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南海余孽全部清除了干净,我们昨夜便随同太子殿下一起回了天界,我以为你应该也到了疏帘淡月,没想到今早问了宸柒之后,他却摇摇头说你不在疏帘淡月。”待西楼子坐定,他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排歌有些意外,“那楼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哦,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我闲逛的时候见到太子殿下往这里走,我想,应该是你也在这里。”西楼子笑着回答道,“我方才还看见太子殿下了呢,可能是昨夜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太子殿下的神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排歌本来还想着只要不去想州慢,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哪知现在西楼子提起他来,还说他气色似乎还很差,自己的心还是猛地心疼了一下。
“怎么了,阿歌,脸色怎么好像也不太好?”西楼子看到排歌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很是关切地问道。
排歌虽觉得西楼子现在对她这般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分了些,但是还是摆了摆手,“无妨,可能是昨夜也睡得不够好。”
“哦,那你还是要注意一些,毕竟现在你的伤才刚好,不过我以为太子殿下会在这里待得久一点,没想到我来的时候他刚好走了。”
“他临时有事,说了些话,就走了。”排歌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应付西楼子道。
西楼子也没有多讲究,“哦,原来如此,眼下太子殿下也挺忙的,这南海的事情才结束而已,自己便又主动请缨到南海去,再看看还有没有留下其他余孽。”
“怎么,他又要去南海?”排歌听到州慢又要去南海,顿时眉头紧皱,但她问完就后悔了,这在西楼子看来好像是州慢没有跟她说似的。
西楼子对排歌的这副诧异的模样很是震惊,“太子殿下没跟你说吗,可能是他忘了跟你说了,他明日一早便要走了,不过要我说,那个什么南海余孽应当是不存在的了,可能是太子殿下为了以防万一吧。”
……
排歌在心里冷笑,想必他不是要去找余孽吧,或许是想要与秋霁再续前缘也说不定呢。
就在排歌心里想着的时候,西楼子又说道:“不过阿歌啊,我见你把令府都布下了结界,是有什么危险吗?”
“没,不过是先前养伤的时候天气还有些寒凉,我就布了一层来保温。”排歌随口胡说道。
西楼子佯装不知,“哦,若是你还怕冷,不妨去找医仙看看?”
“不,不用了。”排歌拒绝道,“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层结界也不过是布下了,就没想过要拆掉。”
西楼子见状,又开始了献殷勤道:“好吧,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
西楼子感觉又要跟排歌没话说了,便也站起身来,“好了,既然你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上忙的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多保重,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明日我得回一趟东海了。”
“好。”
排歌感觉有些奇怪,现在西楼子什么事都跟她说,仿佛两个人又回到了十六万岁的模样,那时她去东海,他也跟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虽然她觉得尴尬,他却也不停歇。
就像现在。
排歌微微扯起嘴角,目送着西楼子自己打开门,又关上。
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
“宸柒,为什么你家上神受了伤都不告诉我?”州慢写了一封信羽给宸柒,将他叫到了疏帘淡月,还没等宸柒两只脚都踏进疏帘淡月的宫门槛,他早已板着一副宸柒欠了他债的冷冰冰的模样质问道。
宸柒觉得冤枉,却也知道州慢也挺可怜的,便也只是小声地抗议道:“太子殿下,上神受伤的事情我也是在今早才知道的。”
“她都没有找过你吗?”州慢听罢,更是皱起了眉头,就连宸柒都不知道?
宸柒狂点头道:“是啊,上神回到令府一个月了这件事我也是早上听到尾犯上神说的才知道。”
“那你知道她伤得重不重?”
宸柒有些无奈,“上神伤得重不重,太子殿下自己去令府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她不让我进去。”州慢说着,有些泄气。
这下,连宸柒也觉得诧异了,“上神为何不让太子殿下进去?”
“可能是生我气了吧。”州慢猜测道,“她受伤的时候我不知道,也因为深入敌军老巢而兵力溃散,让我有些心烦,我便也没有去注意到她没有来参加战术讨论,后来南海水君之子诞生的宴席时,我也因为无知没有去看她,直到早上我才知道那日恰好是她生辰。”
宸柒心里顿时坏笑,太子殿下你完了,连上神的生辰都忘了,还是在上神受了重伤的时候。
但是为了保持气氛不变,宸柒强忍着笑意,依旧严肃地道:“那现在事情就不好办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州慢愁容满面,原本以为只要南海的事情办完就可以和排歌双宿双飞了,现在却又出了岔子。
真是造化弄人!
宸柒又问,“那太子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州慢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问宸柒,“明早我还要再去一趟南海,我听玉京谣说南海骚乱的主使可能不是八音谐,而是魔族的二皇子。”
“魔族二皇子?”宸柒有些惊讶,“可是步虚声?”
“嗯,上次去求得求魂索,跟他见过几次面,我想去南海再去找找线索,或许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州慢紧锁眉头,说道。
宸柒亦是面露难色,“那上神那边,太子殿下还要继续拖下去吗?”
“不了,今晚我还要去找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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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令府。
虽然是暮春,但夜晚的气温还是要冷一些,排歌早早地便沐浴好,披了一身粉色的轻纱在身,透过铜镜看去时,若不看腹部留下的那一条长长的伤痕,排歌此时已然是完美的。
这条伤痕,当时是被不知何人刺伤的。
她用手轻轻地抚摸,还有些疼,这疼倒不是现在的伤势引起的,而是心里微疼。
令府的门恍惚嘭地一下被人撞开,来人的剑还在月色下照得有些闪闪发亮。
开了门后,剑便被收起来了。
排歌隐约感觉到外边有些异样,便从铜镜前离开,转身朝门外走去。
因为走得有些急,排歌毫无防备地便撞到了亦是急匆匆进来的男子。
抬眼去看,排歌的脸上弥漫着说不清的苦楚和悲凉,半晌,她才怔怔开口,“你……你来干什么?”
州慢不答话,却看排歌一身薄纱披身,再无其他,眼下他正心焦,又看到排歌腹部的那道很是显眼的伤口,一下子心里又扯出了五味杂陈,“你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
若只是简单的生气,排歌是不会这么孤注一掷的。
排歌轻笑,眼睛却也因为怕与州慢四目相对不争气地流泪而不去看他,“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州慢被排歌的这句话搅得更加六神无主,轻声问道:“难道你没有生气吗?”
排歌一下挣脱开州慢的怀抱,“你不是还要去南海吗,你不是心心念念还要去找她吗,为什么要来找我?”
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在那句“为什么要来找我”说出之后夺眶而出。
州慢骤紧眉头,“阿歌,你在说什么,我要去找谁?”
“呵呵,到现在你还在跟我装傻吗?”排歌昂起头来,对着州慢冷笑道。
“阿歌,这其中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还没等州慢解释完,排歌整个人便朝州慢扑了上去,双唇紧紧地堵住他的唇,搅得州慢整个人僵在原地。
随后,他便顺着排歌的动作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排歌吻着他,双眼纵使紧闭,却还是可以感受到自己那不争气的眼泪在眼缝里直直流淌出来,滴落在自己的薄纱上。
州慢,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拥有你。
排歌不管腹部依旧轻微疼痛,将整个人交给了州慢。
一夜春宵,纵使之后是别离,她亦无怨无悔。
次日。
排歌慵懒地翻过身去,眉头一皱,腹部的痛楚要比她想象得要更加强烈些。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来,才发现自己的薄纱曾几何时已经被丢在了床塌下,而床榻上却也只剩下排歌一人。
排歌轻笑,这么快就着急着走了吗?
她顿时觉得州慢有些可笑,更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从始至终,她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双唇,直到一股血腥味从舌尖蔓延开来,她才罢休。
整理好床榻上的狼狈,排歌这才去了洗了把脸,来到院中时,令府的门已经被修好了。
一阵春风忽然吹过,夹带着树上的梨花香,抚了排歌满面,排歌嘴角微微扯起,新的生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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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宸柒从楼梯下抽出一个大箱子,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排歌尚未拿走的衣物,今日他接到排歌的信羽,要他将她还未拿走的衣物全部打包送到令府,他这才把它给拉了出来。
眼下的这句话,是宸柒对木笡说的。
现在木笡只需要在白天留在疏帘淡月,至于晚上便交班给了其他人,自己则是回步月馆跟宸柒在一起。
南海北部的骚乱平息之后,太子殿下回到了疏帘淡月,木笡便要比平时忙上几分。
今日这个时辰,还算是木笡比较早的了。
“是啊,回来了。”木笡应道。
宸柒好不容易才将箱子整个拉出,早已是满头大汗,他不禁用衣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忘啦,太子殿下今天又回南海去了。”木笡提醒道。
宸柒大悟,“对哦,差点给忘了,太子殿下又去南海了,真不知道他跟上神和好了没有。”
“这个我也说不准,太子殿下整夜未归,早上回到疏帘淡月的时候我恰好在给花浇水,叫了他一声他也愣是没有搭理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木笡回想起来,说给宸柒听。
宸柒一向是个爱八卦的主,现在听到的是自家上神和太子殿下的八卦,更是提起了兴趣,“哟,昨天太子殿下就说晚上要去找上神,应当是在上神那里留了一夜了。”
“那应该是和好了吧。”木笡笑着道,“夫妻吵架在所难免,但正所谓床头吵床尾和,很正常的啦~”
“娘子倒也很有经验的样子嘛~”宸柒走近木笡,侧耳对木笡道。
木笡顿时又红了脸,“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吵过架了?”
“哟,还说没有,想当初你在疏帘淡月那会,可把我欺负得老惨了!”宸柒控诉道。
一说起在疏帘淡月与宸柒在一起的时光,木笡的脸又红了一红,“那也算吵架吗?”
“哦,那可能不算,应该算是打情骂俏咯~”宸柒不要脸的说道。
“切,臭不要脸,谁跟你打情骂俏了?”木笡说完,也不等宸柒再多话,一眨眼便到后院去了。
宸柒笑着摇摇头,他的这个小娇妻,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不害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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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排歌便起了身,卯时准时,正好是天君上早朝的时间。
她稍稍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裙,宸柒还没有把自己在步月馆经常穿的那几件衣服送来,她就只好勉强用州慢给她量身定做的那几件,这几件倒也不是说不好看,相反,要比排歌平日在步月馆的那些要高上好几倍的档次。
但是,就是因为如此,排歌更是觉得难受。
更何况,她今天是要去找天君取消婚约的,所以,就算再怎么不堪,她也不想穿州慢给她的衣服去。
距离排歌和宸柒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排歌只好坐在院子里的一处石椅上,想着在十二时进来令府时的情景。
那时候人山人海,自己的父亲品令就站在离她现在坐的地方不过一尺的距离,这一尺距离,如今却过了好些万年了,排歌想,若是她的家庭没有惨遭变故,是不是现在,她的父亲,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兄长和姐姐,都会在这里。
就算隔了一尺,也可以触手可及。
只可惜,人生向来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惨遭变故,那应该是没有眉妩,如果没有眉妩,那应该是没有八音谐,如果没有八音谐,那又应该如何?
她一时想不到根源,却也听门外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咚。
这是排歌教给宸柒的敲门暗号,独特,却也可以让开门者准确地辨别来人。
排歌起身,因为太猛,腹部又觉得有些痛。
她打开门来,宸柒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手中抱着的正是她的箱子,“上神,我来了。”
“进来吧。”排歌亦是笑着,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宸柒了,有些想念。
宸柒麻溜地进屋,排歌便又牢牢地将门关上。
“我的东西都在里边了?”排歌问道,她印象中好像她的东西还要比这个箱子能装的最大容量要多得多,现在宸柒却也只是拿了这么一个小箱子,她不禁有些好奇。
宸柒点点头,“是啊上神,都在里边了。”
排歌打开来,里边整整齐齐地放着她的所有衣服,甚至还有她在步月馆不怎么用的铜镜,宸柒都一并带了来。
因了这面前的东西勾起了排歌的诸多回忆,让她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伤痛,她还不忘跟宸柒开玩笑道:“宸柒,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细心了,连铜镜都给我带来了。”
宸柒见排歌的心情不错,便也径直回答道:“都是木笡收拾的,我只不过是负责装箱而已。”
“看来你们俩感情不错嘛~”排歌说道。
宸柒看时机成熟,便也问排歌,“上神跟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排歌愣了愣,决定还是要跟宸柒说实话,“我准备去天君那取消婚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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