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天邵璟过得可怜巴巴不算,硬是要拉着叶海伊垫背,整天伺候这个男人,就跟老妈子似的。
“喂,喝汤!”他终于能吃东西了,不过只能吃流质易消化的食物。
邵璟终于不继续作了,乖乖地凑过去喝了口,“真好,能吃能喝的。”
叶海伊脸色变了变,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下次少喝点。”
邵璟笑笑,那天他只喝了一瓶,根本不是酒的原因。前一个多月为了找她,经常两三天不吃东西,胃就是这么饿坏的。一直热衷于博取叶海伊同情心的邵璟,这回却什么都没解释。
“妈说过年回A市。”邵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叶海伊,见她神色闪了闪,却没有马上反对,便继续说,“外公年纪大了,却还没见过墨墨呢。”
她垂着眼帘,遮挡住所有情绪,好半响,像是下什么决心似的,“……好吧。”
邵璟轻轻笑出声,“谢谢你,海伊。”
这么顺眼的模样,还真叫人不习惯呢。
她耳根子有点红,继续喂邵璟喝汤,谷谷坐在旁边,明明吃过中午饭的,依然巴巴地盯着那碗,“麻麻~~”
叶海伊叹了口气,谷谷已经比同龄的小孩子圆润了,她喂了她小半勺,“爸爸还没吃饱,谷谷让爸爸先吃好不好?”
邵璟配合地举了举挂着吊瓶的手,“爸爸痛。”
谷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吧砸了下嘴,突然扑了过来,对着邵璟额手呼了阵,“呼呼不痛~~”
叶海伊忍不住笑骂道,“你真是你爸的贴心小棉袄。”
邵璟也笑,“你以前就这么说。”
叶海伊不置可否。
让他们父女自己玩,她去了沙发那儿,拿出画板画笔,邵璟一回头就能看到她低头画画的认真模样,这幅样子他有两年没看到了,以前在A市,她也喜欢背着画板到花园画画,之后怀孕了就跟读孕妇有关的书,来了墨西哥就进璧髓工作,画的都是设计图,像这种随心所欲地画图倒是没有。
叶海伊突然抬头,猛然对上邵璟的目光,莫名地有些心虚,“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
叶海伊撇了下嘴角,眼底却泄露了笑意。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她拿着画板过来,“你看,我画好了。”
一副简单的素描,床上的邵璟跟谷谷,很逼真,邵璟看得心里暖暖的,“还不够,你跟墨墨呢?”
“我跟墨墨不加上去。”她把东西往旁边一放,邵璟这才发现她手上的戒指没了,登时沉了脸,“戒指呢?”
叶海伊啊了声?
“不方便,所以……”
“叶、海、伊!”
叶海伊被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戴,我就是没戴在手上而已!”说着扒开领子把里面的戒指项链拿出来,“你看!”
邵璟见到那戒指,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她,但也拉不下脸,轻咳了声,“抱歉。”
叶海伊懒得理他,解开项链从新戴回手上,直伸到他面前,不依不饶地说,“行了吧行了吧!”
邵璟抓着她的书,放到嘴边碰了碰,软软的唇让她一阵心悸,“海伊,别摘下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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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璟终于赶在中国农历十二月二十九号出院了,
既然说好一起过年的,白女士跟琛安也不觉得去A市刘老那儿过年有什么丢人的,大伙儿早早收拾好东西,乘专机回去了。
叶海伊已经半年没看到佑木,忍不住问身边的琛安,“佑木呢?”
“他不在璧髓了,说是去找佑火,也不知道找到没,一直没跟我联系。”
见白女士跟那男人都没惊讶,看来她是最晚知道这消息的,“希望他们幸福吧。”
这样只有佑金跟佑土一起去了,叶海伊跟他们都不大熟,倒是琛安,在飞机上还工作,加上白女士,四个人谈得热火朝天。
她缓缓偏开视线,睨了眼身边的男人,“你不是股东吗?怎么不一起讨论?”
邵璟拿着奶瓶喂墨墨喝奶,闻言扶了扶眼镜,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带着无度数的镜框眼镜,嘴巴上的胡子也长出来了,正宗的八字胡,头上的白重新发染了遍,真的是白发如新。
“我要喂墨墨喝奶。”
这理由……果然是二十四孝父亲啊!
叶海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把孩子交给邵璟,自己闭目眼神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给她盖了床毯子,她吧砸了下嘴,陷入一个黑甜的梦。
梦中她看到了机场之后的后续,跟墨熙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还有后面被埋在地下,那种甜蜜的无望……她深刻的觉得那不是梦,那就在眼前,梦中那人的模样越发清晰,不像是她身边的男人,倒是像——
叶海伊霍地睁开眼,头上全是密密密的汗珠。白女士给她吓了一跳,“做噩梦了?”
叶海伊混沌地摇头,转过身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呢?”
“去给墨墨换尿不湿了,还有三个小时就降落了,你要差点什么吗?”
她摇摇头,惊魂未定地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邵璟回来的很快,抱着的谷谷舒服地哼唧了声,谷谷还在琛安那儿睡觉,她呼了口气,一时不敢去看身边男人的脸。
“喝点水。”
叶海伊垂着眼帘接过保温杯,并没有马上喝,“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别说邵璟了,连琛安的表情都是惊悚的,唱歌为什么不找他呢?
“我唱歌不好听。”
“我想听。”
白女士先笑出声,接着琛安还有两个佑也笑了出来,似乎都乐意看到邵璟吃瘪,“我想听,好不好?”
邵璟他其实是很想说不好的,但毕竟是自己女人的请求,摸摸鼻子,“想听什么?”
“都行啊。”
结果邵璟最后还是唱了首很有名的英文歌,一曲唱罢,所有人都跟着起哄,张琛安鼓掌鼓得最起劲,叶海伊眉毛皱了皱,跟着傻傻地拍掌。
邵璟突然凑了过脸,吻了吻她香腮,扔下面子,总该得点甜头吧?
叶海伊被他吓了一大跳,又是一阵哄笑声。她只能跟着不好意思地笑笑。
下了飞机,叶海伊把手机打开,一周前先离开的白晴给她发了条短信,点开:小伊,我听说刘开阳去非洲援贫了。
叶海伊盯着手机发呆,倒也不是因为刘开阳难过,毕竟虽然相处了一个月,但叶海伊当时老是发病,对他除了那点感激真的什么都没了。到处走走也好,刘开阳心智不够成熟,或许一两年就想清楚了呢。
“看什么?”
叶海伊回过神来,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
他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一个顾允一个刘开阳,还有一个吕灏,都是因为她,才害得他最后依然是孤身一人。
邵璟受宠若惊,自从她回来之后,就没有再亲近自己了,叶海伊那拿脸蹭了蹭他的手臂,喃喃道,“对不起。”
“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说话。邵璟便把目标定在她的手机上,肯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车子到了刘老的农场,白女士高兴地发现她女儿对女婿更好了些,“谷谷一直吵着要爸爸妈妈呢,真的白疼她了。”
叶海伊眨了眨眼,笑着接过哭成花猫一样的女人,举目四望,又到这里呢,她也是有印象的,这里很漂亮。
刘老这回终于不再穿褂子了,零下四五度呢,他也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白胡子依然赫赫醒目。目光一圈圈扫过去,最后在叶海伊的身上停顿两秒,“来了。”
邵璟先叫了外公,叶海伊忙跟着叫了声。
之后一大帮人都进去了,还是那栋两层半的小楼,一个小院子,里面摆了不少的毛料,冬日的阳光不刺眼,叶海伊依然享受地眯起眼。
“刘老,我姐生了个儿子呢!”张琛安抱着刘老的胳膊,嘻嘻哈哈地笑。
刘老哼了声,一年过去,他身体依然不错,老当益壮也不为过,“是你姐,又不是你媳儿,你得意个什么劲?”
张琛安一噎,抓抓脑袋,“我不是高兴嘛,谷谷这个年纪最好玩了,再大点不好玩了还有小外甥……啊,姐,你怎么你能敲我头,我会被你敲笨的!”
叶海伊见到刘老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她把人家外孙都给忘了,干干一笑,“外公,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烫点年糕好了,你们都累了,晚上在吃好点,我给你们烤全羊。”
看样子刘老真的很好相处,不像自己家里的老太太,叶海伊放下心来,围了围裙进厨房,年糕浸在一大水缸里,叶海伊掏出好几条,切板是很古董的原木砧板,邵璟进来时就看到叶海伊在切年糕,刘老自己打的年糕。
“呀,你怎么进来了,陪外公说说话啊。”
“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做饭呢,让来,我来切。”
邵璟的刀工确实比叶海伊还要好,叶海伊就去旁边洗菜了,零下三度,这水不是一般的凉,邵璟二话不说放下刀,把人抱到一边,“别碰冷水,我来做午饭。”
“可是外公……”
“放心吧,外公理解的,你难道忘了医生说得吗?你的身体要慢慢养着,都是我不好,当时没照顾好你……”
他老是提这事,没说一次都是很自责的模样,叶海伊心里不自在起来,摇摇头,“那是意外,我们以后都别提了。”
邵璟凑过来亲了口,“谢谢老婆大人的原谅。”
张琛安本来想进来帮忙的,两个小的把刘老哄的喜滋滋的,甚至把他这个舅舅都给忘了,结果进来就看到两人虐狗,咳了咳成功打断两人后,一手抓了一个橙子,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