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误我!”
王智看到溃兵出现在城下,一时接受不了昏厥过去。
城上立刻乱成一片,高顺铁拳一握,对长史道:“麻烦长史把明公送去就医。”
“喏!”
高顺乃度辽将军长史,代行度辽将军职,五原长史自然不敢有异议,慌忙命人抬着王智退下城墙。
高顺转头看向身边的陷阵营士卒一眼,继而对主薄道:“劳烦主薄大人守城,陷阵营随某出城迎苏尚、董弼二将军入城。”
“喏!”
八百陷阵营将士默不作声的紧随高顺下城,并在城门口形成半月型的防御阵型,高顺正位于月弧正中间的前方。
苏尚跟董弼狼狈逃窜而至,远远看到高顺精神一震,又觉得羞愧难当。
高顺喊道:“苏司马,董司马,王校尉呢?”
苏尚愧道:“某等中了鲜卑埋伏,王校尉被鲜卑人杀了。”
董弼亦道:“某等连王校尉尸首也没抢回,真是愧对明公。”
“此时不是忏悔的时候,汝二人速速入城,某来抵挡鲜卑追兵。”
高顺平静的说道。
“喏!”
苏尚、董弼部已成惊弓之鸟,闻言快速从陷阵营开出的缺口中入城。
鲜卑骑兵随后赶来,城头上的主薄连汉骑与鲜卑骑兵混杂在一起,心中乱糟糟的下不了决心放箭,只能看鲜卑骑兵趁机杀向陷阵营。
高顺冷目一凛,大喝:“合阵,散落的汉骑绕阵而行。”
陷阵营闻言迅速汇合,铁甲兽逐渐合拢并择机投出标枪,让追袭的鲜卑骑兵被枪杀。
陷阵营手段并不多,弓骑不是那么娴熟,只有标枪投的还算准。
高顺一向认为百样会不如一样精,随着上战场的次数越多,对战法理解越来越纯熟,锤枪不太适合普通士卒,于是新的陷阵营装备,高顺认为重盾、大刀外带标枪便足以横行战场,而数次决战都如其所想,陷阵营所过之处所向披靡,无可抵挡着。
没见识过陷阵营厉害的拓拔鲜卑部,冷笑的朝陷阵营冲去。
重重的铁盾组成一阵铁墙,八百陷阵营将士聚在一起,长柄刀驻地,长长的刀锋斜着直刺天空,铁盾呈四十五度斜角。
越来越近的鲜卑骑兵充满自信的纵马踏上铁盾,忽然刀锋一转,连人带马被锋利的大刀绞杀,鲜血洒了一地。
越来越多的鲜卑骑兵被斩杀在铁盾前,还有源源不断的标枪从铁盾阵内掷出,鲜卑骑兵的尸体很快堆满陷阵营的前方。
随着大股鲜卑骑兵杀到,主薄再也顾不得混杂其中的汉骑,狠心下令放箭,密集的箭雨立刻带走一片鲜卑骑兵。
拓拔漛远远看着城门口如磐石般的陷阵营,问道:“此乃何人领军?莫非还是那陷阵营?”
慕容登道:“大人不错,看样子恐怕正是陷阵营。”
白纸扇赞道:“兵法云: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侵略如火。高顺真深得其中三昧也!”
“你说什么?”
拓拔漛听白纸扇低声嘀咕问道。
白纸扇上前道:“小帅,您看高顺之陷阵营暗合孙子兵法不可小觑,不如收兵回吧!”
拓拔漛庭白纸扇心有退意,慕容登等人亦是一脸惊骇,道:“某自然知此军乃强军,好不容易等到其出城,如不趁此时机将其歼灭,更待何时?”
白纸扇笑而不语,慕容登想辩解却无从说起。
拓拔漛看向慕容登道:“慕容万骑长,某命尔为前锋大将,全力绞杀高顺之陷阵营。”
“喏!”
慕容登早有啃硬骨头的心,因此咬咬牙率军向前,别人都怕陷阵营,那他慕容登就得去跟陷阵营硬拼,只有如此他慕容登才能在鲜卑立足。
“撤阵。”
随着鲜卑骑兵顶不住城头的箭雨后撤,高顺命陷阵营撤阵,让冲到城墙处的汉骑退入城池内,等最后一个汉骑撤入城,高顺正要率陷阵营入城。
突然看到鲜卑骑兵驱赶着不少汉骑降兵、伤卒复涌将上来,高顺心中一疼,看着身边火热的眼神一举手中的长柄刀道:“不抛弃不放弃,兄弟们,陷阵营的理念是什么?”
“陷阵陷阵,有生无死,破锋破锋,有死无生。”
八百陷阵营合力大吼。虽然只有八百人,声势却不下万人。
高顺举刀一指前方的被鲜卑骑兵驱赶而来的汉军伤卒,没有一句话,只有麻木机械的动作。
八百陷阵营将士紧随其后,一点点朝鲜卑骑兵压去。
刚刚被接应上城的苏尚、董弼羞愧的抬不起头,苏尚转身就走。
董弼道:“你干什么去?”
苏尚道:“咱们吃了败仗,还要高长史冒死去救伤卒败兵,老子丢不起这人,某去支援高长史。”
“同去,同去。”
董弼即刚入城的上千溃卒齐声道。
主薄有心阻拦,可城上士卒战意汹涌,他只能强自压制住,对苏尚、董弼二人道:“站住,你二人难道忘了高长史为何出城?你二人再出城如何对得起高长史一番死战?”
苏尚、董弼一声叹息,只能留在城墙观战。
一方是八百陷阵营,形成四队左右两翼的雁形方阵,毫无畏惧的朝上万鲜卑骑兵冲去。
被鲜卑骑兵驱赶拼命朝前跑的伤卒溃兵看到只有八百陷阵营将士来接应,心里升腾起一股一样的情绪,脚步不由一缓。
“兄弟们,请绕阵而走。”
伤卒溃兵被陷阵营的将士感动到,但是他们手无存铁,原先的兵器跟铁甲都被鲜卑骑兵收缴,在绕过陷阵营的那刻心里升起无限悔恨,为啥当初没跟鲜卑骑兵血拼到底呢?哪怕多杀一个鲜卑骑兵?八百陷阵营或许就有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
身边就无数同族战士守护,又有心爱的战马一起,鲜卑骑兵心中对陷阵营的恐惧无限减小。
鲜卑骑兵放过伤卒溃兵朝陷阵营杀去,陷阵营早已放弃重盾,每人都紧握手中比本人还要长的大刀,眼睛紧盯着朝自己冲来的鲜卑骑兵。
高顺双眼已麻木,麻木中聚神盯着前方的那一飞快撞来的骑兵,高喝道:“举刀。”
两百杆长刀齐刷刷的举起,在高顺一声大喝下朝冲来的鲜卑骑兵劈去。
锋利的刀锋在陷阵营将士手中带着无匹的巨力中一下将鲜卑骑兵连人带马被劈砍开,力大如高顺者更是将鲜卑骑兵一劈为两半。
一队劈完,另一队举刀复劈,源源不断赶来的鲜卑骑兵好似成为陷阵营将士练刀的人形靶子。
一波波的鲜卑骑兵如大浪般冲向陷阵营将士,但却如拍打在石块上,溅起一蓬蓬鲜血跟无数的残肢断臂,陷阵营将士将岿然不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伤兵溃卒们不再逃散,在一人高喝下道:“兄弟们,鲜卑骑兵不过如此,杀回去啊!”
“杀回去。”
城头上的苏尚、董弼见伤病溃卒翻身杀回去,复向主薄请命:“胡主薄,你看鲜卑骑兵奈何不得高长史,溃败是迟早的事,此刻不如出兵配合高长史,趁机夹击鲜卑骑兵,纵然不能全歼也必是大胜。”
“好,你二人各率本部,某再给你二人一人两千骑兵,以救援高长史为目的,择机而动。”
“喏!”
胡主薄的话让二人大喜。
拓拔漛看着慕容登的士卒一个个死在陷阵营前嘴角不由上扬,再看看陷阵营挥刀已不是那么自如,有心给慕容登搭把手。
白纸扇道:“小帅,退兵吧!您看九原城援军出来了。”
翻身杀回的伤病溃卒,拓拔漛不放在眼里,九原城的骑兵也见识过并不放在心上,正要拒绝,突听白纸扇道:“小帅,没必要拿自家儿郎性命去让慕容登扬名吧!”
拓拔漛心中一凛,细思却是如此,当下命自己人收兵,看着九原城援军尽出才道:“收兵。”
慕容登部全面被陷阵营跟伤病溃卒缠住,想要撤离哪有那么容易,被苏尚、董弼五千余主力军从两翼夹击顿时大溃。
慕容登毫不犹豫的率部退走,身边只剩数百亲信将士,数千鲜卑骑兵被他抛弃给陷阵营与苏尚、董弼二人。
此一战,高顺的陷阵营彻底响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