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霖率两万士兵行出朱仙镇的大营后,一路向西。走了约莫百余里路,前方便见行来一大队宋军士兵,打的旗号是“关”字。而这些士兵还护送着一辆辆大车,车厢上盖着篷布。
岳霖一见之下,心中大喜。暗忖关铃的车队来得好快。
他于是急忙率队上前,向领队的军官作了一揖道:“敢问关将军可在?小弟乃是岳元帅帐下左军统制岳霖。奉元帅之名前来迎接贵军。”
那走在最前面的军官是一员三十来岁的疤脸大汉,他一听岳霖的名字,忙脸色顿变,躬身抱拳道:“失敬失敬!没想到是三公子啊!卑职是关将军属下都指挥使燕鹏。关将军正在后面,不知岳将军可否要见见关将军?”
“嗯!麻烦你在前面引路吧!”岳霖点了点头道。
那燕鹏便骑马在前面带路,引着岳霖和他的十余兵亲兵到了车队后方,远远地望去,只见一穿着宋军将官铠甲的人正围着一圈谈论着什么。
岳霖连忙走上前去,一脸喜色道:“关铃哥哥,你们来得好快啊!父帅说,就等你这救命粮了!”
这人听见岳霖的话后,立刻便都围了上来。将岳霖和他身边的两名亲兵团团围住。
岳霖微觉有些不大对劲,因为这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而且其中并没有关铃在。
“拿下他!”为首的一名将领大喝道。
岳霖情知中计,正要拔剑,却只觉颈上多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他歪着眼睛一看,只见正是陪同他一起来的燕鹏制住了他。
“岳三公子,你如果好好听我们的摆布,我们也会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燕鹏厉声道。
岳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恨声道:“你们根本不是关将军的部下,是金军来假冒的吧?”
“嘿嘿!算你聪明!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那为首的将领哈哈大笑道。
岳霖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张口大声呼叫示警时,那燕鹏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在他颈上用力一抹。岳霖颈中的鲜血顿时狂喷出来,眼中透出一股不甘和惊骇的神情,栽倒在地上。
那为首的将领见状,亦是微惊,他有些惊愕道:“徒单将军,为何要杀他啊?把他俘虏了不是更好吗?可以以他来挟制岳飞!”
“哼!你以为岳飞这种人物,会因为一个儿子被擒就被挟制吗?太小看他的决心了!”那化名燕鹏的都指挥使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竟然是徒单合喜。
而此时,岳霖的两名亲兵也都被诛杀了。徒单合喜眼中抹过一丝凶光道:“通知那些前来迎接的岳霖手下的宋军,就说岳霖要和关铃叙叙旧,让他们在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得到命令的宋军丝毫没起疑心,于是席地而坐,和这些押运粮草的“宋军”开始攀谈起来,双方气氛还十分融洽。
那些押运粮草的“宋军”见岳霖的兵士口渴,还十分热情地拿出自己的水壶,给他们喝,有的还索性拿出了酒瓶,称反正已近大营,喝点酒也没事。
“这个……老哥啊,军中喝酒可是大忌,让元帅知道了可是要砍头的!”岳霖属下的一名统领忙推诿道。
“怕什么?现在已经不在大营内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再说了,只喝一点点没事的!”一名押运粮草的“宋军军官”劝慰道。
“对!老兄你不喝就是看不起咱们西路军的将士!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另一名押运粮草的“宋军军官”佯装生气地说道。
那统领无奈之下,只得喝了几口。而他身边的军官们,也或多或少的在劝慰之下,喝了几口酒。
而就在这时,在场的士兵却突然感觉到地面有些微微震动,从远处传来一阵阵鼓点般的轰鸣声。
“不好!敌袭!有大批骑兵正向我们快速接近中!”那统领大惊失色,立刻便站起身来道:“大家快列车,准备迎敌!”
从声音判断,来者至少在三万骑以上。这样大规模的骑兵,绝不可能是宋军所拥有的。
不过,他刚一站起来,便觉得有些头昏眼huā,四肢乏力。而一望自己身边的众将,也个个摇摇晃晃。
“酒里有毒!”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也是他最后的念头了。在倒下去之前,他正看到刚才劝自己喝酒的,押运粮草的军官,正狞笑着拔也向自己砍来……
须臾之后,大队金军骑兵杀到。岳霖属下的三万宋军,在前有强敌,后有假冒的敌军干扰之下,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虽然他们都在拼死战斗,但却终被数量远在自己之上的金军骑兵击溃了。
荒原上,到处是宋军的尸首和散落的兵器,大地也几乎被宋军的鲜血染红了。自宋军北伐以来,金军算是打了第一个胜仗。虽然这胜仗着实有些胜之不武。
八个时辰后,溃逃的败兵遇到了宋军大营派出来的斥候,方哭诉了他们的遭遇。
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斥候队长大惊失色,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大营报告此事,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什么?岳霖遭遇到了了假扮金军的宋军袭击?以致全军覆没?”刚刚起床没多久的岳飞,听闻此噩耗后,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道:“这竖子实在太不成气了!之前就再三叮嘱过他,行军时千万小心,没想到这混蛋小子还是中了别人的计!”
李若虚忙劝慰道:“元帅息怒,听逃回来的士兵报告,那金军是装扮成了关铃他们的军队,还煞有其事地弄来上百辆大车随行,所有衣甲武器,皆与我宋军无异,且押运大车的士兵也都是汉人,言语上并无破绽。三公子是初次上战场,经验欠缺,中了敌人的奸计亦是在所难免。”
岳飞听李若虚如此一说,怒气方消了一些,但仍愤懑地说道:“待岳霖回来,非好好责罚他一顿不可!”
岳雷这时忙作了一揖,一脸忧色道:“父帅,霖弟他至今未归,只怕……要不要派人去找一下他?”
“找个屁?这竖子如果没死,自然会回来,哪用得着去找他?我看他十有八九不是被金军俘虏了,就是被……就是被……”岳云余怒未消地说道。
不过他说到这里,亦是一脸担心之色,毕竟父子连心,岳霖再怎么不小心,犯下大错,也是他的儿子,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李若虚也说道:“元帅,依属下之意,不如着二公子领军向西搜索,一来找寻三公子的下落,二来打听关铃、牛通二位将军的行踪。金军既然能够袭击三公子的部队,想必也有可能袭击关铃、牛通的部队。他们可是运着大批粮食的,出不得半点差错啊!”
岳飞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亦知保护好关铃的运粮车队乃是最重要的。甚至比守好自己的大营更重要。
于是,他当机立断道:“雷儿!着你领三万军马向西接应关铃,顺便打探你三弟的下落!哪个为主,哪个为次,你应该清楚吧!”
岳雷大喜,忙躬身说道:“父帅,雷儿自然知道以护运粮车队为主,找寻三弟为辅!这点您尽可放心!”
“嗯!知道就好!”岳飞点了点头,自己的几个儿子中,除了岳云,就数这岳雷让他最放心了。
岳雷随即便出大帐去,点了自己属下的三万军马,向西开拨而去了。
就在岳雷走后不足三个时辰,大营外马蹄阵阵,数名宋军斥候急匆匆地向大营门奔来,口中大叫道:“紧急军情!紧急军情!我要急报岳元帅!速度让开!”
大营门口的守卫士兵见状,微微一惊,因为这几名宋军斥候并非是自家大营的。他还有些想拦住他们时,却被那当前的军官一鞭子打翻在地。厉声喝道:“你竟还敢挡我?延误了军情上报,元帅非拿你问斩不可!”
那几名士兵方吓了一大跳,方战战兢兢连地闪开一条大道。
他们亦看出事情紧急,光从那奔跑的马儿都已经四蹄疲软,喘着粗气,想必是一路狂奔而来,根本没有丝毫休息。
那军官奔到了岳飞的帅帐门口,马儿已经站立不住,翻倒在地,口吐白沫。
他滚落下马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大帐门口,却被守卫拦住了。
他不得不大叫道:“元帅!我是颖昌城的斥候队长,有紧急军情要向您汇报!颖昌失陷了!”
“什么!”正在帐内和李若虚商讨当前局势的岳飞大惊失色,连忙和李若虚一起,冲出营帐来,厉声喝道:“颖昌城怎么失陷的?城守孟邦杰干什么去了?他是怎么守的城?”
那名斥候队长见到岳飞和李若虚,两腿一软,哭诉道:“元帅,我们上当了,颖昌丢得实在冤枉啊!这不要说是孟将军守城,就是大公子来守,只怕也要丢城的!”
“你好生一一道来!颖昌究竟是怎么丢的?金军去了多少人?”李若虚一脸郑重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