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老夫人行礼告退。这天请安除过大房,二房和三房都收了挂落。因着三房是庶出五姑娘又被老夫人训斥禁足,柳氏觉得没脸,早早与众人告辞带着五姑娘先走了。二房刘挽香也收了老夫人的挂落,回去的路上情绪不高。只有刘清素一身安然的正在欣赏沿途的花草,刘挽香见此,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自己嫡女的身份了。
“二姐姐倒真还是心宽,这路边的景致倒衬了二姐姐的眼,只是不知道这景致还能不能长久?”
刘清素转回头直走向刘挽香,刘挽香没反应过来倒吓了一跳。随即刘清素拉着刘挽香的手,刘挽香欲挣脱,刘清素两手相握:“四妹妹,自家姐妹你怕的什么?”
刘挽香放弃了挣扎:“我怕什么?”
刘清素轻舒了口气:“我还以为四妹妹对我有看法呢?”
刘挽香刚准备脱口而出,你知道就好,就听二夫人薛氏轻咳了声。明面上大家都知道二姑娘和四姑娘不对付,可是谁也没有大咧咧的就这样说出对对方有意见的话来,大家可以说是小女子心性,倒也无伤大雅。若是这样急赤白咧的说对自家姐妹有看法,那旁人定是认为此姑娘心胸狭隘,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大度,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子将来是没有哪个府上会喜欢的,更何况二姑娘是姐姐,四姑娘敢说出对姐姐不满的话来,目无尊长的名头说不定也会传出。刘挽香不笨,片刻间也想到了这些笑着说道:
“哪能啊,二姐姐真会说笑。我可是极期待咱们姐妹一起设宴欢谈的。只是看到二姐姐看着花草想到五妹妹要禁足一月,接下来的宴会五妹妹怕是不能来了,想到此咱姐妹相聚终是少了一人便觉得难过。而花草也是繁盛然后凋落,妹妹见姐姐看花草看的闲适便唏嘘不已。”
这个刘挽香还真是不死心,这番话说她挂念禁足的妹妹不能参加姐妹聚宴,又说她看花草看的闲适,好一个姐妹情深,好一个姐妹无情。
“四妹妹是个好的,祖母若是知道你这般重视姐妹之情定是极开怀的。只是祖母觉得五妹妹言行不当让三婶回去教养一番定是有缘由的。毕竟祖母是个顶了不起的人,她说的话应该没什问题吧?本来我还打算给五妹妹求情的,听到什么四德妇言的,我也觉得很严重,听说女子多言是犯了七出的,我不知道祖母为什么会那样说,但祖母是个睿智的,应该是为了我们姊妹好的。二婶,你说是不是?”
二夫人忙说:“老夫人的睿智京中谁人不知,老夫人疼惜幼辈府里的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五姑娘禁足定是老夫人为了她好。挽香这丫头,姐妹之间相处惯了,对五姑娘多有维护,说话难免不周。二姑娘这个姐姐也是能理解姐姐对妹妹的情谊的吧?”
“那是自然,在祖母让五妹妹禁足时,我就决定等五妹妹出来了咱们再设宴,反正日子也没定下来。”说着刘清素又直直的满含真诚的看着刘挽香说:“姐妹之情再是珍贵不得的。”
二夫人望着刘清素真诚的眼神有点疑惑。自家姑娘和这位二姑娘不和自己这个当娘的一直是知道的,二姑娘也向来是个不饶人的,可是二姑娘今日的做法实是有点奇怪。又是设宴,又是真诚的眼神,自家姑娘的针锋相对,竟一次次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二姑娘似乎脾性不似之前那么自负激进了。
“有空到二婶院子来,你病后要静养,说来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挽香也一直念叨你呢。姐妹之间多多来往。”薛氏一边说一边上前拉着刘清素。
刘清素在心里吐槽着,一直念叨这话倒还不假,就是不知道是真想念还是讨厌了?不过话从二婶嘴里出来谁能说是厌恶呢?二婶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看着一脸不满地刘挽香,刘清素有点小小的愉悦:“二婶说的是。”
大夫人余氏见差不多了说道:“二弟妹有空多带四姑娘来我院子。四姑娘花一样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可不兴藏着掖着。”
二夫人薛氏笑道:“大嫂可别太夸着她了。有空自是少不了去叨扰大嫂的。”
一时情绪低落,突然变成大房二房情意绵绵。刘清素想到这突然感到有嗖嗖的凉意。两房就这样愉快的各回各院。
刘清素回到院里与余氏分别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刘清素进了房间坐下喝了口茶,对青枝说:“今儿的事你怎么看?”
青枝没想到刘清素会问她今早请安的事,主子的事哪有奴才置喙的?青枝沉默不语,刘清素盯着青枝也未发一言。
良久青枝觉得压抑的慌,战战兢兢的抬头望着刘清素,却发现刘清素正用着无比真诚的眼光看着她,一时间,青枝似乎浑身放松了下来。
“今个很好。”青枝虽然放松了不少却依然小心谨慎的蹦出这四个字。说完见刘清素仍没说话又继续道:“今儿老夫人对姑娘挺好,姑娘表现的也挺好。”
听到这刘清素皱了皱眉头,她要的是一个会帮她分析形势的,不是谨小慎微的总结好的结果的。
“算了,你下去吧。”
青枝心里咯噔一下,退了出去。临走望了眼正在沉思中的刘清素,又掩下头出去了。
刘清素感到无比的烦躁。一时感觉似乎无可用之人,一切虽然正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她知道这只是表象,经不起风浪的。
此时留红进来,满眼的着急:“姑娘,大少爷那边似乎是出事了。”
刘清素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晕了,茫然地问道:“谁出事了?”
留红又急着说:“你之前让我去找找大少爷让他给你带本字帖,奴婢去的时候大少爷不在,奴婢就让大少爷身边的青梅姐带话。但奴婢想着姑娘您说的稳妥,让我多顾个心眼,我便让文心那丫头多留意大少爷院里,结果您刚去请安时文心来找奴婢说是大少爷那边不对劲。我就过去,发现大少爷是被抬着回来的,罗风好像也受伤上了。”
刘清素听完立即跟着留红一块出去。文心是府内的家生子,她的哥哥文亮是哥哥守门的小厮。哥哥刘元毅是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外唯一一个相亲相近的人了,哥哥可不能出事。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聪敏好学现在在国子监学习,深得老师的器重,母亲去世时哥哥已经十一岁,那时哥哥已知晓事物,外公那边也时不时派人照顾问候,因此自家哥哥向来严于律己,年初与柴丞相家的嫡长孙女订了亲,只待来年三月成婚。上一世这个时候哥哥并未出事呀,现下难道有谁害哥哥?刘清素心里充满了不安。
快走到哥哥的院前,刘清素看见院子旁边似乎有人影晃过,刘清素心下突然清明起来。
“留红,刚刚那个人影你可认得?”刘清素停下问留红。
留红摇摇头,“姑娘,那人面生的很,似乎不是府内的?”
刘清素眼里有点沉重,刘府一向规矩森严,外人怎可轻易进来。最近府内难道松范至此了吗?
“留红,哥哥出事可有向上方太太禀报?”
“不曾。得到消息奴婢就来告诉姑娘了?”
哥哥被人抬回来这样大的动静府里过会定会都知道的。留红因之前得了自己的吩咐恰巧盯着哥哥这边算是得到消息早的。自己越过继母余氏先来定会招致嫌隙,早上自己才与继母余氏拉近关系,且余氏早间还或多或少的帮了她,于情于理她此时都不能不顾余氏。可是自家哥哥现下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一时间刘清素颇感为难。
“留红,你去让文亮打听仔细哥哥那究竟是什么情况?在传话给青枝让她找个稳妥的人小心把哥哥出事的话迅速传到上房。”刘清素沉吟半刻吩咐道。
未及余氏和王嬷嬷匆匆赶来,刘清素赶忙上前:“母亲,刚在园子里听到有人说是哥哥出事了。母亲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余氏并不知道也未留意刘清素究竟是听谁说的,何时到了此地,摇摇头,“我也是刚刚知道。”
于是几人迅速进入刘元毅的院子。院内却一片寂静,待走近刘元毅的房间才发现来来回的响动。余氏和刘清素忙急着迈入刘元毅的房间。
屋内床上刘元毅惨白着脸,刘清素乍一见到刘元毅这幅样子心内一紧,两眼发胀。
余氏也呆住了,未曾料想这么严重。
“请大夫了没?”
青梅放下面盆,“回太太,已经请过了。”
“青梅,将面盆拿过来。”刘清素吩咐道。
刘清素接过青梅手中的面盆为刘元毅仔细清洗着。
“姑娘,我来吧。”青梅说道。
刘清素没吭声,余氏望着刘清素湿润的双眼,突然想起了自己姨娘病危在床时的情景,于是对青梅说:“让二姑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