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姐姐凄惨死在那个阴暗的小屋子里后,程瑶嫁给了太子吗?
那么,在大姐姐生产那一日,程瑶带着那些奇怪的刀刀剪剪出现,是早做好了大姐姐一旦难产而亡就剖腹取子的准备?
太子呢?他为何允许程瑶出现在那里,他对程瑶的信任又从何而来呢?
程微想,如果是换了她对太子说出那番惊世骇俗的话,那只绣有四爪蟒纹的皂靴恐怕就会踹到她身上去了。
呼之欲出的真相让还未过十四岁生辰的小姑娘不堪重负,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
她抚着胸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大姐姐和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私自混进来的吗?真是好大的胆子!”孙良娣见程微表情变幻莫测,迟迟不语,顿时心生怀疑,厉声问道。
厉声之下,是隐隐的不安。
这姑娘生得如此出众,万一被太子殿下看到了,岂不是——
是了,太子年轻俊美,身份尊贵,这女子定是想撞见太子,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想到这里,孙良娣立刻回头,对身后的宫婢道:“你们快把这人绑了,交到锦鳞卫去!”
程微回神,看着声色俱厉的孙良娣,颇为不解她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平静解释道:“良娣娘娘,臣女是太子妃的妹妹,您以前见过的。”
“什么?”孙良娣挑眉,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微,“不可能,常进宫看太子妃的两位姑娘,我都记得的,一位生得虽好,身量可没这么高,另一位身量倒是与你仿佛,不过她一个人足有你两个宽,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了?”
她冷笑:“你要是想冒充,也不该冒充太子妃的妹妹!”
程微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人说话太夸张,她是瘦了些,可再怎么样,以前也没有现在两个宽呀!
眼见孙良娣又要喊人,程微平静道:“良娣娘娘,臣女就是您说的那位,身材有现在两个宽的。”
“不可能!”孙良娣断然否决,一双眼紧盯着程微,“你在糊弄我吗?哪有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程微无奈:“良娣娘娘,胖子也会变瘦的。”
孙良娣掩口惊呼:“你,你是说你是因为瘦了,才变成这个样子?”
她走近了些,看得更仔细,有些激动地问:“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瘦下来的?怎么能瘦得这么……”
恰到好处!
程微有些愕然,这就相信她的身份了吗?态度转变是不是太快了些!
“你吱声呀!”孙良娣催促道,回眸示意宫婢们留在原地不动,压低声音问道,“能只瘦腰吗?”
她说着,目光在程微腰部流连。
个子高挑的少女,双腿修长,臀已经开始丰盈起来,在腰间弯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那一抹弧度,简直能把人心神都吸引进去,让人忍不住想,这样纤细的腰肢,是否轻轻一触就会折断了,而男子抚着这样的腰肢,又该生出怎样的怜惜呢?
程微被孙良娣热烈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两步,一脸戒备盯着她。
这人莫不是有病吧?
她伸手,悄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小鱼荷包。
难道看中她千辛万苦绣的荷包了?
当时她绣了几个荷包,这个粉蓝色的本来是要给程瑶的,后来不用给了,她拿着剪刀想剪了,想了想,又舍不得。
她千辛万苦绣出来的,干嘛就这么剪了,这只是她想给程瑶的,
不是还没给么,那依然是她的。
从此以后,她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再让给程瑶!
“哎呀,你快说啊!”
程微捂着自己的小鱼荷包,迟疑道:“这个……”
她瘦下来完全是因为昏迷许久不曾进食的缘故,连阿慧说的瘦身符都没用过,哪里知道能不能瘦腰啊。
一想到阿慧,阿慧自然就有了反应:“什么,你想瘦腰?这还不容易,先把那能瘦全身的瘦身符学会了,之后想瘦腰瘦腿,或者瘦小腹,只需要在制符时略改动几笔就是了。嗯,你这腰再瘦两寸,确实更妙,早就让你学这些,你偏偏不学,现在怎么又有兴趣了?我跟你说,除了这瘦身符,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比如能令声音更动听的悦耳符,单这一项又能分出十数种音色来,温柔的、清亮的、娇美的……”
程微一脸黑线,果断掐断了和阿慧的联系。
这妖孽,可真真是个妖孽,再听下去,她真的要玩物丧志了!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孙良娣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被打扰,不悦地挑眉去看,不由面色一变,压低声音道:“程三姑娘,你快些走吧,等下次进宫,我再寻你。”
程微同样看到了远处来人,半垂着头装作未曾发觉,应一声是,扭头就走。
她走得飞快,裙袂翻飞,想避免和太子的碰面,不料远远传来男子低沉的笑声:“孙良娣,三姑娘,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程微无奈定住脚步。
孙良娣咬了咬唇,扬起一个笑脸迎了上去:“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笑看一眼孙良娣:“出来透透气,良娣和三姑娘说什么呢?”
孙良娣下意识挡着程微,干笑道:“许久未见着程三姑娘,就闲聊了一会儿。”
太子轻笑:“良娣能认出三姑娘来,倒是难得呢,本宫刚在太子妃那里见了,还瞧了好一会儿。”
他说着站在程微面前,目光下移划过少女纤细的腰肢,落在她脚下,脸色微变:“三姑娘脚受伤了?”
程微低头,看见鞋面氤氲出淡红色来,不由轻呼一声,懊恼的皱了眉。
止痛符就是这点不好, 哪怕伤势再恐怖,只要用了,就感觉不出疼痛来,她脚底出血恐怕有一阵子了,竟然毫无所觉!
太子走近了一步,面带关切:“三姑娘不痛么?”
程微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在除了伤口处,别的地方还是有感觉的,突如其来的疼痛立刻让她泪盈于睫,抬眸道:“回太子殿下话,是有些疼,刚刚……刚刚和良娣娘娘讲话,一时没顾上……”
太子睃孙良娣一眼,沉声道:“脚受了伤耽误不得,三姑娘让御医瞧瞧吧。”
程微忙道:“多谢太子殿下,不必麻烦御医了,我脚上的伤是前些日子受的,已经结痂了,许是伤口裂开了,等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好。”
太子盯着程微,眸光深沉难测:“三姑娘脚伤未好还进宫看望太子妃,你们姐妹情谊真是深厚。不过伤口既然裂开,怎么能等回去再处理,三姑娘若是不好意思让御医来瞧,就让医女给你处理一下就是了。”
他说着环顾四周,似是想安排人扶程微进殿里,正在这时有内侍匆匆赶来禀告:“殿下,景王世孙来寻您了。”
太子对这位堂弟很了解,说是来寻,根本等不得通禀就要进来的,这么些年下来他已习惯了。
再者说,就算生气也没法子,景老王爷生气时连他父皇都敢骂!
果不其然,太子抬眼望去,就见一身紫服的景王世孙容昕眨眼间到了近前,匆匆行礼后,目光落在程微低垂的头顶上,挑眉道:“咦,这个妹妹,我好像哪里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