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府的宴客厅,陈靖元、李伦还有西港知府徐慕麟等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而李沅芷草草吃了几口饭菜便推说舟车劳顿,身体疲乏,先回房休息去了。
知府徐慕麟是个典型的儒林士子,今年才四十岁,十年寒窗苦读,终得进士及第。大宋临安城未被蒙古人攻破之时,还出任过绍兴府下面一个县的知县,一步步苦熬到如今知府之位,有着宋朝传统官员的晋升历程。
当年因为陆秀夫是他那一届的主考官,便拜入陆秀夫的门下,对陆秀夫执弟子之礼。
陆秀夫曾赞其:博读诗书,肚腹经纶,性子刚正却不失圆润,能担大任。
只见徐慕麟举起酒杯对陈靖元道:“平南侯爷,在下初任西港知府,到时还需侯爷多多襄助与提携!”
知府为五品官员,虽然大宋朝文重武轻,朝中文官一直对武将很是不屑,通常一个五品知府就可以对一个三品武将吆五喝六,但是对着陈靖元这个三品节度使,徐慕麟还是不敢托大。
其一,陈靖元除了三府兵马节度使外,还有平南侯的爵位;其次,陈系与陆系清流一直都是合作有加,陈系力量不容小觑,陈吊眼任签书枢密院事,加兵部尚书衔,李伦任礼部尚书,两人都是中枢大臣,平南侯陈靖元掌管三府兵马,三府之地尽是陈李两家盘根错节的势力,一有不慎便能直接酿成大祸,让他这个知府卷铺盖滚蛋;最后一点,现今乱世,文已经不能抑武,平南侯手中除了近五万的马步军外,还有海上两万水师,兵力直逼枢密院杨廷玉掌下的九万禁军和三万南投厢军。
看着徐慕麟如此谦卑本分,陈靖元自然也是笑脸相迎,与他轻轻一碰酒杯,道:“徐大人乃是一府主官,这西港府下四县十六乡的民政大事尽管你署理,本侯只知兵事,不掺民政。如有需要我军中儿郎帮忙,徐大人尽管知会西港府马步军都指挥使洪鹤舞将军。”
徐慕麟听陈靖元这么一说,心下大定,上任前陆丞相也再三叮嘱于他,莫要因为些许小事得罪陈靖元而令陈系与清流
系产生裂痕。如今陈靖元言明,不掺合民政之事,那是最好不过了。
徐慕麟喝完杯中酒水,口中道:“多谢侯爷,如有需要在下定会仰仗洪大人!”
嘉义府,西港府,屏东府,除了嘉义继续由郭敬仪等原班人马署理外,西港、屏东二府都是中书省陆秀夫等人派遣的官员来署理。
陈靖元对朝廷此举倒是没有什么芥蒂,哪怕西港、屏东二府的地方官员都不是他的人,但是各府军队都在他的节制下,而且各府各县充斥着天机府的密碟,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便知。再者说了,各府县除了主官,衙门内的其他官员全部都是李家的原来势力,来几个文人知府,县令就能夺走西港、屏东的真正掌控权的话,那也算陆秀夫他们小瞧百年李家的积淀了。
这时李伦自然也猜透了陈靖元的心思,作为上官,他也对徐慕麟勉励道:“希望徐知府能够好好治理西港府,这一府四县近六十万百姓就全权拜托徐知府了,望府内百姓在徐知府的治理下能够安居乐业,三餐有饭食,冬来有衣穿。如能做到,徐知府便是功德无量了,老夫在朝中定为你上奏请封!”
徐慕麟徐徐起身,朝李伦作一揖,道:“请尚书大人放心,慕麟定以此为警句,时刻勉励自己。”
李伦听完又是大赞徐慕麟一番。
接着三人又是东拉西扯一阵聊天,说着各地风俗,民间奇闻。
这时,李伦的管家来福又蹭蹭蹭地跑来,气喘吁吁道:“老爷,有个自称南投府厢军都指挥使林斗的武将带着好多随从前来拜访!”
李伦没有琢磨前面那串官职,而是听着林斗两字大肆奇怪,嘴中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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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南城,刑部尚书府,林府。
林镇南自投诚国舅杨廷玉一党之后,在杨廷玉等人的搀和下,林家三万大军被分成南投府左中右三护马步军,由林斗、林镇岳还有杨廷玉的从禁军调拨的一个禁军亲信张合分别兼任各护马步军都
统。
照顾到林镇南的情绪,杨廷玉又保荐林斗升为南投府马步军都指挥使,除了领着左护一万马步军外,还节制其他两路马步军。
此时在府中书房的林镇南眼神凄厉,死死地盯着书桌前的一尊玉佛,因为这尊玉佛是当年六十大寿,李伦派人送来的。
自从投诚国舅后,林镇南一直以为李伦一门必死无疑,而且二府之地肯定会沦为国舅一党所掌控。
但是没想到啊,这李伦竟然也学他像朝廷投诚,更是与陈家联姻,不仅没有丧失二府之地,还被封为礼部尚书,与他平起平坐。
更要命的是,之前两人就是暗中斗个不停,如今归顺朝廷之后,还是要斗个不停。这一次,两人又打了个平手,似乎李伦还稍稍占了上风,因为林镇南的死敌,李伦的女婿陈靖元竟然荣封平南侯。
他林镇南这个二品尚书,见到陈吊眼,李伦这两个六部尚书可以不用打招呼,可以鼻哼一声转头便走,但是如果遇见陈靖元这小儿,却要驻足脚步,尊称一声平南侯。
与李家争斗百年没有分出胜负,却要对李伦的女婿毕恭毕敬,如何不让他生气?
林镇南看着桌上玉佛,越看越来气,突兀,将玉佛抓到手中狠狠地朝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一尊精雕细琢,价值不菲的玉佛瞬间化为齑粉,散了一地的玉屑。
林镇南丝毫不感觉可惜,而是望着满地的玉屑咬牙切齿道:“李伦,陈靖元,哼,看咱们谁笑到最后?”
稍稍消消气,推开书房的窗户,竭力吸了几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双手扶在窗台,望着外面的天空,喃喃道:“阿斗,你可要好好争气啊,为父与李伦这一辈就这样了,你可要好好与那陈家小儿比上一比,平南侯爷?哼,我儿也给我们林家挣个侯爷当当,煞煞李伦那老儿的气焰!”
有人说,希望越大失望便是越大。这句话用在别人身上可能体现不出来,如果用在林斗身上,那便能够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他非一般的二逼资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