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妹妹,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放过这小太监了吧……好好一桩大案,却被你打草惊蛇,线索全断了,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
宫阙间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金澄绽华,飞檐斗拱刚刚被修缮过,精洁中含着古韵。他行至照壁前,却见门口半点人影也无,正在纳罕,却见庭中聚了好些人,正在踮脚张望。不远处正殿廊下,有侍女正在低声啜泣。
元祈大步流星上前,推开殿门,惊得殿中人齐齐回首。
却见杨宝林坐在下首,一方绢帕紧紧攥在手中,哭得梨花带雨,正在说着什么。
晨露正听得双眉微蹙,回头见是他,站起迎上,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她很是眼尖,一下瞥见他神色极坏,于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朝政上出了些疏漏。”
元祈见有旁人在此,不愿多说,只是淡淡带过,胸中郁积的烦闷,倒是因眼前佳人而疏散不少,他瞥了眼杨宝林,依稀记得她是居于云庆宫侧殿的,于是问道:“这是絮么了?”
杨宝林跪地见驾,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泣道:“臣妾这样子被人作践,真是无甚颜面了!”
晨露在旁解释道:“是衅嫔惹的事……”
她起身道:“我先去隆盛门一趟,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能回来,皇上不妨先将歇一会儿。”
“朕早就觊觎你的书架了,有一两卷珍本,真亏你能弄到。”元祈笑赞道。
“它们堆在司书库快霉烂了,我把它们救出生天,倒成了奇珍了。皇上也汕的,连自己的书都不认得。”
伶牙俐齿地调侃完,她款款起身,领着杨宝林出了殿门。
元祈目送她出门,忍不得好奇心,唤过一旁服侍的涧清,悄声问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云嫔新近晋位,又替梅妃娘娘掌管麟瑞宫,少不得拿人立威,她今日路过隆盛门,正好撞见杨宝林的母亲来探望,硬汕堵着不让人进宫。”
“好威风好泼辣么!”
元祈又好气又好笑,又问道:“她凭什么这么霸道?”
涧清叹了一口气,道:“也真是凑巧,杨宝林的生母是侧室,这次探视的就是她,可云贵嫔偏说杨大人的正室才算是宝林之母,此人身份低微,不能入宫。”
正如涧清所说,晨露遇上的就是这样一件尴尬事。
隆盛门前,聚拢了好些看热闹的闲杂人等,执守的侍卫本欲驱赶,却实在说不动这些太监女官,嗡嗡嘤嘤的人群中,有一位命妇身着蜜合色缎衣,被左右侍女扶着,却耐不住秋暑,额头见汗,身影微颤。
晨露赶到时,只见云嫔坐在一旁的阴凉处,悠闲地喝着凉茶,一旁有两位宫女,以羽扇轻拂。
她微一yao头,满头的珠翠便叮当灼然,秀丽的面容,因那一道过分尖细的柳眉,而显得颇具压迫力。
她穿了件锦绣霓虹宫裙,其中以金线缠绕,在日光照耀下,显得华丽炫目。
“这位‘夫人’……”
她一开口便是讽刺尖刻,在那两字上加重音后,她冷笑瞥了一眼对方,道:“杨宝林的娘,该是杨夫人才对,你平白冒出来,让本宫怎么能放你入宫呢!这可是帝阙重地,若有什么差池,谁能担当得起!”
“云嫔,你今日真是好精神……”
一声清冽女音,带来高岭冰雪的寒幽,云萝身子一颤,起身行礼道:“晨妃娘娘……”
她敛衽甚浅,任谁也能看出其中的不甘和傲慢。
“娘娘今日,不用陪皇上吗?”她带着淡淡酸意问道。
“皇上才到云庆宫,便听得哭声呜咽,他怎么坐得住呢,没奈何,我只能跑这一趟了。”
晨露淡淡一句,终于让云萝傲慢的笑容,露出裂痕来。
云萝听到她提及皇帝,心中一阵胆寒,随即,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面色恢复如常,娇笑道:“我代梅妃娘娘执掌宫闱,就怕小事不谨,让歹人得暇,在宫中生乱,可怎么好呢……皇上天威仁厚,必能体会我这一片衷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