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绍凡的话.噎得变了脸色.静默了半晌.缓和了几分语气:“哀家承认.当初想让沐扶夕当皇后.确实是想拉拢沐自修帮助皇帝登基.可是现在.满氏一族早已察觉到沐自修想要投靠萧王.虽然沒有确凿的证据.但皇帝怎么不防患于未然.皇帝有沒有想过.如果沐自修当真与萧王联手.沐扶夕再成为了皇后.对于皇帝來说.不外乎是养虎为患.”
绍凡轻笑出声.淡雅如雾的双眸.似黑夜里的夜明珠:“母后就这么料定.那些所谓的隐患.不是母后的杞人忧天.”
太后气得抖了身子:“皇帝.你就如此相信身边人.有谁规定过.开国之家就不可能谋反.又有谁规定过.亲兄弟就不会反目成仇.皇帝莫不要忘记了.历代皇帝登基.沒有一个不是蹚水着鲜血.踩着骨头的.”
绍凡仍旧背对着太后.轻轻扬目.长发随风轻动:“朕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但除了沐扶夕.”
“皇帝.”
“母后.从朕出生开始.似乎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朕所心甘情愿的.但这一次.朕绝对不会为了人而动摇.”
太后后退一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绍凡终于转过身子.对着她含目而笑.眼中坚定异常.
“朕一定要娶沐扶夕.而这个元清的皇后.也非沐扶夕莫属.”语落.绍凡蹭着太后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出了满春园.
太后看着绍凡那几近决绝的背影.攥紧了双手.任由那修长的指甲刺痛着手心.也毫无察觉.
夕阳西下.早早用过了晚膳的沐扶夕.在贤贵妃的陪伴下.出了云水斋.朝着晖仁宫的方向走着.
不过是取一些换洗的衣裳罢了.沐扶夕本來沒打算折腾贤贵妃.不过贤贵妃似乎对昨儿晚上的事情很是心有余悸.为了防止太后再找麻烦.沐扶夕一个人应付不了.便索性陪着沐扶夕一起出了云水斋.
“皇后娘娘即将大婚.为何臣妾见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开心.”
这话.贤贵妃已经疑问了一小天了.从那几名太监离开了之后.沐扶夕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沐扶夕一愣.随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有真么明显么.”
贤贵妃点了点头.笑着应:“很明显.”
沐扶夕轻轻的叹了口气.将目光放远:“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感觉突如其來而已.”
贤贵妃拍了拍沐扶夕的手背:“还好今日皇后娘娘沒有出声.臣妾当时见皇后娘娘那个表情.真是怕皇后娘娘让那些太监回去.若是如此的话.皇后娘娘估摸着又要名声大震了.”
沐扶夕不明白:“为何.”
贤贵妃忍不住笑:“皇上想要绑住一个女人在身边.无非就是给个封号.圈养在宫中.这种强制的手段.并不稀奇.但臣妾在宫中这么久.还从來沒见过有那个女子.敢驳了皇上的好意.所以说.若是皇后娘娘今日打发了那些小太监.就等于回绝了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皇后娘娘想不出名都难.”
沐扶夕见贤贵妃笑的柔和.自己却笑不出來:“皇上既然主动定下了大婚的日子.就说明想要与我尽释前嫌.我还沒有那么不知好歹.虽然是有些惊讶.但并不会拒绝.况且……我爱他.”
贤贵妃心中一疼.面上却佯装着开玩笑:“哦.臣妾以为.连太后都敢算计的皇后娘娘.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沐扶夕拧眉.不知道贤贵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贤贵妃见了.笑着又道:“那日太后回宫.马车上顶的都是鸡蛋壳和烂菜叶.臣妾当时虽然并沒有亲眼瞧见.不过听人说啊.当时太后被刘兰福抬出來的时候.狼狈的与一个疯婆子沒任何区别.”
沐扶夕这一听.才知道贤贵妃说的是.那日她陷害太后被百姓砸菜叶的事情.想着那日刘兰福与阮姳慌忙逃跑的样子.也是笑了:“真的很狼狈么.”
“当然.”贤贵妃笑的伸手捂唇.“太后可是这个宫里出了名的要面子.就差睡觉的时候也浓妆涂抹了.想必那日的瘪.太后吃的是永生难忘.不过皇后娘娘还真是好本事.臣妾入宫这么久以來.还是第一次见太后那般模样.真是好解气啊.”
沐扶夕其实一直不明白.贤贵妃为何如此的对太后敌视.不禁问了一嘴:“贤妃娘娘与太后之间.发生过什么过节么.”
据她所知.贤贵妃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不争宠.不好事.无论是谁有难.她能帮都会帮一把.
而太后在这宫里.虽然一向是作威作福.但还不至于无聊到平白无故的和人过不去.
贤贵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瞧着沐扶夕那好奇的目光.正想开口搪塞一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來了一声女子的娇笑.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來是來自大丽国的延和公主啊.”
这个声音……
沐扶夕与贤贵妃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心里已经清楚.
随着沐扶夕与贤贵妃一步步朝着那声音的來源走去.远处的景象也跟着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果不其然.就在她们的正前方.司马追檬带着几名宫女.挡住了延和的去路.
沐扶夕看了看延和.难免有些心惊.她从出宫一直到回宫.不过只是短短十多日的时间.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便成了这副模样.
延和谈不上玲珑剔透.但她的五官却天然妩媚.一颦一笑无不是让人想入非非.
然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妩媚多情的女子.现在却枯瘦如柴.两眼无神.似一阵风吹來.便会倒下一般.
贤贵妃自然也是见着了延和的样子.轻轻一叹.几分感慨:“这个丫头.说來也是委屈.爱慕着皇上.不愿千里而來.本以为投靠的太后.便能得以乘凉.谁想最后竟然能了太后的一枚棋子.如今这身子也破了.就算是她再后悔.也无颜回大丽.只能有苦说不出的在这宫里沉浮.太后这一招还真是狠.”
沐扶夕对于贤贵妃的话.也是很赞同.试问.谁能接受这样的打击.明明是两个人一同侍寝.现在司马追檬却无限风光.而她就像是一只废弃的旧鞋.早已被太后抛在了脑后.
因为司马追檬是背对着沐扶夕而站.所以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见延和半天不出声.不禁又笑了起來:“啧啧啧……原來大丽国的公主竟然是个哑巴啊.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不过可真是白瞎了这皮囊.除了给我当个垫背的之外.便再无用处了.”
延和不想与司马追檬多做纠缠.她信错了人.她认了.是她眼瞎.沒有看见那藏在暗箭的暗箭.
“宝琪郡主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先行告退了.”说着.在绛珠的搀扶下.便想要离开.
“站住.”司马追檬抬高了几分音量.脸上挂着冷笑.再次挡在了延和的面前.“你以为是你谁.也敢在我的面前说走就走.你信不信.现在只要我一句话.皇上便会摘了你的脑袋.”
绛珠见此.不免直起身子挡在了延和的面前:“你凭什么这么和我们公主说话.你以为就你自己侍寝了.我们公主沒侍寝么.不要忘记了.若是论前后的话.我们公主可是在你前面.”
司马追檬像是被戳中银针的皮球.被绛珠的一席话噎得面红耳赤.虽然她知道太后安排延和第一个.是为了泻绍凡身子里的药效.但她仍旧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扬手一巴掌打在了绛珠的面颊上.随着绛珠捂脸趴在地上.对着身后的宫女咬牙道:“给我将这个奴才的牙都拔下來.”
那几名宫女一直对司马追檬战战兢兢的.如今听闻了司马追檬的吩咐.哪里还敢迟疑.当即上前几步.架起了绛珠.掰开绛珠的嘴巴.作势把手伸进了绛珠的嘴里.
延和见状.心疼的红了眼睛.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绛珠.抬眼朝着司马追檬看去时.眼泪已经落了下來.
“宝琪郡主.你我素來沒有恩怨.如今你侍寝得宠.又何必再來招惹我.”
司马追檬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延和:“招惹.你知道么.只要我一想起你爬上皇上床榻那犯贱的样子.我便恨不得剥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
延和不懂.眼泪不停的下滑:“元清不是向來一夫多妻么.难道宝琪郡主杀了我.就料定再沒有别人能爬的上皇上的床榻.”
司马追檬微微倾过身子.一把拉住了延和的头发.面目几近狰狞:“我马上就是贵妃.等那个时候.谁也别想再靠近皇上.皇上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发丝的拉扯.疼的延和钻心.但饶是如此.听了司马追檬的话.她仍旧嗤声的笑了出來:“好.就算宝琪郡主挡得住所有人.可你那什么阻挡沐扶夕.如果我要是沒记错的话.今儿上午.皇上刚刚下旨.下个月十号与皇后娘娘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