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洞庭千里碧 君山一株葩

轻微的波浪,拍打着静悄悄的沙滩,上去又下来,不时溅上一些白色的泡沫!

沙滩上有无数的贝壳,在夕阳下,闪闪泛出各种颜色,成群的沙鸥,盘旋在水面上,时上时下,灰白色的羽翼,张开又合上,你甚至于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两腑白色的羽毛和黄黑色的长嘴。

这是君山第十二座峰下,前望洞庭,烟波浩渺,水天相连,后顾君山,秀拔千丈,排延数里之遥,日出时,光烛霄汉,日暮彩云漫天,岸上沙丘如带,风光如画,端的是人间仙境。

一个灰衣独臂的老人,面对着湖水,倚坐在一张竹制的靠椅上。

他那只仅有的右手。托着一根旱烟杆儿,不时地抽上一口,吐气如云!

这老人约有八十以上的岁数了,只是面白无须,脸上皱纹虽有,却并不太多,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风尘草莽气色,尤其是他那一双细长的眸子,直视着夕阳,虽长时而不稍瞬,象征着这个人,有着超然的定力。

他那直而短的一双眉毛,眉角削如剑,尾部斜挑,其白如雪,一袭灰衣,长可及地,足下是灰绸面的双梁便鞋,纺绸的裤管,用两根细绸带子扎着,更显出一派气宇不凡。

他这么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语,良久才把烟锅里的灰在鞋底上磕了磕,回头唤了声:

“大妞!”

“来啦!爷爷!”一个面貌黑俏的姑娘,笑着跑了过来,她一面跳着说,“爷爷,那个人已经醒了,吐了好多水呢!”

老人微微含笑地点了点头说:“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被水给灌够了,等会儿一碗姜汁给他喝下去,到明天叫他走就是了!”

这姑娘嘟着嘴说:“明天怕不行,我看他全身还发着热呢!咱们救人要救到底啊,是不是爷爷?”

老人冷笑一声,目光又回到水面道:“大妞,你知道今天十几了?”

黑姑娘翻了一下眸子,奇怪地道:“大概是十七了,干什么呀?”

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会忘了?”

“什么事?”大妞还是不大明白。

老人忽然站了起来,他用右手扭着那只空袖管儿,目泛奇光地道:“爷爷这只手是怎么断的?你莫非忘了?”

这一句话,顿时把大妞儿给吓了一大跳,她紧紧抓着老人一只手,惊奇地道:

“啊……是她!水母……”

她那双大眸子,在说到这句话时,竟是充满了惊吓之色,全身都为之颤抖了。

“是的广!”老人说,“四月二十日,这个日子我一生永不会忘记!”

大妞儿眨了一下眸子,讷讷道:“那不还有两天了?爷爷……咱们走吧?何必要与她打呢?”

老人目光突地一亮,他气得身子有些发抖,厉声叱道:“你说什么?”

少女拉着老人的手,害怕地说:“你可别生气,爷爷……我怕!”

老人嘿嘿一阵冷笑,朗声道:“亏你还是我秦冰的孙女,我这十年以来,日夕苦练功夫为的是什么?好容易盼到了今天,你居然劝爷爷走!哼!你可真丢尽我秦氏门中的脸!”

言罢兀自怒容满面,他孙女被这番话,骂得低下头几乎要哭了。

老人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孩子,这也不怪你……唉!我们进去吧!”

说着他就转身直向沙滩那边行去,那姑娘垂着头在他后面跟着,不时地用足尖点地,去踢地下的沙,这一切显示,她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在山峰上,有几间用木板钉成的房子,虽是不十分漂亮,看来却整洁结实。

那个叫秦冰的断臂老人,单手推开了屋门,大步走进去,并且回头问:“他在哪里?”

姑娘赶上来,悄悄地用手指了一下说:“就在那一间,爷爷!”

她脸上红了一下,忸怩地道:“他身上没穿衣服……脱下的还没有干!”

老人怔了一下,顿了顿才道:“你快找一套我的衣服去。”

说着他就推开了另一扇门进去,只见万斯同平躺在一张竹床上,脸色较前已略为红润,只是身上却微微地颤抖不已。

看见老人进来,他用力地坐起来,才发现赤裸的上身,不禁又尴尬地躺了下去,老人走过来,把他身上的被子拉了拉,皱眉道:“小朋友,你不要客气,你在水中过久,中寒太深,暂时还不宜劳动!”

万斯同只觉得全身战抖不已,讷讷地道:“谢谢你老人家救命之恩,我太失礼了!”

老人随口道:“不必客气!”

他说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眯着眼微微笑道:“其实救你的倒不是我,是我那顽皮的孙女救你的,等你好了后,再谢谢她吧!”

斯同这时只觉得牙关喀喀有声地相磕着,他觉得冷得厉害,闻言只勉强地点了点头,口中却连连道:“谢谢……谢谢你们祖孙二人……”

老人见状,眉头微皱地走过去,在他额上摸了一下,吃惊地道:“想不到中寒如此之深……这……”

万斯同咬牙苦笑道:“老丈不必担心,容我歇一日也就好了!”

秦冰摇了摇头道:“不行。”

他说着,遂高声唤道:“大妞,你快把我房内的药酒拿来……再多拿一床被子来。”

室外答应了一声,须臾,那个俏秀的黑妞儿,就进来了,她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花衣裳,手中抱了一床被子,一只手提着一个红漆的小葫芦。

她先朝床上的斯同瞟了一眼,羞涩地点了一下头,把东西搁下,转身就要走。

老人却唤她道:“先别走。”

他指着她对斯同道:“这是我孙女秦小孚,就是她把你救回来的。”

万斯同撑臂想起来,想到了自己没穿衣服,只得又躺了下去,口中连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秦小孚嫣然一笑,露出细白的一口牙齿,结结巴巴地道:“你不要客气,这算不了什么!”

说着她羞涩地笑了笑,又问秦冰道:“爷爷,这位相公该吃点东西了吧!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冰白眉微微一皱道:“饭是要吃的,只是他现在寒火未退.却进不得食。”

说着又微微一笑,打趣道:“丫头,你既救人,自然要多分点心,今夜我看你是不是别睡了?”

秦小孚把身子背过,那条黑亮的发辫,就像一条蛇似地动着,她小声说:“我知道。”

说着回眸瞟了万斯同一眼,就低着头走了。

万斯同不禁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正要开口说话,老人却对他摆了摆手,含笑道:

“你不要多说话,你的情形我全知道,不用说,你的船是遇见了早上那阵子暴风雨了,是不是?”

斯同点了点头,老人叹息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稍顿遂又问道:“你还是一个练武的人吧?”

斯同正要开口,老人却抢着道:“只要点头,不要开口说话,你现在中气不足,我知道。”

斯同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老人面上微现出些喜色,他哼了一声,说道:“没有错,你身上带着一把剑,你不是本地人吧?”

斯同摇了摇头,老人这时把葫芦中酒,徐徐注人一小瓷杯中,一面走到他身前,伸出他那只断了大半截的左臂,把斯同身子向上一托,说:“来,小兄弟,先喝了这一杯暖和暖和!”

万斯同只觉得他那只断臂,竟是力大无比,自己身子为他轻轻一托,即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他不禁心中动了一动,方一开口,却为老人就手把杯中酒咕噜的一声灌了下去。

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酒,人口微甜,并不带丝毫酒味,甫一入腹,即刻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酒热,万斯同只觉得身上一连打了几个寒战,牙关愈发地战抖起来,他颤抖地说道:“老伯……我……我冷得很厉害!”

老人眯着眼笑道:“这是必定的现象,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又把另一床被子,为他盖在身上,一边推门出去,一边道:“我马上就来。”

万斯同见被子上有一套干净衣服,想是他祖孙二人拿来给自己换的。

当时也顾不了许多,就跳下床去拿,谁知当他才一跨下床,才发现敢情自己竟是一丝不挂,不禁羞了个俊脸通红,由不住心内通通一阵急跳。

他匆匆把衣服换上,觉得衣服大小倒挺合自己的身,这一刹那,已冷得他双眉连耸,奇怪的是,才吞入腹中的酒,仅攻入腹时奇热无比,这一会儿却反倒不怎么觉得了。

他蹒跚着又重新上床,盖好了被子,想到了方才赤身露体的样子,还禁不住脸红。

他心中想,这里只有他们祖孙二人,看方才那老人,既是断了一臂,自然不会是他为自己脱衣解裤了,那么是谁呢?

“一定是那个黑姑娘了……”想到此,他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禁不住沁出冷汗。

暗忖,自己这一生也真是多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于是就联想到,在溺水亡命时,花心怡下水救自己的情形。

她是从那艘花船上,纵身下水的,原来那艘跟踪了自己一路的小花船,竟是她啊!

这么看起,那个在波心寺每夜看护自己的痴心女子,也必定是她无疑了!

万斯同这么想着,更不禁愁肠寸断,花心怡这么降格来求,对于他来说,那倒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她这是何苦呢?

这可真是一个谜,在昔日的印象里,心怡较心蕊冷得多。她对自己是谈不到什么特殊感情的,想不到原来她内心是这么热情,竟是这么痴心的一个姑娘……所奇怪的是,她怎么会离开了黄山,怎么会找到了这里,花心蕊到底如何?那紫蝶仙花蕾又如何?

这么多的疑问,真把他头都弄昏了。

可是他又想到了,花心怡下水救自己,自己既是落得了如此下场,可是她呢?

她会不会丧生了?这么想着,禁不住眼角渗出了热泪,内心充满了怜惜与同情。

昔日自己一直是错认了她,而这种无法表达的歉疚伤心爱慕等诸般情绪,却只能自己消忧,而可怜的花心怡,也许她的尸体正陈在湖边的野草沙堆里……

斯同一个人,想到了这些伤心的问题,更是悲从中来,不禁发出长长的叹息之声。

忽然,门被推开了。

秦氏祖孙一并走进来,斯同忙坐了起来,却为老人赶上,又按得躺了下去。

老人在他脸上看了看,微笑道:“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一言提醒了万斯同,使他突然觉出身上,已不如先前那么剧寒了,只是口干难熬!

他苦笑了笑,说道:“老伯姑娘大恩,万斯同没齿不忘,唉……我真是两世为人了!”

秦冰笑了笑问道:“你叫什么来着?万什么?”

斯同正要报名,却见秦小孚小声在一边插口道:“万斯同……”说着又瞟了斯同一眼.问:“对不对?”

万斯同连连点头道:“咦!你怎么知道?”

秦小孚笑推了她爷爷一下:“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又不聋。”

秦冰呵呵大笑道:“好丫头,你这是骂你爷爷耳朵聋是吧?”

那黑姑娘背过了身于笑,望着他祖孙二人这种天伦之乐,万斯同不禁暂时忘了悲痛。

他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容,老人望着他道:“你不要笑话,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女儿,是我宠坏了她了,不过她倒是为老朽打发了不少暮年的寂寞!”

斯同说:“令祖孙天伦之乐,令人羡慕!”

秦冰脸上飘过了一层微笑.却又为一个新的凄惨笑容所取代了。

他摇了摇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用不着羡慕……来!小兄弟,你把身子翻过来。”

斯同闻言忙在床上把身子翻了一个转儿,秦冰目光望着那黑俏的姑娘道:“姑娘,你用我秦氏门中的大推手,给他有力推拿一番!”

斯同俊脸通红地回过脸来道:“姑娘……我看不必了吧……谢谢……”

秦小孚挽着袖子,闻言咧嘴笑了一下,又把嘴绷住,现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她一步走到了万斯同身前,寒着那张小脸道:“万先生,你可要忍着一点儿,我的手重!”

斯同连连点头道:“姑娘偏劳了,请下手吧,没有关系!”

秦冰见状也笑了,他对小孚道:“下手重,你不会放轻点儿吗?”

秦小孚这时,双手已经搭在了斯同双肩上,闻言瞟着爷爷,咧嘴一笑,说道:“人家已经说受得住嘛,你老人家又要多口!”

老人大笑了两声,遂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边道:“好!好!算我多口!”

说着忽听万斯同“哎哟”了一声,秦小孚吓得忙收回了手道:“怎么啦?”

万斯同一时不注意,因秦小孚所抓之处,正是肩头两处大筋,奇酸无比,一时不禁脱口呼出,此刻见状,不由涨红了脸,讷讷道:“没有……很酸!”

秦小李忍不住咧着嘴笑了,一面又道:“谁叫你说没关系嘛!”

秦冰在一边也笑了,低声叱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没有礼貌?人家这是在病中,要不然,就凭你那两手,还差得远呢!”

秦小孚目光视向斯同,似感惊异地问:“原来万先生也会武啊!”

斯同汗颜地苦笑道:“幸免不死,虽会几手花拳绣腿,却不敢妄自托大,老伯,你实在是过于抬举我了!”

老人冷冷一笑,对小孚道:“姑娘你可听见了,大凡是武功精湛之人,最忌讳的是锋芒外露,应是藏锐含锋才不致遭遇大敌,这就是我平日一再劝导你的原因!”

万斯同窘道:“老伯你会错意了…弟子实在……”

老人呵呵一笑道:“小伙子,你不要再掩饰了,你的一切,瞒不过老夫这双眼!”

说着又笑了一声道:“中国武术一门,讲求内外之分,这其中真是五花八门,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斯同不禁静心地听下去,他开始发觉出,这断了一条臂的老人竟是大有来头。

“由南往北算起……。”老人如数家珍地道:“有青城、峨嵋、嵩阳、淮阳、少林、天南、武当……真的太多了!”

他的兴趣来了,接下去道:“这么多门派,虽各有标新立异之处,可是据老夫看来,其实也都是殊途同归,那就是一句话

老人咽了一口气道:“一句话,无不以练气为主!”

他微笑了笑,一双瞳子炯炯有神地看着万斯同道:“无论是内功也好,外功也好,轻功也好,如不先养好这口气,都是徒劳而已!”

斯同感叹道:“老伯所言极是,由此证明老伯也一定是……”

秦冰却插口说道:“小兄弟,你虽是多喝了几口水,却是掩不住你的内在精华!”

万斯同心中大为钦佩,一时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老人嘿嘿一笑道:“我初见你时,已发现你一双太阳穴较常人突出,再细看你眼神,黑白分明,小兄弟,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还是内功的高手呢!”

万斯同被老人这么直言点破,不禁一时哑口无言,当下讷讷地道:“这么说老伯你是……”

他坐了起来,惊异地道:“你老人家定是江湖上的奇侠隐士,老伯你的大名是……”

老人笑了笑道:“不敢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叹息了一声,却岔开道:“你快躺下来,她还没有为你推拿好呢!”

斯同知道江湖异人,最是莫测虚实,故弄虚玄,几乎已是成了定性。

当时心中虽是失望,也只好暂时忍下了。秦小孚在一边袖手道:“万先生,你倒是睡好呀!”

斯同忙答应着,遂又翻身睡下来,小孚就交替着双手,在他背后推拿起来。

这时老人却重新拿起了烟杆儿,用火石打着了纸媒,就口抽了起来,他目光却注意着孙儿的一双手,忽然开口道:“血下行,封肩井穴!”

秦小孚双手应声按在斯同一双肩井穴上,万斯同顿时身子一震,就觉得两团如火的热力,贯穴而入,一时不禁张开口,要往外吐气!

忽见秦小孚弯下身子道:“闭口!”

斯同忙又把嘴合上,只觉得全身这一刹那,有如宠蒸火烤一般,方才寒意早就消失到不知何处去了。

老人点了点头笑道:“我们姑娘功夫是大有进步了,小兄弟,这股子热,你是非忍不可。”

万斯同点了点头,他此刻才知道,原来这祖孙二人,果然是江湖侠隐之流。

别的不说,只看这秦小孚,年岁不过十七八岁,竟然有此纯熟内功,方才她注入自己身内那两团热力,分明是她素日所熔炼的乾元真力,据己所知,这种功力,有人穷一生之力,也不见得有所成就,而对方年纪轻轻一个女孩,竟有此成就,这如非是自己亲身体会,焉能令人置信?

他尽管是这么想,却不敢开口说话,这时老人却又抽出烟嘴道:“差不多了,换灵台!”

小孚依言在斯同“灵台穴”上按了一掌,仍然和先前一般,随着她掌心接处,又有一团奇热之力,直贯了进去,其热如焚。

万斯同实在受不了,因那团热气,在灵台穴上下转动,竟像一团火似的。

他忍不住自丹田内,提起一股真力,直向那团热气包裹了去。

两股真力甫一交结,遂化为万千暖虹,直向五经六脉散开了去。

秦小孚忽然抽回双手,张大了眸子道:“咦?”

老人吐了一口烟,眯眼笑道:“不要管他,我没有骗你吧,姑娘?”

说着遂又对斯同道:“这样很好,不一会儿你就能觉到全身各处穴门皆开,热力过处,冷气自退,你的身子,也就全部复元了!”

斯同感激地点着头,汗水已由他两额一个劲地淌下来,全身雾气蒸腾!

老人口中此刻连口报着一些穴道名字,只是这些穴道,皆在他背后,每报一名,秦小孚皆以内力贯入,如此十数穴之后,小孚本人,鬓角也见了汗珠。

万斯同口虽不言,内心实在把这祖孙二人,感激入骨,现在他更证实了,老人是一宇内罕见的奇人,他那一双瞳子,竟能由万斯同的双目中,明鉴地看出万斯同血行的部位,这种精湛的鉴定力,真足以惊人!

只是他在心里反复地细想着,竟是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个怪老人来,老人既不愿把来历见告于人,自然问也无用。

秦小孚双手运行着,掌掌部位确定,这时老人忽地脱口说了声:“鸠尾”。

万斯同闻言大惊,因他知道自己“精蓄穴”曾为花蕾霹雳指所封,而“鸠尾穴”正和“精蓄穴”前后相接.老人祖孙不悉自己隐疾,贸然以真力贯入,那岂不糟糕?

只是小孚出手奇快,当时再想发言制止已是不及。

那团热力由小孚掌心方一贯入,万斯同只觉小腹一阵奇酸,酸上眉心,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时冷汗涔涔而下。

秦小孚不由吓坏了,她收回手,脸上变色道:“怎么了?”

万斯同这时冷汗如雨而下.浑身抖成一片,竟是张口无声,状极痛苦。

这突然的变化,令一旁的老人也是大吃一惊,他慌忙抽出了烟杆儿,叫道:“慢来!”

小孚吓得声音都抖了,她问:“爷爷,怎么了呀?不要紧吧?”

老人走下位来,只见他白眉微皱,他右手伸出一指,轻轻点在斯同“鸠尾穴”上道:

“痛?”

万斯同经过那阵奇酸之后,此时已较恢复,他咬着牙,道了声:“酸!”

老人疾忙收回了手指,奇怪地问道:“酸?”

斯同俊脸渐红,他叹息了一声道:“老伯……我前腹酸涨,我是……”

老人目光中现出了一片迷惘之色,他忽然对秦小孚说道:“丫头,你先出去一会儿!”

小孚傻傻地点了点头,又对斯同道:“万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斯同汗颜道:“这不关姑娘的事,我是……”

说着闭上眸子,又长长叹息了一声,老人遂挥了挥手,小孚就出去了。

她出去之后,老人道:“小兄弟,你解开前腹让我看看可好?”

万斯同点了点头,遂依言而行,他脸上通红,这是他的隐疾,也是他最感到心痛的一件事,他真怕会为这陌生的老人看出来!

老人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当他发现他小腹上那粒铜钱大小的红色斑点时,这老人面上的颜色,显然是大为变动了。

“这是……”老人一边轻轻地抚摸着那红色斑点,一面抬起头来。

他喃喃地自语道:“啊……霹雳指,孩子!”

说着他的目光迟滞地在斯同脸上转着,歉疚地说:“想不到你有隐疾,你为什么方才不说呢?”

万斯同哧哧道:“我……”说着就低下了头。

老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这是精蓄穴,孩子,有人用霹雳指力,把你精蓄穴点死了!”

他说这一句话时,老人面上充满了愤怒和疑惑,他恨声道:“这种手段,只是用以对付一般万恶的贼人的,怎会用在了你的身上?”

忽然他面色一变,倏地挺指弯腰,厉声道:“万斯同!这是什么道理,你要对我实说,否则……”

他说话之时,双瞳中竟逼出极凌厉的颜色,那只右手之上,青筋暴起。

万斯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暗忖道完了,想不到这老人竟误会我了。

当下不禁悲从中来,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老伯千万不要误会,这事情说来令人痛心!”

说着一连又叹息了两声,面色不胜威怆。

老人愤愤地坐了下来,冷言道:“你说出来。”

斯同本不打算把这种痛心的事再告诉任何人的。

可是对方是救命的恩人,偏偏又遭其误解,自然不该瞒住他,同时对自己名誉也大有关系!

想着就点了点头,苦笑一声,道:“老伯,这件事说来话长,只怕你老没有耐心听!”

老人怒气,已渐自脸上退敛,他淡淡地说道:“请恕老夫刚才疾言厉色,不过,这种事,实在太离奇了,我愿意听你说下去。”

万斯同这时重新睡好,他叹了一口气,遂把这件痛心的往事,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他足足地说了有半个时辰,才交待清楚,一旁的老人,在听他诉说的当儿,不发一言,只是由他面上的神情来看,他内心是颇有感触的。 wωω¤ ttk an¤ ℃ O

万斯同在诉说完毕之后,望了一下发呆的老人,苦笑了笑道:“老伯,这些都是实情,当你明白这一切之后,不难想到我如今的处境,所以说,我这条命活着,实在是多余的。”

老人冷冷一笑道:“不然!”

他站起了身子,目光看着微黑的窗外,喃喃道:“天下会有这种事?”

他猛然回过身来,叹息道:“这么说实在也很难怪你不想活,不过,你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万斯同坐了起来,他似乎很愤怒地道,“为什么?一个失去了健康的人,生活还会有什么意义?老伯!我不如此,又该如何呢?”

老人慢吞吞地说道:“花氏姐妹,一片疾情,委实可怜,不过,你老弟也太绝望了!”

他笑了笑道:“以你这种病情,并不就是绝症,你只是没有遇见真正的精湛高手罢了!”

万斯同不禁心中一震,他张大了眸子道:“什么?老伯你是说,这种情形,还会有救?”

老人这时却又悠闲地打着了纸媒,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他眯上了那双原本就很细小的眼睛,内心似在考虑着一件事情。

万斯同急问道:“老伯,你怎么不说话呢?”

这时候,老人又吸了一口烟,他自言自语道:“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又摇了摇头道:“怕是来不及了!”

斯同怔了一下,他问道:“两天?什么两天?”

老人目光在他脸上缓缓一扫,泛过了一片冷冷的笑容,徐徐说道:“我这个人,一生做事,绝不会无缘无故,我不会轻易受人恩惠,但也绝不无故施惠于人,孩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身上所受的那种隐伤,在我眼中看来,并不算是太了不起的,我可以解救你。”

斯同不禁大喜,说道:“哦……这是真的?”

老人接下去,叹道:“只是我眼前有一步大难,只怕不易躲过……”

他说着在他那坚定苍老的面容上,竟带上了一层惘然之色!

老人突然地说出这句话来,不禁使万斯同大感惊诧,他呆呆地望着老人道:“你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仇家要找上门来么?”

秦冰微微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地注视在他的脸上,半晌才叹气道:“也可以这么说。”

万斯同吃惊地坐起了身子,讷讷地道:“恕我冒昧,我可以知道得清楚一些吗?”

“不必!不必!”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斯文地道:“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愿人家知道。”

万斯同听对方竟如此说,很不好意思,又躺了下来。

他暗暗地为自己遗憾,因为老人的话,似乎已经说明了,自己身上的这种隐疾,他是有把握可以医治的,只是因为眼前限于一步劫难,使他自顾不暇,不能分心!

万斯同这么踏破铁鞋地到处在江湖上流浪,其目的无非是企图能觅得一高人,将自己这种羞于启口的暗疾治好,由于到处失望碰壁,遂心生绝望。

此刻,在忧疲万般的心情下,乍然间得有人能为自己医治隐疾,而这人又在自己眼前,他内心的喜悦和惊异,是不难想象的。

偏偏老人说出了这番话来,自己受他祖孙活命之恩尚未报答,这时怎好再厚脸另有所求?何况老人本身眼前尚有大难,自己更是无理由令对方“舍己为人”,因为彼此仅不过是“萍水相逢”。

他是一个很自爱的人,尤其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快乐,加之于对方的痛苦上。

因此,当那希望,像彩虹似地在他眼前闪过时,也只不过是惊鸿一瞥,随之,也就消失了。

老人见他此刻,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时而蹙眉,时而轻舒,遂也内心默然!

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一向是自私的,他绝不愿无故地去帮助一个人,甚至于,他还认为,到目前为止,已经给万斯同过多的帮助了。

他的心,可以说完全为着后日的劫难而焦躁,对于所面临的敌人,他实在不敢说有能胜的把握,可是他绝不退缩,在洞庭湖畔,这几年,他练了几手厉害的功夫,他渴望着会一会敌人。

秦冰在床前,望着万斯同道:“你现在是否觉得有些饿?”

万斯同为他一提,果然觉得腹内空空,当下讪讪地点了点头,老人转身出室,边行边说道:“我去叫大妞儿给你送东西来吃。”

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万斯同此刻的内心,似乎略为较方才开朗了些,因为他原本就没有对自己这种病存下多大希望,既然老人本身有苦衷,也就算了,只当没有这回事也就是了!

秦小孚用托盘送来了食物,那是一瓷罐稀饭和两样小菜——油炸花生米和皮蛋豆腐。

她神秘地笑着,把食物送到了万斯同手上,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眨着黑亮的瞳子,小声问:“刚才你跟爷爷谈了些什么?”

万斯同怔了一下,当然,他不愿把自己那一隐事再重诉一遍,况且告诉一个小姑娘家,也是很不相宜的。

他摇了摇头,尴尬地道:“没有!没有!”

小孚嘟了一下嘴,甩了一下身后的辫子,说:“骗人,我才不信呢!”

她往前又凑了一步,道:“不行,你得告诉我,他老人家与你说了些什么?”

万斯同此刻饿极了,他大口吃了几口,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秦小孚见他贪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一屁股坐了下来,半笑道:“你还是先吃吧,吃完了再说。”

万斯同也就不再客气,风卷残云似地,把罐中稀饭全吃下肚中,却只是饱了一半。

他很不好意思地望着秦小孚,小孚站起来,从他身上把食盘拿过来。

她很俏皮地笑着说:“对不起,你不能再多吃,最多只能吃这些,因怕你身子受不了。”

她一面说着,取过了一块毛巾递上,万斯同无奈,只好道谢接过,擦了一下嘴。

秦小孚又送上了一杯茶,万斯同接过道:“姑娘你不用这么服侍我,我已不妨事了。”

秦小孚嘴角向两边动了动,目光瞟着他小声道:“刚才你是怎么啦?吓了我一大跳!”

斯同讪讪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当时觉得很酸痛而已,现在早就好了。”

小李闻言将信又疑,只是含着笑,在他脸上望来望去,半晌才说道:“看你样子,好像武功不错,爷爷说你武功比我还强呢!”

“哪里!”万斯同说,“这是老前辈抬举我,其实我功夫比起姑娘来,可差多了。”

“又骗人!”秦小孚说。

“我说的是实话!”万斯同叹了一声道,“方才姑娘为我推拿穴道之时,我已觉出姑娘内功比我强多了。”

秦小孚脸上闪过了一层得意的微笑,万斯同忽然想起一事,他试探着问:“方才秦老伯曾告诉过我说,他老人家眼前有一大劫,姑娘,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一下,这其中的情形?”

“哦……”秦小孚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是我爷爷告诉你的?”她问。

万斯同点了点头道:“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却不肯告诉我全部情形。”

秦小孚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面有难色,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声,眼圈都红了。

万斯同急问道:“敌人很厉害?”

秦小孚凄惨地点了点头,她加上一句:“是一个可怕的怪人!”

万斯同惊异地听着,没有打岔,秦小孚看着他说:“你答应我,这事情不要对别人说,我就告诉你。”

万斯同点了点头,作了一个一定的姿态。

这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老人忽然推门而入,他看着小孚,点了点头说:“对!

你就在这里,陪着他谈谈天,我去去就来。”

小孚忙问:“爷爷你上哪儿去?”

老人嘻嘻一笑,手上提着一个细竹编织的小篮子,上面用青布掩盖着。

小孚就问:“你提的是什么呀?”

“哈!”老人长笑了一声,他一面转过身来,“爷爷最爱在月夜下拾贝壳,你都忘了?”

说着他已经走了出去,小孚甜甜一笑对万斯同道:“爷爷收集了好多贝壳,有红的有蓝的,反正什么颜色都有。”

万斯同心中略感奇怪,因为老人眼下既是大难将临,却如何有此闲心?居然会月下拾贝,真是令人费解!

他睡床旁边,是一扇敞窗,此刻竹帘半卷,由室内望去,可见洞庭湖彼岸的隔林渔火和温柔的水面,点缀着不少青黄各色的灯光,这些灯光,都是悬吊在各种游船之上的。

湖畔沙滩,在月光之下,更是静柔得可爱,各色贝石泛着闪闪的光辉。

万斯同向窗外张望了一会儿,果见老人单手提篮在近水的岸边,蠕蠕地行着。

月光照着他头上的白发,湖风欣起了他灰绸长衫,露出了他白袜高筒的一双裤管,他不时地东张西望着,又来回地踱着步子,像是在衡量一个方向似的。

万斯同不禁微笑道:“令祖真是一个高人雅士,姑娘,现在你可以把他老人家的那段往事告诉我了吧?”

秦小孚叹息了一声,这才把老人一段隐情,娓娓道出。

原来老人,早年是个举人,后在五台山,得遇当时空门一代宗师八指僧弘忍,学成绝世武功。

这八指僧弘忍,乃一身负奇技的有道高僧,他那一身武功,据秦小孚此刻说来,已是到了玄关化境,武林中似乎再也难以找出堪与匹敌之人。

只是他的名声,江湖上却极少有人知道,而这极少数的人,却又尽是那高人隐士。

秦冰是一个读书的仕子,裘带风高,风度翩翩,读书之余,每喜问佛参经。

这位秦相公每到一处地方,最急切的,就是拜会当地的佛寺,朝山进香。

因此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在五台山遇见了这位空门奇僧。

八指僧弘忍,虽是一佛门弟子,可是却性喜与凡俗结交,与他结为书法、琴、棋之交的,真是颇不乏人。

这位举人老爷秦相公,当时就是这么认识那位奇人的。

他们借诗、书、琴、棋之会,相悦结纳,遂为至交。

这期间,秦冰并不知悉这位弘忍大师,竟是天下有数的武学大师之一,只当他是一佛门有道高僧,下得一手好围棋,写得一手好字,字体酷似赵孟頫,因而获得秦冰格外垂青。

秦冰少年时体弱多病,尤以胃疾久年不愈,每逢秋末冬初,这胃病遇寒发作,不胜病痛愁苦。

一日弘忍大师赴宅拜访,正逢秦冰病情发作,卧床不起的当儿。

他命小厮把这位老友引进病榻前,诉以病状,一面令小童设棋榻边,要抱病一会棋友。 шшш .тTk an .C○

弘忍大师却摆手道不必了。

他以手摸了摸秦冰的脉门,遂告诉他道,你患的是陈年胃疾,以脉象看,已有十年之久,是一种很重的病症,如不及时求医,待大出血时,命将不保。

秦冰不禁大惊,这时弘忍大师却面现微笑地告诉他不必担心,明日候我音信,言罢自去。

万斯同听到此,忙插口问道:“姑娘,莫非那时令祖尚不悉武功么?否则是不致罹患如此严重的胃病的。”

小孚望着他笑了笑说:“那时我爷可以说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自然是不擅什么武功了。”

万斯同急于听下文,遂不再多说,秦小孚遂又接下去细细道来。

八指僧弘忍走后第二日清晨,有空门小僧二明,手持大师便笺,牵小驴一匹,直接交秦冰。

那信上写着:“见信后即来寺晤,可酌带换洗衣物,其他杂物皆免。”

秦冰不假思索,整装骑驴而去。

弘忍把他安置在一间宽大而静寂的禅室之内,每日照常与他琴、棋论交,看不出丝毫异态!

秦冰本以为来此是为治病而来,谁知竟是供他诗书消遣,不禁略感烦躁。

可是奇怪的却是,来此的第二日,他的胃病竟是没有再发作。

而且是食量大增,而弘忍命二明小僧,送上的食物,却是不多不少,秦冰偶因不饿时,那食物却是少得可怜,而逢腹饥时,送来的食物,竟会意外地增多,秦冰这才开始发觉出弘忍大师的异处。

半月之后,秦冰竟和初来时判若二人,面色转红,体魄也强健起来。

一月之后,他确信自己已是一个很健康的人了。

在此期间,尽管是他内心诸多奇处,却从未正式向弘忍提问过,弘忍也未置一词。

这一日棋后闲聊,秦冰实在忍不住,才问起这件事情,弘忍大师笑而不答。

秦冰再三求问,这位空门奇僧,才正色道,他是以“推血过脉”的手法为他医治的。

秦冰奇怪地问道:“那我怎会不知道呢?”

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你自然是不知道。”

这事情揭穿以后才知道,原来弘忍为他治病的时间,竟是每日午夜。

他来时,先以“隔空点穴”的手法,点中秦冰身上睡穴,秦冰即昏昏熟睡不醒,然后他才施以妙手。

万斯同听到此,忍不住笑道:“如此说来,方才姑娘为我去寒时,所用的手法,正是与这位大师父当年为令祖所施的手法是一样的了?”

小孚抿嘴笑了笑说:“你说得不错,这推血过脉手法,后来弘忍大师父传与了我爷爷,我爷爷又教了我,只是隔空点穴,我还不行,我爷爷会。”

万斯同不禁一惊,因为凡擅“隔空点穴”之人,内功可以说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并不是说内功好即可施为,不过,还需要名师传授指法,方可施为,否则轻重力不调,一不小心,就易丧生。

他由是更知道,这老人乃是如今天下一个少见的奇人,自已和他既有缘相见,似不宜轻易失之交臂,总要能得些教益才好!

秦小孚又继续说了下去,故事遂至**。

弘忍由于对秦冰赏识已久,在去疾之后,坦白告诉他说有意收他为徒。

可是秦冰却也坦白告诉他,自己并无意出家,弘忍实在看中了他那一身清奇的骨格,竟自破格应允,秦冰遂成了他一个俗家弟子。

秦冰二十一岁从师,直至三十三岁,才算学成了一身绝技。

在他技成别师之际,弘忍才告诉了他一件惊人的事情,并且嘱咐他务心要完成此事。

原来八指僧,早年在兵书宝剑峡,得有一口寒铁软剑,和一卷《水眼图谱》,八指僧一眼已看出,这两件东西乃是千载难逢的东西。

他为了这两样东西,曾潜往青城整整一年时间,才把《水眼图谱》中几种绝世的武功练成,那口寒铁软剑,虽是一口稀世宝刃,却因为八指僧右手少了二指,无法施用,他把这口剑日夕地缠在腰际。

这寒铁软剑,为万载寒铁所铸,历经千年,吸取人身气温,日久变质,色如白玉。

八指僧所以日夜当腰带围绕着它,主要是取其冬暖夏凉。

盛夏酷暑,此剑在身,能使你遍体生凉,丝毫不愁汗渍侵衣,而严冬大雪,冰封季节,此剑绕身,却令你身暖舒适,如置春秋,端的是一件天地间至宝!

至于那本《水眼图谱》,经过多年来的研究,八指僧始悟出了一半的奥窍,另有一半功夫,却是要在水中练习的,据说全部练成了,可肉身飞升!

弘忍大师带着此二物,躲到了洞庭,他在君山之下找了一处石室,预备日夕借湖水练功。

可是不巧得很,这时候,竟有一名多年老友来访。

这老友姓谷名天君,他之来访并非偶然,因为他知道弘忍大师手上有这两件东西,可是弘忍武功盖世,要想明抢,他是万万不敌。

无可奈何之下,这谷天君遂想出一计,他有一女名唤谷巧巧,年将三十,尚待字闺中,实在却因长相太丑,提亲者不敢上门。

这谷巧巧虽是相丑,却也自幼随父练成了一身武功,她最奇特的是,生有一双巧手,因而取名巧巧。

谷天君因有盗书剑之念,遂在面见八指僧之际,百般陈说,自己有一女儿,因右腿不慎骨折,求医无数,均无效,眼看将成残废,因仰大师神奇接骨术,所以特来求医。

弘忍慈善为怀,这类事又司空见惯,自不疑有它,竟一口答应。

谷天君千恩万谢而去,这老儿倒也真狠,为盗书剑,竟口授了巧巧一番机密,请其自断腿骨。

谷巧巧自是不愿,可是此姝倒也有她自己的心思,当她确信弘忍的接骨术天下无双之后,竟依言自断左腿腿骨,经其父密密包扎。

父女二人乘船二次拜访弘忍,弘忍因应允在先,也就不再推辞。

待他解开谷女腿布,验伤之际,才发现出所谓的伤,并不如想象的那么严重,很容易治疗。

当晚谷天君告辞,却留下了女儿在此继续留医,弘忍不疑有它,当时整理一间石屋,谷巧巧就暂时住下了。

这谷巧巧武功虽非一流,可是那神偷之术,却有惊人的造诣!

就在她伤愈的当夜,也就是第三夜,他乘着弘忍在沐浴的当儿,竟潜人弘忍的丹房,运巧智,打开了弘忍藏书的万斤石匣,将那卷天地绝书《水眼图谱》盗入了手中,而且,顺利地偷到了那口寒铁软剑。

谷巧巧得到了这两样东西,心中不禁狂喜。

她知道如果此刻不走,弘忍浴毕,自己性命休矣!好在她对一切都有准备。

她用一个鱼皮密封,把那卷书藏好了,贴心放着,又把那口寒铁软剑,绕在腰上。

然后,她就出了石室,一路往河边行去。

在湖面她脱掉了鞋,略为把头发绕了绕,即纵身跃入湖水,一路直向下游游去。

谷巧巧早就存有私心,她绝不甘心把盗得的东西,双手献给父亲,她要自己占有它们。

也从此,就一直失去了她这个人的下落。

弘忍沐浴之后,重返丹室,当他发现这两样东西失窃之后,不禁大惊失色,差一点急晕了!

当然他马上就洞悉了其间的阴谋。

八指僧弘忍一怒之下,找到了谷天君,二话不说,以他玄门独家的功夫“天灵掌”,只一掌,结果了谷天君的性命。

可是他一时间,却无法找回那二件东西。

他踏遍了各处名山大泽,甚至于远走苗疆沙漠,到处寻觅谷巧巧的踪影,可是这实在是很愚蠢的一件事,试问天下之大,要想在其中寻找一个藏躲的人,套一句俗语,那真是“谈何容易”啊!

弘忍失望痛心之下,这才潜奔五台山,从此封寺不出,潜心研习内功以及不可捉摸的禅功。

他本有极为深湛的绝世功力,如此三年之后,功力已堪称化境。

他并且参透了玄功异术,诸如天文地理麻衣相术,无不独有见地。

这时候他收下秦冰为徒,并把一身功力都传授了他,秦冰是他得意的弟子,而且继承了他俗家衣钵。

照说,弘忍岁已近百,五台山参禅已近三十年,原应对往事一笔勾消,不再回忆。

可是事实上大是不然,他内心始终忘不了昔日那桩遗憾的事。

就在秦冰甫将下山的时候,弘忍告诉了他这件隐藏在内心数十年之久的隐秘。

而且弘忍告诫他,务必要倾尽全力,把这两件东西取回来,他并且绘影绘形地把谷巧巧的形状形容了一番,使秦冰奇怪的是,弘忍竟知道那谷巧巧现在是居住在三湘地面,嘱他可径往觅找。

秦冰数十年出游,原本家有发妻、幼儿,此刻返家,始知家乡经过了一番兵灾,早已面目全非,一家人死伤殆尽。

他秦氏门中,仅仅留下了一个伤残的仆人,再就是年仅两岁的孙女秦小孚!

秦冰心痛之下,这才携带小孚,从此浪游江湖。

他带着孙女找到了三湘,为了师父所嘱,他开始去留意寻觅那个叫谷巧巧的女人。

弘忍大师自参透了玄功异术之后,曾为此事起了一卦,是以断定那谷巧巧至今仍留居三湘,他本人对此身外之物,早已不思染指。

只是他绝不甘心,就如此令谷巧巧占为己有,他曾关照秦冰取到手之后,不必送返五台,应觅地苦修,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秦冰携孙女就在洞庭湖边,君山之下,寻一极为隐秘幽雅的地方长住了下来。

这期间,他一面苦心造就这个孙女秦小孚,一面却四下寻访那个当年窃宝的女贼谷巧巧。

天下事,有时其实巧得很,那弘忍大师穷半生之力,无法找得到的人,而秦冰却并不费事地找寻到了。

可是笔者必须要说一句,今日的谷巧巧,实在已大非昔日可比了。

这数十年以来,这个私心极重的女人,她已把《水眼图谱》中有关水功的半卷,全部习练熟悉了。

至于其他半卷,她却是无法参透,她曾经试着练了两次,两次都几乎丧生。

原来这本绝书,非要得者有相当的武功造诣,才可着手练习。

而练功的程序,更须按部就班,一章一节,方可收得全功。

谷巧巧哪知道这些奥妙,她期功过切,前半卷虽是看不懂,后半卷是水卷,倒提起了她极大兴趣。

此妹自幼就喜水成性,有很精湛的潜水功夫,所以这半卷水中的功夫,提起了她的兴趣,因为每篇皆画有清楚的图谱,很易看懂。

谷巧巧智慧过人,她知道弘忍失窃,定必不肯甘休,势必到处找寻自己,自己如朝南远跑,恐怕反倒落于他手中,不知就近不动的好。

她居然就在君山之下,和弘忍大师隔峰而居。

她这一着,倒真是对了。

弘忍作梦也没有料到,她竟会就住在自己身侧,居然踏破铁鞋,跑遍中原,最后失望之余才上五台山。

谷巧巧遂宽心大放,就在洞庭湖畔,苦苦参习,数十年后,她竟成了天地间一个怪人!

她那怪异的长相,又因视水为家的异态,被附近水上人家视为怪物,给她起了一个“水母”的外号。

秦冰不久就打听到了这一个人,他心中并且怀疑这个水母,可能就是当年的谷巧巧。

他作了相当的准备之后,就写了一封礼貌的邀函,邀请水母来此一谈。

这封信,他是托一个常发现水母戏水时的渔人送去的。

那渔人用油纸把这个信函封紧,用一条空船,把它飘到水母惯常出人之处,就不去过问了。

果然这封信到达了水母手中,这老婆婆读后大惊,因见署名为“秦冰”字样,心中更是不解,因为她并不识此人。

如果说这秦冰是当年弘忍的弟子,却又为何是一俗人呢?再看信内语句极为奉承,并不似含有敌意。

水母考虑了数日之后,终于大胆地赴约,因这这时候,她对自己的功力,已有相当的信心,就是那弘忍大师在世,她也想跟他斗一斗呢!

如此,她见到了秦冰。

秦冰断定了她正是当年的谷巧巧,就向她很客气地表明了身份,而且请她把两件东西交给自己。

谁知水母知悉之后,竟大怒,顿时与秦冰翻脸为仇,一场大战之后,秦冰竟不是其对手,尤其是水母手中那口寒铁软剑,更是威力无匹,秦冰竟被其将一只左臂齐肘给斩了下来。

水母倒未赶尽杀绝,她临行之前,却问秦冰尚有何言,秦冰痛心之下,与她定下了五年之约,并告诉她,自己只要有一口气在,这师门故物,他一定是要取回来的,水母狂笑而去。

这段往事,在秦小孚口中娓娓道出,令卧榻的万斯同感到,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在听完了这段隐秘之后,万斯同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说,后天那水母将要来此赴约了?”

小孚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其实论功夫,我爷爷是不怕她的,只是她那口剑,太厉害了!”

万斯同想了想问:“那么你爷爷预备如何呢?”

“我不知道。”小单摇了摇头,又道:“爷爷他不愿对这件事多说。”

万斯同听到此,不由往窗外又看了一眼,忽然他吃了一惊,小声对秦小孚道:“快看。”

小孚忙走近窗前,向外看去,就见泰冰身形轻快地正在沙滩上跳纵着。

他身形极为轻快,起落之间有如星丸跳掷,奇怪的是,他在每一落足时,身形总是向前微微弯曲,并且那只独臂向前微探,似乎是在沙里埋什么东西。

小孚心中奇怪地咦了一声,道:“他老人家不是在拾贝壳么?”

万斯同肯定地摇摇头,说道:“我看不是。”

月光之下,老人手中似有闪闪刀光,一点不错,秦冰正是把数口锋利的短刃,埋在沙中。

万斯同不禁暗暗惊心,他知道这种毒辣的手段,是用来对付那怪人水母的。

秦冰身形转动起落的样子很怪,有时十数个起伏,并不埋下一口,可是有时在丈许方圆之内,一连埋下五六口利刃。

他足下的步法,据万斯同判断,很像是一种布阵之法,可是由于步法过于错综复杂,万斯同看不出名堂来,他问秦小孚道:“老伯是在布置一种阵法吧?”

小孚点了点头,忽然她站起来道:“我去帮他一下,万先生,失陪了。”

万斯同忙道:“姑娘请便吧!”

小孚回头皱着鼻子笑了笑,遂翩然而去,万斯同见她那种滑稽样子,不禁也笑了。

他想:“这秦小孚果真是个孩子,她是体会不出她爷爷此刻紧张的心情!”

他缓缓地躺下了身子,不禁想到了方才由秦小孚口中道出的那段动人的故事。

对于水母谷巧巧当年那种行为,他十分忿恨,同时有一种好奇心促使着他,他真想见识一下这水母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而且自己的生命,既为秦氏祖孙所救,此刻,又怎能目视人家遇难而不加以援手?

他本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年轻人,有了这种心思,当时就更把心情定了下来。

正当他一个人出神凝思的当儿,室门打开了,秦小孚含笑地拉着秦冰的手进来了。

万斯同忙坐起来笑道:“老伯你回来了?”

秦冰把手中盘子放了下来,一面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会儿好多了吧?”

万斯同笑道:“已经完全好了,老伯!我已经可以下地了。”

他说着遂下了床,正要找鞋穿上,却为秦小孚上来把他又推得坐了下来。

她说:“算了吧!别逞能!”

万斯同红着脸笑道:“不是逞能,事实上我真的好了。”

秦冰点了点头道:“下来走走也好,只是你现在还弱得很,我看明后天就可以痊愈了。”

万斯同望着老人正要开口,忽见小孚对自己摇了摇手,他就临时把要说出口的话忍住。

秦冰坐下来,怔怔地对他道:“刚才小孚说,你看见了我在沙滩里埋剑?”

“是……是的!”万斯同讷讷地回答道。

“你可知为什么?”老人问。

万斯同窘笑着道:“大概是对付强敌吧!”

秦冰点了点头,冷冷一笑,说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用来对付一个厉害的敌人。”

停了停,他又徐徐地说道:“只是这怪物,怕不易中计,那我的心血就白费了!”

这时一边的秦小孚说道:“怎么会呢!她一定看不见的,只要她踩一下,就够了。”

老人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这老怪物已练到凌虚而行的地步了,她可以不需要踏过那一段沙滩。”

万斯同和秦小孚都不禁吃了一惊,秦冰叹息了一声道:“话虽如此,我这‘三杆三跳锁云阵’,也不是她容易对付的……”

说到此,他似乎又有了无比的自信心,他冷笑道:“我在她可能的七十二处落脚之处都下了刀,仅仅露出刀尖……”

万斯同插口问道:“老伯,你不怕她看出来么?刀尖在明月映照之下,是会发光的!”

秦冰哼了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可是我在那附近洒下了大批贝壳,她决不易窥出其奥秘来的。”

万斯同心忖:“好个细心的老人!”

可是他仍怀疑地道:“老伯既言她内功已至凌虚而行地步,看来这刀阵是不易伤她的。”

秦冰冷冷地道:“这老东西数十年潜水练功,周身游潜已可到刀剑难伤的地步,但是……”

他冷笑了一声,又道:“大凡练气之人,他本身必有一处致命之伤,这老怪物也不例外!”

秦小孚张大了眸子道:“她的致命之处是……”

“是在足心!”老人肯定地道,“那是不会错的,所以我才……”

说着他站了起来,对着万斯同,又露出和蔼的微笑,说道:“小伙子,你觉得可怕么?哈!其实这些,和你说实在是多余的。”

他在万斯同肩上轻拍了一下道:“江湖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仇杀的行为,我们练武之人,一不慎牵连其中,只怕世代相连,生生世世也脱不了关系,所以你们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最应该注意的就是这一点。”

他目光视向了一边的秦小孚,慢吞吞地道:“这也正是我一再不许她参与其中的道理。”这句话,他说得声音很低,内心似有很深的感慨。

万斯同一时却也不知说些什么,秦冰遂由地上提起了篮子,他对小孚道:“我们走吧,他也该休息了。”

万斯同笑道:“不!你老伯再多谈一会儿吧!”

秦冰摇了摇头,他望着万斯同冷然地道:“你休息一夜,明天可动身走了。”

万斯同顿时一呆,秦小孚也似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二人都惊奇地看着他。

老人点了点头说:“我们萍水相逢,总算有缘,只是后日之会,我秦冰生死难料,也许我不会死,那时,老弟!我还会去找你……现在你休息吧!”

万斯同摇了摇头道:“老伯我……”

却见秦小孚又偷偷地对他摇着手,万斯同就没有说什么,秦冰遂和小孚自去。

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4 苦斗同归尽 坦言结冤仇03 义援蟆母难 险遭双丑毒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2 强闯夹道险 勇挽千钧危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3 义援蟆母难 险遭双丑毒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1 洞庭千里碧 君山一株葩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
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4 苦斗同归尽 坦言结冤仇03 义援蟆母难 险遭双丑毒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2 强闯夹道险 勇挽千钧危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3 义援蟆母难 险遭双丑毒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1 白雪白驴 怪人怪行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3 荒山惊变 同室操戈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4 古寺兴波 江心遗恨01 仗剑救灵禽 夤缘逢异士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3 美人垂青 老姬赐秘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4 更番遭耻辱 涤虑练奇功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4 人迷图失 穷追力蹑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拼命拼搏 失手失宝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1 巧施毒计 狠下辣手02 遽遭毒手 终生抱憾03 官差官威 枉法枉民03 剑戮伏虎 掌毁降龙02 勇闯龙潭 轻捋虎须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01 洞庭千里碧 君山一株葩01 毁誓下山 独闯魔宫02 连番激斗 血溅天台03 喜获旷古录 惊失心上人01 游龙雌伏 北鸟雄飞02 独臂布玄阵 少侠奏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