是放下心来,两个人这大半夜连吓带累的,这一放下心来就也觉得浑身的疲惫,送祝永鑫回家的路上祝老大就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老2也真是的,以前也没瞧出他有这醉酒的毛病啊”
祝老四却似乎有别的想法,寻思了片刻道:“我觉得二哥心里怕是有事儿吧,昨晚荷花不是说中午的时候跟二嫂吵架了?”
“兴许是。”祝老大也觉得十分有可能,顿时觉得有些埋怨方氏道,“弟妹也真是的,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啊,两口子吵吵啥啊”
“人家屋里关起门来吵架咱也管不着,谁家两口子没有个吵架拌嘴的啊”祝老四话里话外的还是向着方氏。
“我和你大嫂以前就不吵架。”祝老大说罢顿时又沉闷了下去。
祝老四听了这话也没好意思开口,李氏已经不在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道你俩是不拌嘴,那是因为你啥都听人家的,那能拌起来嘛?
把祝永鑫送到家的时候,方氏已经醒了起身儿,听先回去报信儿的良子说了人找到了,只是喝醉了酒睡在路边了,顿时一颗心放回了原地儿,不由得又气又恨地说:“这个死鬼,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道在城里住一宿,还往回赶个啥,若是出了事儿可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祝老大进屋听见这句话就接口道:“既然知道没了老2你们娘们没法活,你还跟他吵架拌嘴的,气得他去喝闷酒,这是万幸没出事儿,若是出了事儿可咋办?”
方氏一听这话顿时就炸了,她把手里的粥碗往祝老大那边摔了过去,指着他道:“你还好意思在这儿说这种话,我跟我男人为啥吵架,还不都是为了你家博凯,你自己的儿子不好好地管着,让我们跟着操心费力的,我是里外都落不到一句好话的,我这到底是图啥?”
屋里的人都被方氏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梅子正好被杨氏打发来问情况,进门就差点儿被粥碗砸到,忙退后一步问:“大哥,二嫂,这到底是咋了?”
“咋了?”方氏见到梅子更觉得生气,急急地喘了几口气才说,“你还问我怎么了,还不都是你来说什么娘担心博凯,大哥又啥啥都不管,里外里的暗示让我家管管,我回来就跟你二哥说了,结果你二哥说那是他的侄儿又不是我的,让我别多管闲事儿,所以我俩才吵起来的,然后你二哥见我生气就只好去城里找博凯,然后你们就都知道了,我在家等到半夜都没等到人,就等回来一辆空的牛车,我昨晚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们还一个两个的在这儿问我咋了……”
林氏这才听明白到底是咋回事,赶紧过来劝道:“二嫂,你别生气,郎中昨儿说你最近操劳过度,气虚血虚,可不能生气,得好生养着。不管咋说二哥现在没事儿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些事儿等人好起来咱再说。”
方氏扶着炕沿儿直喘粗气,半晌才匀过气儿来说:“我是不想说,可一个两个的都问我。”抬手指着祝老大道,“你是个做大哥的,你自己亲儿子你不去管,倒是管起我们两口子吵架不吵架了?你要是真是个这么明白的人儿,你就先管好你家再说吧”
祝老大被方氏说了个没脸,他再怎么也想不到祝永鑫和方氏吵架会是跟自己有关系,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昨天是祝永鑫说了方氏,然后去城里找博凯,那最后咋是祝永鑫又喝了那么多酒呢?自己对这个二弟还是有些了解的,平时喝酒什么的都很有分寸,除非是借酒浇愁,否则再怎么的也不会喝成这样的。
他还只是在心里嘀咕,但是梅子就已经说出来道:“二嫂,你咋能把这个都怪在我和大哥头上呢?二哥素来都是个有分寸的,若是只像你说的这样,二哥哪儿至于去借酒浇愁啊?”
林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心里叹气,心道这梅子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咋这会儿说出来的话这么不中听呢,她那里知道梅子之前听了杨氏的诉苦,已经先入为主地觉得是方氏拦着祝永鑫去关心博凯,所以今个儿听了方氏说的来龙去脉总觉得不尽不实的,似乎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梅子觉得这件事说不定就是祝永鑫想去关心博凯,但是方氏拦着还说了怪话,所以两个人才吵了起来,然后祝永鑫去了城里就正好的借酒浇愁。
方氏听了梅子这话,气得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看在梅子眼里,倒是觉得有些做贼心虚的味道了。
这边的吵闹声惊醒了进门就被祝老四放在炕稍睡觉的荷花,她起身儿揉揉眼睛,见屋里的人都神色凝重的,还以为是祝永鑫出了什么事儿,刚要开口说话就听梅子道:“二嫂,你也不用说啥了,我看这件事也是问不出个里表来的,就算是二哥醒了,他也指定是向着你说话,我一直都觉得你这个做嫂子的,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不过任谁可能也都有自己的私心吧,也怪不得你,但是为了这事儿跟我二哥吵架,却也不能不说是你不对。”
荷花刚睡醒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也听出来了梅子是在指责方氏,扭头见方氏靠在炕桌上流眼泪,顿时就扬声道:“小姑,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娘怎么不通情达理了?我娘怎么有私心了?你都嫁出去好几年了,不过就回来这两天,你倒是看出来不少东西啊?”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梅子把脸一板斥道。
“我也不想插嘴,但是我看着你欺负我娘就是不行”荷花又拔高了点儿声音道。
“谁欺负你母亲了,你母亲跟你爹吵架,害得你爹昨天喝得烂醉差点儿没死在外头,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不能一味地偏袒你母亲,就让你爹不明不白的吃苦吧?”梅子十分理直气壮地说。
“你咋就知道我爹是被我娘气得?”荷花被梅子的话气得不行,“我告诉你,就算是我爹真因为生气才喝酒,那也是被博凯哥气的,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你问问芍药姐,她在我家住的这几年我娘对她咋样,我家对她咋样,虽说爷奶平时都有拿粮食过来说是给芍药姐的,但是我家添衣裳,鞋子,物件儿,只要我们姐妹有的,绝对都不会短了芍药姐的,有时候若是好东西太少,都是紧着芍药姐用,我娘从来都是个宁愿自己和自家紧巴点儿,也都先对别人好的人。以前博凯哥刚去城里的时候,只要我爹进城娘都让他去看博凯哥,那次进城可是我跟爹一起去的,博凯哥对我们冷嘲热讽的,连我们拿去的东西都不收,就差拿笤帚把我们撵出门了,若是这样我家还上赶着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那我家也着实太犯贱了”
梅子被荷花的话说得瞠目结舌,半晌都没把自己的思路理清楚,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会变成了这样。
荷花指指门口道:“小姑,你在这儿呆了好几天,也该回家了,我家现在累的累病的病,就不送你了。”
“你……”梅子被荷花这句没大没小的话噎得胸口一闷,刚想再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祝大姐一挑帘子进来道:“梅子,你少裹乱了,娘说啥你就听啥,自己还跟着瞎起哄,你二嫂是啥样的人,我跟她一个院子住了这几年,我能不知道?你自己想想你刚才说的那都是啥话?”
荷花见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也被祝大姐看了个满眼,听她批了梅子便也不在吱声,过去帮方氏擦眼泪。
林氏给祝大姐让地方道:“大姐你坐,昨晚忙忙乱乱的都没顾上去跟你说这事儿,你咋过来了?听到信儿了?”
“哪儿啊,我这儿还云里雾里的呢,我早晨见博宁没去学里,我就过来家里看看,就正听到梅子在哪儿嚷嚷。”祝大姐说着坐在方氏身边儿劝道,“你少搭理梅子,她素来都是听风就是雨,时不时地还听错了风,跟她生气不值当的,等出去我训她。”
方氏拉着祝大姐哭道:“大姐,我真不知自己这是做了啥了,刚听见孩子他爹没事儿,还没等高兴就被人一顿的数落和指责,若真是我做的不好我啥话也不说,可我嫁到祝家这么多年,里里外外,不管是亲戚还是乡邻,哪个能说出我对谁不好,我对邻里的孩子都是能帮就帮,我会不让孩子他爹去管博荣?我如今也不知道孩子他爹到底是为啥喝得烂醉,但我也不能任人数落啊……”
“是,我知道,这事儿不管咋说都是梅子不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祝大姐伸手给方氏擦擦眼泪,然后对荷花道,“好生陪着你母亲。”
祝大姐起身儿拉着林氏说:“走,你跟我去看看老2咋了。”出门才找林氏问了昨晚到底是咋回事,听完之后就朝梅子额头一指头戳了过去骂道,“别人都是嫁人以后越发的长进了,我看你咋还越发的往回缩了,娘是个啥样的人,她心里惦记谁就恨不得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对那人不好,都委屈了那个人,你就为了她几句念叨来这么说你二嫂?如今大嫂已经没了,老三一家也等于是散了,你四嫂进门晚孩子如今还小,家里里里外外哪里不是你二嫂张罗,你如今来说这样的话,难怪让人寒心。”
梅子被祝大姐骂得头也不敢抬,连解释都不敢解释一句,虽说觉得祝大姐说得也有理,但还是有些许的不服气,见祝大姐骂完了,这才小声地嘟囔道:“你不也跟我一样,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还得等二哥醒了问个清楚才知道,不然说啥都没用。”
“好,你嘴硬是不是?”祝大姐伸手拉住梅子就往西厢房屋里走,“今天你也憋回去了,我跟你一起等,我倒是要等老2醒了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我……”梅子被祝大姐一路扯着进了西厢房。
祝大姐把她往炕边儿一甩道:“坐着等着吧,你不是想问吗?”说完自己往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林氏见两个人对上了她也插不进嘴,急得跟进去又见两个人都黑着脸色坐着不说话,左右看看也不知道劝谁才好,最后只得跺跺脚叹了口气出来去看方氏的情形。
祝老大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老四蹲在门口正抽烟,见她出来就朝西厢房呶呶嘴询问里头的情况,林氏冲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本来这几天全家都高高兴兴的,咋就突然闹成这样了呢”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名其妙的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