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素盯着万花晴倾城的容颜,想她这满腹才学的人,来教自己这扶不上墙的烂泥,真真是委屈了。
石南素环顾四周,这花晴姑娘虽为韶华渡的花魁,可这屋内的摆设却不奢华,清素优雅,没有脂粉的浓艳香气,一抹兰香幽幽传来,煞是好闻。她这房中还多了其他姑娘房中没有的东西,便是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和满架的诗书古籍。倒真真像是一个名门淑女的闺房。
再想想自己,“花晴姑娘,妈妈强行将我带到你这里,给你添麻烦了。但是。。。。。。反正我是土豆做不来玉雕,教我学东西什么的就免了吧,你教我我不会,不教我也不会,不如退一步,大家都轻松!”说完这席话,石南素知是让万花晴为难了。却不料,万花晴只是莞尔一笑,淡淡道:“不学便不学罢,抛掉这些繁杂的身外物,做真实的自己便好。你现在这样,很好。”万花晴提起桌上靛青色茶壶,为石南素斟上一杯茶水,“我知你叫南素,来到这花柳之地,想必大家都有各自的苦衷,,这楼里的姑娘都以姐妹相称,我大你几岁,便唤你一声妹妹罢!”
石南素见万花晴待她如此亲切,顿时又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正巧这时候万花晴的丫头香梅带回了早饭,推门进来看到石南素时着实吃了一惊。这石南素虽是没有挂牌的姑娘,但在这楼里名声也不小。并无他因,能惹是生非罢了。今日惹了那家的姑娘,明日又打了哪家少爷大人的。听说前些日子还气跑了三位师傅。这些事可都在丫鬟姑娘里传开了。自己同自家小姐一说,自家小姐反而对她夸赞了几句。说什么,这种人活的真性情,竟然还心生向往起来。如今,自家小姐更是与她结交起来!
“小姐,我回来了!”香梅将带回的早餐摆上桌子。
“香梅,再去厨房取一双碗筷来,南素姑娘要在这里用餐。”万花晴向香梅吩咐道。
石南素自知是给人添麻烦了,“额,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
“你现在若是回去,妈妈是不会放过你的。”
“额。。。。。。那就麻烦花晴姐姐了。” 石南素绝对不要在学那些东西了。她绝对不要挂牌接客,她私心里还是想着公子回来寻自己的。但愿公子能早日来寻她,早日将她带出这烟花之地。可是,都这么多天了,公子一直没有来,难道,公子找不到她,不要她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阵难过。
吃过早饭,妈妈又派人来传话,一年一度的花魁竞选就要举行了,妈妈叮嘱花晴姑娘好好练习技艺,争取在竞选中再次艳压群芳,夺得花魁。为韶华渡争光。
万花晴让传话的丫头回了妈妈,她会好好练习的。
这金陵城的花魁竞选,是有三家青楼的姑娘参与竞选,万花晴连续三年夺魁,石南素看着万花晴绝美的容颜,不禁感叹道,“花晴姐姐这样的绝色佳人,估计任谁人看了都要永生难忘。”
万花晴抿嘴一笑,
“妹妹不要打趣我了,其实不过是逢场作戏,不为开始,不为过程,只为那个结局罢了。若说真话,我倒是想过妹妹这样的生活! ”
万花晴的这些话,石南素倒是能领略几分,花魁头衔虽不是多么大的荣耀,但对于一个青楼雅妓来说,却是用来显示身份的一道灵符。有了这道灵符,可以免去许多屈辱,亦可享受一般雅妓所不能有的待遇。但是,同样,她将自己抬到了那个高度,所要经受的必定也会更加身不由己。
“花晴姐姐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终有一日会离开的,只是,不知那日何时到来而已。或许要等到我人老色衰之时,妈妈才会放我出去。”
石南素心思简单,谁人待她好,她便以好回报。听了这话也为她心疼起来。
其实花晴姑娘话并不多,每日不是看书便是写字画画。兴致来时弹弹琴。石南素为躲避妈妈的管教,每日也都会来万花晴的房中躲上一阵。每日石南素一来,万花晴便什么也不能做了,被石南素拉着谈天说地。万花晴欣赏石南素的爽朗真诚,不觉中也少了几丝悲春伤秋的心思,变得开朗了几分,小鱼日日与万花晴的丫头香梅日日处在一起,小鱼生性腼腆胆小,香梅因是花魁的贴身丫鬟,到底气高几分,处处受人谦让,见自家小姐与石南素相处甚欢,对跟随石南素的小鱼也十分的照顾。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每过一日,石南素心中就多一分忐忑。花魁竞选让妈妈忙的不可开交,这些日子也没有心思再管她,只是,这花魁竞选一过,便是她登台露面的时候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在那日到来之前逃离这里,可如今。。。。。。
石南素闷坐在自己的房内,石南素早已对这里的日日美酒夜夜笙歌习以为常。
只听得几声尖锐的叫声从走廊那头传来:“哎呀,你找死啊,这个时候搞出这事。”石南素好奇走出房去,只见管事嬷嬷一身大红裙装,满头花饰,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睁着怒目,一手扯着一个小丫鬟呵斥着。
被扯住的小丫鬟一身绿衫,眉目略显几分秀气,此时已吓得浑身发颤,低头垂泪道:“我。。。。。。我不是。。。。。。不是有意的。”
那嬷嬷眼神越发的凶狠起来,扬起手来,对着小丫鬟就是一耳光:“小蹄子,还敢顶嘴。”
小丫鬟被打的退了两步,赶紧扑通跪在地上:“不敢了,嬷嬷饶命。”
只见一女子走过来,指着跪地的小丫鬟道:“你这蹄子是该换了去,素来做事就不用心,偏在这时候把我的琴弦弄断,眼看着要到手的花魁被你这一弄。。。。。。”她两眉轻蹙,脸色显得有些焦急。
嬷嬷用力指着小丫鬟的脑袋,迫得她的身子直往后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看起来也只有十二三岁,被吓得瑟瑟发抖,轻轻的哭泣。
小鱼在石南素耳边轻声道:“她是翠儿,平日里是最勤快的了。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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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小姐太过苛刻,还总是对她又打又骂。”
石南素抬眸向方才说要换掉她的女子看去,只见她一袭浅紫色裙装,五官精致,神色中透露出一丝高傲与冷韵。
一走廊的姑娘丫鬟,竟无一人上前劝阻。
石南素见跪地的小丫鬟低眉落泪,心有不忍,扒开身前的人群便要走过去。突觉一只手拉住了她,石南素转身望去,万花晴怀抱长琴扯着她的袖子,这个时间,应该要到她登台献艺了。
万花晴反手在石南素的手背上轻拍两下,拨开身前的人走了过去,笑对姑娘说:“姑娘您大人大量,何必跟一个小丫鬟计较,竞选在即,莫要扰了心情才是。”
那姑娘打量一番万花晴,“我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花魁花晴姑娘吗,素闻你才貌清绝,心性良善不落俗流,今日再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了。”
万花晴微微一笑,“姑娘说笑了,花晴不过是脂粉堆里的人物,何来清绝之说。今日之事,姑娘莫恼,我这里正好有一尾长琴,虽不及姑娘琴名贵,只是凭姑娘的才艺,想来任何一尾琴只要经姑娘的手来弹都会如若仙乐,玉坠珠倾。”
那姑娘闻言只不做声,冷冷一笑,拂袖转身。
站在一边的嬷嬷也“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石南素上前搀起跪在一旁的小丫鬟,轻声道:“起来吧!”
小丫鬟满脸感激,擦去眼泪,躬身垂首连连道谢。
万花晴薄薄一笑,招手唤来香梅,将怀中长琴交于她,转赠给了那脸上泪痕斑斑的丫鬟。
那丫鬟手抱长琴,谢过万花晴,又躬身对石南素行礼,“多谢姑娘。”
石南素笑了笑,拂一拂袖,转身向万花晴走去。
石南素轻轻执起万花晴的手,说道:“花晴姐姐,你这琴赠予了他人,一会儿献艺该怎么办?”
万花晴身边的香梅也嘟着嘴嚷嚷道:“我看小姐也太大方了。”
万花晴只笑笑说:“妹妹莫要为我担心,琴虽赠人,于我来说倒也无妨。今日我并不想要下楼登台,如此一来正好成全了我。再者,我一直不喜长琴的音色,婉转有余,却难抵心境。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玉笛,悠扬清润,直抒我意。”
“花晴姐姐今天不想登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石南素关心道。
“妹妹不要为我担心,”万花晴笑笑,松开石南素的手,来到栏杆处向早已宾客满座的楼下张望一眼,“我只是今日没有献艺的心情罢了!”莞尔一笑,对香梅道:“去禀报妈妈,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登台献艺了。”说罢,又向楼下望去,目光在一点停留时,轻蹙双眉, 继而转身回了她的房间。
香梅点头应下,万花晴走后,香梅也来到栏杆处,往下张望一眼,“怪不得,他又来了!”
见二人皆如此,石南素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忙到栏杆旁向下张望,“谁?谁又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