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潭有些为难,左右顾虑着,不知该不该说。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的语气加重,威严万分。
她心中骇然,便脱口而出,道:“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对那和亲王妃甚是了解,服侍过一段日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纳兰清如瞬时挑了挑眉。
“你们大王,对那新王妃可好?”她试探着询问道。
自从她陷害了姜瑾嫁去了边疆,便认为她在那等地方只会是生不如死,就一直没有去关注,也没有派人过去了解,落网之鱼早已无力挣扎,所以她不想花费心思去做。
但眼前来的这个婢女正是从边疆过来的,不问白不问。
清潭忙点头,道:“大王对王妃极其宠爱。”
纳兰清如听完,震惊不已,一双秀眸睁大,表示很是惊诧。
她的胸前开始上下起伏着,目中带着点点的阴狠一步步走上那上座。
待坐定后,她才收敛了神情,道:“你当真没有欺骗本宫?!”
“没有,奴婢所说皆是事实。大王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奴婢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王妃,才被大王给遣走的。”清潭跪了下来道。
纳兰清如咬着牙,秀拳紧握。
可恶!可恶!
没想到,那个贱人命竟然这般的好!
她本以为那等蛮夷之地,尽是畜生不如的男子,定然会将她当作营妓一般百般蹂躏,使其生不如死。
但却不想,她竟然处境这般的好!不仅当上了边疆之主的王妃,还深受其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
纳兰清如愤恨不平着,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姜瑾送过去,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大便宜。
不行!不行!她一路以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全是拜那贱人所赐,但现在她竟过的这么好!
她心中不平,也很是不甘。
她的眼中锋芒四起。
清潭匍匐在地上,听到无声,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查看,发现她如地狱魔鬼般嗜血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
难道她曾服侍过的王妃,同这眼前的娘娘,曾有过什么过节?
她也不傻,这清妃娘娘问的那些话,明显是在套她的话,而且句句不离王妃,关切着她过的如何。
但照着这反应,自她说出大王很是宠爱王妃之后,便引起娘娘的勃然大怒了。
说明,王妃果真同娘娘有过节?
清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王妃是从西谟过来的,难不成娘娘也是?
“好了,没事了。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纳兰清如撑着前额,有些气的昏沉。
“是,娘娘。潭儿告退。”她默默的按照凉国的礼法,退了出去。
离开其寝殿后,她便思索,如果清妃娘娘的敌人和她是一样的,那么便好给自己泄恨了。
都是因为王妃那友人,从而导致着她不得不断了谋生之路,被迫来到凉国当女婢,这一切都是拜那王妃所赐。
如若真是她心中所想那般,那她这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清潭邪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寝殿。
“姜瑾!既然本宫知晓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那么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暂且就让你快活一段时日!”纳兰清如面目狰狞,顺势将杯茶扫了下去。
而另一边,许久没有消息的北疆国一处,北疆王妃日日都忐忑着儿子。
“都不用管他!他既然敢只身闯出我北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北疆王吹胡子瞪眼道。
“可我还是很担心逊之啊。”她急急着道。
见夫人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舒缓了情绪,道:“我已经派人暗暗在西谟观察着了,你就放心吧。”
“王。”北疆王妃以为他漠不关心自己儿子,但还是上心的,便心下有些感动。
“如若他有何事,便会有人回来通禀我。”北疆王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是管不住了!
罢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有让他自己好好在外头磨练磨练才知道苦头!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又宽慰着一旁的夫人。
顾逊之站在檐下,望着外头的风雪肆虐。
“世子,我家王侯请你过去。”合须提醒道。
“知道了。”他利索干脆的转身。
来到其府中时,见大将军姜怀与元堇德均已在内议事。
“本候昨夜,忽想到一事。”君无弦的眼眸微动,亲自给几人沏茶。
“哦?王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大将军伸手过去,接过了热茶道。
“仲容恪身为边疆之主。既然姜小姐命人所差的图纸经过验证后,确认为真实无疑。那么按照正确的思路而下,不难说,这或许是一场陷阱。”君无弦顿了顿,将热茶缓缓推过去,让几人饮。
陷进?三人面面相觑,皆沉思着。
“如若是陷阱,为何会以真图纸当作诱饵?仲容恪到底居心何在。”元堇德十分不解。
“……老夫明白了!”大将军惊诧道。
这时,顾逊之也同时反应过来,道:“图纸是真图纸,但是仲容恪完全可以临时更改作战策略与阵法。”
元堇德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阴毒。
如果他们按照这图纸上所制定相关策法,那么无疑便上了他们的当。
仲容恪有心针对旧图纸进行新策更改,势必会做出一套,可以与之相克的策略与阵法。
介时,他们便落入其埋伏之中了。
“王侯所顾虑的甚是。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打算呢?”姜怀的一对老眉紧紧的拧着。
君无弦此时,却轻声一笑,缓缓道:“想其所想,对其所对。”
元堇德与姜怀琢磨着他的话意。
“你是说,针对仲容恪的新策略与阵法,再行更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会如何制定。”顾逊之沉思道。
既然是针对于旧图纸上,所制造新的策略与阵法。那么就不难猜测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方略。
只要想他们所想,在其思路之上,再加制衡,便能够一举攻破!
“妙,妙也!”大将军想通后,连连赞赏。
君无弦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淡然道:“如此,还望各位能够协助本候。这段时日,有劳了。”
几位互相还礼。
边疆,风雪肆虐,姜瑾有些冷意。
“王妃,还是回帐吧。”一旁的将士关切询问道。
她点了点头,准备同含烟一道进去。
“王妃且慢。”蓦地,那侧面走过来一人,是领队阿远。
他对着两个将士道:“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是,属下们暂且回避。”
待离开后,姜瑾抢先道:“你来的正好,对于昨夜之事,本王妃多谢领队了。”
她礼了礼。
阿远接过其手,将她缓缓抬起,道:“王妃无须多礼。我只是随心而已,希望王妃不要误会,末将对大王的忠心。”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的。”
两厢沉默着,含烟打破了僵局道:“领队可有何事来寻王妃吗?”
阿远郑重道:“今日一早,凉国的皇帝说要同大王见面。所以,这几日军中上下,都由末将打理。”
姜瑾闻言,心中狂跳,但她掩饰着自己欣喜的内心,道;“为何忽然如此?”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末将多嘴提醒王妃一句。那边境之处皆是我们的人埋伏,不止那儿。大王还悉心叮嘱,每一里便有多起埋伏。所以王妃,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踏踏实实的待在军营里吧。”领队阿远将仲容恪的话传递了给她。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有劳领队了。本王妃自是会安分守己的等待王上回来的。”
“这样便好。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使,末将告退。”他洒然的提剑而去,很是干脆。
姜瑾低低对着含烟道:“里厢说话!”
蓦地,其会意,默默同她走了进去,顺便将帐帘封上。
外头的狂风怒号与风雪皆消停了去,在营帐内静谧万分。
烛火燃燃之下,增添了一丝温暖之意。
姜瑾却愣神着,低头不语,秀眉深锁。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含烟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很想了解,凉皇为何会邀请仲容恪前去凉国?这其中的内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她眼下担心的便是这个。
“凉国?那不是于我们无关吗?为何要在意。”含烟不明白。
姜瑾语重心长直视着她,道:“凉国,与西谟乃是邻国。但是却常年烽火连连,征战不已。两国水火不相容。”
“但是近两年自从打了平战以后,凉国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眼下边疆正是于西谟平和之时,你说,凉国这时候,打的是何如意算盘?”她继续道。
含烟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很不一般。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莫不是,凉国想趁此拉拢边疆,一同对抗西谟?”
姜瑾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西谟便会两国夹击,何等的危险?
“这……那该如何是好?”含烟担忧着。
“让我想想。”
姜瑾凛然了几分,低头细细的思忖着。
眼下这个风头之上,再有这等事情,恐怕不妙。
凉国此行,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会劝服仲容恪与之达成协议。
若此事真发生了,那西谟,也该同别国联手一同抵抗才是。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蓦然,她猛地抬头,想到了。
北疆。对,北疆!
只是,北疆王会不会愿意淌这浑水,仅仅作为西谟的邻国而帮助其抵抗,有些说不过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帮,好管闲事的。
所以,必须让北疆触到了不好的利益,使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借此同西谟联手一同铲除之。
她深深知晓,只有顾逊之这一层的关系,也万万不会让冷静沉着的北疆王而调动大兵大力尽全力的相帮。
只有能让他们受到了利益的损害,其目的与西谟共同一致之下,才能够安然联手,欣然派兵抵抗之。
“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吗?”含烟关切问道。
姜瑾瞧了她一眼,深沉道:“原本我以为,边疆与西谟之间的平和取决于我一人。但现下却发现,我错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取决于利益,而并非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她再道,面上平和。
含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西谟沦陷吗?”
她笑着回道:“不会那般容易的,你放心。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这……该怎么打探呢,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不得出去那军营的,这着实有些为难了些。”她面露忧色。
“不急,先观察观察,听听闲话。”姜瑾微笑着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但受她一番宽慰过后,便心底舒坦了一些。
此间,仲容恪带着人马前往凉国,路途遥远,便行径路上休憩了一会儿。
众人停靠于树下,此时入冬,寒风刺骨。
“大王,你说那凉国的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和我们边疆也从未有过什么来往的,现如今却忽然说邀请大王您前去,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内情啊。”
将领将水囊拿了出来,递给仲容恪,将士们见此也纷纷从那马上拿下包袱,在里头拿出干粮解饿。
“凉皇邀请本王,势必如意算盘打的响。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一些。”他深沉道。
“是,末将与弟兄们定当会全力庇护大王的。”将领禀了禀,接着笑道:“行径路途之远,大王饿了吧,给。”
他讨好的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予了他。
仲容恪微点头接过。
不知过了许久,人马终是进了凉国都城。
一片热闹纷纷之下,百姓们皆不可思议的站在两旁,手中的菜拿着都忘了付钱。
“这是什么人啊都是,哪儿来的?”有个围着粗布头巾的男子指点着。
“是啊,看他们样子也不像是周边国土之人。难道会是那蛮夷之地的野人?”一个村妇手中拿着大白菜眯着眼道。
“坏了,他们进城来做什么?”男子担忧着看着。
“走,看看去。”
一行人壮着胆子人挤人的到了那前头,中间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孩子们。
“是啊,是啊,什么人啊……”
“我看啊,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是坏人。”
“哎哟说就说,别指着啊,看他们凶残的样子,仔细了你的脑袋哟!”
一个妇人打掉了那人的手,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我们凉国都城内,他们还敢放肆不成。”
边疆的将士们坐在马上,接受着两旁百姓们目光的炯炯,其中还带着鄙夷,指指点点的,让那将领看着好生受气。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们,若是知道在他们眼前的是边疆之主,一百个胆子也不够他们的!真是愚昧至极。
“大王,这些百姓们太过于胆大妄为,竟敢非议我等!”将领看不下去,实在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边疆不是好欺负的。
仲容恪微抬眸,伸出一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凉国,若头一回来便闹大了事情,对两方都不好。
他眼中凛然,浑然充满了君王之气,散发着寒意。
“我见那个领头的,气质不凡啊。生的倒是极好看的,奈何怎的这般的阴冷。”一个中年妇女嗔怨道。
“你啊,就别想了,守你的活寡去吧。依我看呀,这行人定然是我们皇上请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气度就知晓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肯定是皇上有何事才邀请他们过来的。”另一个有家室的男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那马上威风凛凛的人道。
随着人马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闭嘴不再多言。
仲容恪居高临下,巍然万分的随意睨着底下的凉国百姓们。
只见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红了脸,虽说是别国进来的,但是只要面相生得俊美好看,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他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大王,这凉国人怎的这么喜欢直眼瞧人的。”将领浑然不舒适,仿佛像被围观异类一般。
仲容恪没有言话,只是一身派然的墨袍着身,黑金的豹眸紧紧的凝视着前头。
没听见主子回话,他有些讪汕,便让身后的边疆将士们跟上来。
随着人马的渐行渐远,两旁的百姓们才渐渐的聚拢到了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嘴里说各话的都有。
“要我说呀,搞不好宫里头发生大事儿啦!”
“不会吧,你想多啦。估计是皇上请的别国使臣做客的吧。”
“嘶,有道理有道理。”
百姓们高谈论阔的,直到许久才渐渐散去,依旧卖菜的卖菜,买米的买米。
仲容恪的人马停在了宫中,将领也跟着从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