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斯.库柏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处理这次谈判。作为美孚石油有名的商务谈判高手,自己很受洛克菲勒的器重。这次公司给的底线是3000万美元,如果成交价格每少100万美元,自己就可以得到1万美元的提成奖励。因此,如果能套出对面这个年轻的中国人的心理底线,自己就可以做文章狠赚一笔了!
“库柏先生,交易是在双方都有足够诚意的基础上达成的,而贵公司在这方面可没有什么表示啊。”龙剑铭淡淡地说着。这个时候可不是暴露自己的时候,所以还得按捺着性子,慢慢跟这个恶心的商人磨。反正,库柏对马皮米油田8000万吨的储油量并没有提出异议,何况,这个数据还是美孚提供的!这就注定美孚在这个交易上会栽一个大跟头。
库柏看着龙剑铭把目光放回到桌子上的文件上,虽然心里面知道对方是在做秀,但还是没有任何办法,卖与不卖,主动权在对方手上,这可不是能够派一伙流氓拿着破枪就可以讹诈来的。唯一摆脱僵局的办法是自己再慢慢调高价码。“龙先生,美孚是有相当诚意的,要不也不会把我这个可怜的家伙派到旧金山来了。这样吧,1500万美元,相信这个价格您会满意的。”
“库柏先生,您要购买的是世界上储量最大、最容易开采的马皮米油田,不是堪萨斯那些钻地几千米还不出油的低产油田。我相信您已经分析过马皮米的原油,那可是很容易裂化成汽油和柴油的!也许,您还没有体会到这里面会给美孚带来什么样的效益。”龙剑铭和库柏仍然在比着耐心。
“那,您的意思是马皮米油田应该在什么价位上成交呢?”库柏还是同样的招数,你先出底牌,我再根据你的底牌决定跟还是不跟。
马皮米油田“8000万吨”的储量对美孚来说是个重要的数字,要保持石油霸主的地位,这个庞大的油田就不能不收购。美联的这个中国人显然知道其中的窍要,把整个小盆地的地皮都购买了,让美孚不能象以前那样在旁边竖井分享成果。就算是这样,美孚还得担心实力正在壮大的德古士石油来撬了这单生意。所以,留给戴维斯施展的空间并不够大!交易必须达成,公司利益是首先要保障的。
“我想库柏先生比我更懂得估量油田的价值,您是行家,不是吗?”龙剑铭连暗坑都能绕过,哪会被这明坑难住。
“2000万美元,龙先生!马皮米油田和2000万美元之间,您会作出正确的选择的!”库柏一口气又把自己5万美元的提成奖金丢掉了。
2000万美元换取实际储油量2000万吨的马皮米油田,这肯定是相当划算的交易。不过,龙剑铭摆出是8000万吨原油储量的架势!所以,还得在挤兑下这个狡猾的商人,让美孚为未来中国海军的战列舰买点单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库柏先生,我们来算笔账好吗?8000万吨原油的实际价值是多少?开采成本和运输费用是多少?现在每桶原油的价格是25美分吧?3500万美元!这个价格很公道!”龙剑铭觉得时机足够成熟了,再敲一笔就成交。
“噢,龙先生,这个价格是很不实际的!”库柏知道再也不可能从这笔交易里拿到奖金了,还是保住自己15000美元的年薪要紧!这笔交易,就算美孚在10年后把原油全部从地底下搞出来,也只能赚到大约1000万美元,因此,还是封住对面那只狮子的口为妙。“3000万美元,这个价格是我最大的权限,相信就是洛克菲勒先生来谈判,最终也是这个价格。”
魏斯曼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句话,马皮米就从1000万变成了3000万,心里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发现自己娶的30岁老婆还是处女。
龙剑铭故意保持着沉默,他也盘算了一下,3000万美元换马皮米的“8000万吨”原油,洛克菲勒要赚一点的,当然,是在明年的经济危机不出现和马皮米真能出8000万吨油的前提下!自己一口就又吞了1000万美元,这可是2艘龙级战列舰啊,谢谢慷慨的洛克菲勒先生买单咯!
“龙先生,3000万是很合适的价格了,您想想看,美孚接手后还得新开井架,修建输油管和港口,这些都得花费大笔的钱呐……”库柏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对面的中国人,浑然不知对方已经乘着自己的声音魂飞体外,指挥着战舰东征西讨去了!
“噢,噢!那就3000万吧!您是帕特的表弟,我也不能让您太为难,不是吗?您明天能带律师和合约来最好,当然,得有转账支票。”龙剑铭神游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打断了库柏的话。“帕特,麻烦您代我招待一下您的表弟,实在抱歉啊,库柏先生,您看我的事情太多……”
看着两个表兄弟走出门去,龙剑铭简直想跳起来高呼“爽快!”这笔看起来略微有点亏的生意其实是狠赚了一笔!8000万吨的马皮米不过是一个大自然的骗局罢了,美孚在这里,绝对赚不到一美分的利润!
又有了3000万美元的龙剑铭不打算把这笔钱再投资出去了,明年会经历一场金融危机,进而引发了席卷全世界的经济危机!手里有钞票只能去换硬通货!
蹲在食堂和工人们一起吃过晚饭后,龙剑铭突然觉得心里很烦乱!到美国半年了,龙神计划已经顺利地实施起来,美联集团和民族振兴同志会的运行都上了轨道,照理说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什么会无端端地觉得难受和烦闷呢?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了解自己的苦闷呢?
只有凝霜!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只有她可以认真地倾听自己的诉说,只有她可以无声地排解自己心中的烦闷。一个人,如果不能与身边的人沟通和交流,那种痛苦是不可想象的!孤独感会随时袭来,那种心酸无助的感受该如何才能摆脱。
龙剑铭站在海边的岩石顶上,面对着大海。他把海上的层层浪花当成了凝霜,把翱翔鸣叫的海鸥也当成了凝霜,大声地喊叫着,倾诉着……直到胸中烦闷暂时消失以后才停了下来。又坐在那里,苦苦的思索,呆呆的思念!他希望,自己能重新来这个世界一次,一切从头再来,也许,自己真得可以放弃一切,带着凝霜找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相伴到老……因为,自己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根本的目的,不是吗?!
现实是自己,龙剑铭,从小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坚强外表的背后其实只有极其脆弱的内心,而就是这样脆弱的内心,还要承受失去凝霜、失去哥哥毛四的痛苦,还要装做很豁达的样子担起黑鲨帮和整个民族复兴的重担!自己,究竟能担负起这样的重担吗?自己,还能够苦苦支撑多久呢?每次成功和胜利的喜悦,往往只能在心里留驻几秒钟!没有凝霜、哥哥、爷爷分享的喜悦真的是喜悦吗?没有他们,就算自己能够称霸全世界又如何?
龙剑铭无法回答自己提出无数问题,也无法使自己真正的快乐起来!
就在龙剑铭在海边发呆的时候,司徒燕抱着一大叠的稿纸闯进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些东西,是龙剑铭要求交给他审阅的教材书稿。是司徒燕和三十多位准备担任学校教师的留学生熬夜编写出来的。办公室里没有人!这可出乎司徒燕的意料,王镛不是说这个老大是工作狂吗?
简单的办公室,简单的装修和摆设,简单的办公桌椅,是否在表明它的主人也是一个简单的人呢?这点,司徒燕是很好奇的。一个身价不菲的年轻男人过着如此简单的生活,其本身就足以引起人们的好奇和猜疑。回想到那时常看着自己失神的眼睛,司徒燕可以很肯定的说:尽管他的眼睛是看着自己的,但那不过是短暂的几秒钟,然后,这个登徒子的眼神就延伸了,把自己当成空气穿越了……总之,自己不过是引起他失常的因素罢了!他不是登徒子,只是一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人,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司徒燕在办公室里无聊地踱着步,揣测着龙剑铭这个人。她无意识地走进了里间,这是那个男人的卧室。
简单、简单的几乎称得上清苦!
一个柜子一张单人床就是构成这间卧室的家具。柜子是普通杉木制作的,甚至没有上油漆,床也一样,除了整洁的床单、硬硬的枕头和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叠成方块的被子外,没有一样多余的东西。整个房间里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唯一花哨的迎面的那面墙,上面用很多的铁钉固定着几个木架,几支说不出名字的长枪就整齐地挂在那里。瓦蓝的钢铁反射着冷光,棕色的木材在精心粉饰的漆面下中和着钢铁的冰冷……
墙根下是几个木板箱,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柜子上面放着的一个黑匣子,扁扁的,很精巧,属于是惹人喜爱的那种东西。
这就是一个拥有16个工厂的富翁的卧室,也许,这个卧室正折射出这个人的生活,如同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百万办学校,他可以在谈笑间就捐献几百万的战列舰,他可以大把大把地投资办厂,让苦难的华人兄弟从此有了依靠……难道他心里除了振兴中华民族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念头了吗?不会!可是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司徒燕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这种奇怪的感觉折磨着她,让她反省着自己对他的态度,思索着他奇怪的眼神后面隐藏的意义,回想着他意气风发地在会议上的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