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素霸占了孙先生药房的唯一一张硬榻。昏昏沉沉又睡了一日,期间虽几次露出痛苦的表情呼痛,可她始终未睁开眼睛。
晚饭时间刚过,孙先生为石南素诊脉,她体内的寒毒有积聚反噬的 迹象,不过半个时辰,白色的雾气有笼罩气整间屋子。今日又换了四个丫头来,小鱼已经接连两日未休息,仍然倔强的守在石南素身边不肯离开。
经过昨日药浴与熏蒸的治疗方法,孙先生将今日的药方又做了调整,今天的治疗相较于昨日早了许多,白日里孙先生专门调制了医治石南素手脚伤口的药物,昨日被水碰过的地方果然严重了许多。孙先生将配置的药物用药锤研成粉末状,然后用石南素药浴中所用的药汁调和,成为浆糊状。取来雪白棉布,将药均匀涂抹于白布之上,然后缠在石南素受伤的手和脚上。
都是被藏雪峰的寒素所伤,既然他的药汁能够抑制体内寒毒,想必对治疗她的伤口也有所帮助。虽然不敢肯定,但是总比眼睁睁看着她的伤口一日比一日严重的好。
已经这样过了三日,白日里银针封穴,夜里药浴熏蒸。石南素的状况好了许多,但她还是不肯醒过来。孙先生每日要给她探好几次脉象,她体内的温厚之气已经能够自行维持一段时间,只是她迟迟不肯醒过来让孙先生着急。
她本可以恢复的再快些,只要她醒过来,能够吃些东西,调养几日便可去龙岩山彻底清除寒毒。而现在,她完全是靠每日药浴与吸进身体的药气滋养着根源。
自那日冷玄曜离开后,竟然三日未曾来看过她,到了第四日,孙先生又把石南素扎成了刺猬,约莫一个时辰后,孙先生取下银针,小鱼在一旁立刻帮助孙先生清理细针,她心细聪明,孙先生教过一遍就记住了,倒让孙先生省了不少的事。
午后,日头挂的正高,正值春尾夏初的交替,再过几日这太阳恐怕就不能晒了,外面空气好的很,小鱼和孙先生都在屋外,这个时候房屋门窗紧闭,还生着一盆炭火,任谁也不想在屋子里多待一刻吧。
这样的温度,这样的细风,最适合用来烘干草药了。上次在山中采药时,孙先生带回来一些常用药材的药籽,本想着好好开一片地出来种上,但石南素的事情当真是让他脱不开身。眼见最适宜种植的春天马上就要过去,孙先生索性直接将药籽挥洒在土地上,没想到才过两日,竟细细的生出些绿色毛绒来。
那些绿油油的小苗,叶小根细,又浓密稀疏的长得不均匀,恐怕很难长成。孙先生有意要将它们除掉,与其让它们生长消耗土地养分,还不如拔掉的干脆,可是小鱼却对它们喜欢的紧,日日拎着小桶去一点一点的浇水,混在药籽中还有不少的草籽,因它们的种子长得极其想象,孙先生也没有精挑细选,药苗中掺杂着许多小草。
它们的种子相似,生长出来的植物更是相似。除了摘下叶片挤出药汁用舌头去尝,味苦为药,味甘为草,就算是
与药草打交道几十年的孙先生也难以将它们分辨的出来。可是,孙先生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小鱼蹲在苗圃旁,纤细的小手穿梭在不足小手指长的细苗中,不时地从中拔出一两颗,丢在一旁,孙先生看过,她扔出来的细苗,全部都是草,无一颗拔错。
孙先生盯着小鱼,笑着点了点头,他早已观察她多日,善良,心细,聪明,还勤劳,肯下功夫去学习,更重要的,是她有天赋。。。。。。
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阳光变得橘黄柔和,他这小院中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不是丫头仆役的客人。
辰华一身利落习武黑衣,踏进了这方院子。孙先生见他,眯起眼睛瞧着。
“孙先生!”辰华来到近前,先是规矩的行了礼,“我来看看石南素,不知,她好些了吗?”
“可是你师父让你来的?”
辰华眸中闪过疑惑,“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自她那日走失,到后来师父将她寻回,我还未曾见过她,听闻她病重,我特意来探望。”辰华老实说道。若不是自己身体不好,同样在休养中,他应该早点来的。
“她在屋内,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未醒过来。。。。。。你。。。。。。”
辰华见孙先生总用奇怪的眼神瞧他,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我可否瞧她一眼再走?”
“可以,当然可以。”
辰华向孙先生再行一个礼,便转身欲去看她。
“等等。”孙先生道。
辰华转身,满脸的疑惑。“先生有何事?”
“孩子,你年纪尚青,修炼功力不必急于一时,况且,练武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功近利,否则,揠苗助长,得不偿失。。。。。。”
辰华面上闪过惊讶,孙先生竟然看出来自己强行逼迫自己的身体刻苦修炼,“是,谢先生教导。辰华铭记于心。”
药房内, 苦涩的药味弥漫整个房间,房间里燃着两个炭火盆子,床榻上的人依旧盖着厚厚的棉被,在这个季节,这样的行为显然有些太过了,可盖着棉被的石南素身上并无丝毫汗湿的痕迹。
已经昏迷数日的她,这日终于恢复了意识。每次洗完药浴,药气熏蒸过后,身体都会需要大量的水分。可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得到水分的补充,她唇齿紧闭,小鱼每次也只是用帕子沾了水润湿她的唇,所以,她今日是悲催的被渴醒的。
石南素喉咙干的厉害,终于从无止境的黑暗中挣脱出来,睁开眼睛,眼睛也是酸涩的,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石南素并不认识这个地方。她喉咙发疼,迫切的需要水来滋润。
石南素发现房子里除了自己,并没有别人。目光在房屋内环视一周,目光定着在孙先生制药桌子的茶壶上。她试了试开口发声,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是说不出任何话来。气流经过喉咙,给她带来一阵钝痛。
抵不过喝水的迫切需求,她决定自
己下床去找水。费力的将胳膊从棉被中移出来,刚要掀起棉被的一刹那,她看到自己被白布条缠满的手,她诧异片刻,然后用白布条缠的僵硬的手去掀被子,她手指僵硬,无法用自己的意识去控制手指的屈伸,石南素以为只是布条缠的太多,而自己身体也没有力气,并没有多想。只是将手放到被子边缘的下面,胳膊用力向上抬,想要用手挑起被子。
“啊!”一阵剧痛,她只发出了一声呼痛的气流声。
手好痛,痛的像是骨头都要碎掉一样。她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然后 ,她想起了公子。。。。。。
心中顿时一沉,公子,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石南素没办法掀起被子,心中慌乱一片,她的手痛的厉害,而且,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脚。。。。。。
公子还活着吗?石南素心中焦急,她多想现在身旁能有个人回答她这个问题,顾不得其他,石南素艰难的挪动自己的腿,腿好沉,好像灌了铅块一样。本来心念着公子的安危,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让她心中憋气,负气愤怒的猛力用力,她将身子扭了过来,双腿拖着被子也在移动。
只是她刚刚苏醒,控制不好力道,整个人从床榻上翻下来。结实的跌在地上。
猛地撞击让她又一次眩晕,而双手与双脚的剧痛让她迅速的又清醒。她手痛,脚也通,方才感应不到的双脚此时向被石锤将骨头敲碎般的痛楚不断的折磨着她,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双脚,身子已经从棉被中挣脱出来,她看见自己的双脚也如手一般,缠着厚厚的绷带。而且,无论自己怎样用力,都无法指挥自己的腿脚移动半分。。。。。。
当辰华推开药房门,一阵能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药味,当他踏进屋子时,看到的就是石南素趴在地上的模样。。。。。。
“石南素!”辰华几步来到石南素面前,将她从地上翻转过来,扶着她的肩膀半坐起身,然后准备将她再次放回床榻上。 WWW◆тт kán◆¢ o
石南素被他翻转过身,看到面前的人是辰华,石南素眼睛亮了亮,急忙用手去抓辰华的胳膊,她又忘了自己的手有伤,剧烈的疼痛让她又皱了眉头,但她无心管这个,用辰华根本听不到的声音问:“辰华,公子在哪?他还好吗?”
辰华顿下动作,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眼睛。
石南素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喉咙实在是干的厉害,再用些力说话,喉咙深处更是传来撕裂的痛感。她痛苦的皱起脸,发出气流喊:“水,水。。。。。”
这次辰华听明白了,“你等着!”辰华另一只手去绕她膝下,准备将她抱回床榻,方才已经看到她包裹的严实的手,当目光接触到她同样包裹严实的脚,不由目光深了几分。
手臂用力,将石南素抱起来。本来身体刚恢复,力气还是欠缺些,可没想到,石南素竟然那么轻,似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