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刻,他立即镇定下来,笑嘻嘻的:“有苏姑娘这是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了?为什么我没什么印象?”
有苏女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狐疑了,死死盯着他:“你真的不记得了?”
他叹道:“有苏姑娘这么美貌的女子,我要是见过,怎么会不记得?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你,难道你以前见到了什么冒牌货?”
有苏女还是死死盯着他。
吴所谓忽然意识到,这女人可能根本没见过什么小侯爷,刚刚这样一说,分明是在使诈,故意试探自己,也不知道是她临时起意还是微子指使。他更是不动声色,也不再过多解释,反而随意打量了一下这金碧辉煌的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彼时的床,和榻榻米差不多,并不太高,因为北方天冷,到了冬天会生火,所以,留有北方人特别的烧炕的那种接口。
床上也是精美的丝绸褥子,吴所谓躺下去就觉得起不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在时间长河里漂移,也不知道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实体还是虚体,可现在一躺下,就像是一个空中漂浮了很久的人,终于轻飘飘地落地了。
他非常惬意地躺着,舒舒服服伸展四肢,将整个人都软在那奢华无论的顶级享受里面。
这蜀锦丝绸,褥子被子,纵然放到现代,也是非常奢华而舒服的。他甚至伸出手,慢慢地抚摸了一下,但觉书上描述的——丝绸般的润滑感,终于体验到了。
有苏女一直狐疑地看着他,微微咬着嘴唇,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
“小侯爷?”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却懒洋洋地:“站着干什么?这么好的良宵,可不能辜负了,小美人儿,快来陪我睡觉……”
有苏女还是微微咬着嘴唇:“小侯爷,你要不要先喝一杯?”
“喝一杯?”
有苏女笑着点点头,转身从背后的案几上揭开一只酒坛子。
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原本躺在床上的吴所谓嗅到这股香味纵身跃起来,大叫:“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香?”
有苏女拿起旁边的金樽,轻轻抱起酒坛子,给他斟了满满一樽,递过去,柔声道:“小侯爷,你先尝尝……”
吴所谓暗忖,这酒该不会有毒吧?可是,他却抵不过那浓郁香味,还是试探性地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便不得了,但觉浓香扑鼻,入喉甘甜,哪里还忍得住?端起酒樽就一饮而尽。
一樽下去,意犹未尽,急忙把酒樽递给有苏女,她倒见机,立即又满满地给吴所谓斟满,笑道:“小侯爷,这酒好喝吧?”
“真是太好喝了。真奇怪,以前我觉得什么样的美酒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更别谈酒瘾了,就算茅台、五粮液这些,我也觉得不过如此,可是,这酒怎么这么好喝?真是太美味了,这酒叫什么名字?”
有苏女奇异地看着他:“茅台?五粮液?那是什么酒?比巴乡清更著名吗?”
吴所谓瞪大眼睛:“等等,你说这酒是巴乡清?”
“对啊。小侯爷也知道这酒?这可是巴国的名酒啊。巴国人远在西南,据说他们都生活在崇山峻岭之中,在峡谷深处奔跑来去,依靠贩卖盐巴为生,一个个短小精悍,长得很像是猴子,可是,他们特别善于酿酒,他们的酒就叫做巴乡清,也是天下最著名的美酒。殷都虽然也有很多酿酒的作坊,可是,都比不上巴乡清。这样的美酒,别说殷都了,就连整个大商也只有微子大人这里才有……”
“大王也没有吗?”
有苏女很是得意:“除了微子大人,谁也没有。这可是巴国的商队偷偷送给微子大人的……”
吴所谓再次感到吃惊。
众所周知,因为大禹王出自汶川,大禹王的儿子夏后启算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建立夏朝之后,夏后启一直和巴蜀联姻,所以,巴蜀都算是夏朝的姻亲。
大商灭掉夏朝之后,自然就把巴蜀视为死敌,多次发兵征讨巴国和蜀国,尤其是武丁的祖奶奶,那位赫赫有名的妇好女将军还专门率领一支大军亲征巴蜀之国,多次战争下来,自然成了死敌。
巴蜀,也就是现在的成渝两地,自来就是生产美酒的地方,迄今为止,五粮液、泸州老窖、1573等等都是首屈一指的名酒。
巴乡清,是巴国的名酒,因为酿制不容易,产量很多,所以贵比黄金,直到秦代之前,巴国和秦国订立盟约都是以巴乡清结算。当时秦王亲自下了盟约,如果巴国主动冒犯秦国,就要输给秦国两担巴乡清,如果是秦国主动冒犯了巴国那就要输给巴国两只黄金做的龙。一担酒抵价一只金龙,价值可想而知。
可是,微子却能收到巴国主动送来的清酒,这说明了什么?
微子的野心已经到了什么样可怕的地步?
有苏女还在风情万种地劝酒:“小侯爷,既然喜欢,就多喝几樽吧……多喝一点……这也算是我们的新婚夜了……”
“新婚夜?”
“当然,微子大人已经把我赏赐给你了,当然就是新婚夜了……”
吴所谓接连喝了好几尊,越喝越是觉得这美酒的滋味奇妙无穷,简直无法言说,他高声道:“金樽美酒,不亦乐乎,还有这样的美人儿,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言毕,手一抖,金樽掉在地上,整个人已经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有苏女放下酒樽,试探性地:“小侯爷……小侯爷……”
她连续叫了好几声,又伸手到吴所谓鼻端,确信吴所谓已经彻底醉倒睡着了,她才慢慢走到门口,轻轻在门上扣了三下。
一个人影,慢慢走进来。
他一进来就死死搂住了有苏女,气喘吁吁:“美人儿……我的小美人儿……”
有苏女却低声,半推半就地说:“今天不行……他……他在这里……他喝醉了……”
男人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这小子一看就是绣花枕头,那酒量,简直就是个窝囊废……别害怕,来吧,小美人,我才能让你满意……”
吴所谓忽然翻身坐起来,看了看那对男女,待得彻彻底底看清楚那男人的脸,便哭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我新婚之夜,我最铁的哥们儿,竟然说我酒量不好,真是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