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中,一支三十几人的小队伍艰难地冒雨前行着。为首者正是司徒雄和司徒玉儿,这一对兄妹早在前几日就追着夏雏月了,原本打算在上京城外就把夏雏月解决掉,但他们的消息似乎总晚了一步,每次都让夏雏月插肩而过。
如此,一路围堵,一直来到隶属府州地界的府谷周围,却完全地失去了夏雏月他们的踪迹。
司徒玉儿此刻的衣衫已经完全湿漉,脚下又是积叶和烂泥,每一脚下去,想拔出来都要费一番力气,裤子已经脏到了膝盖,一旁的司徒雄搀扶着她,但司徒雄显然也好不到那里去,也是脏兮兮的模样,甚至比司徒玉儿更惨些。
后面的家将牵着马。战马行在这种路上也是很不安分,嘶叫着,很不配合。
司徒玉儿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蹙眉,道:“大哥,你说那夏贱人能跑到哪里去?”
司徒雄摇摇头,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我们追到这里,就见他们的马车停在林外,定然是进入了林中,只是这鬼天气也留不下什么痕迹,我们慢慢找吧。她们跑不了,总能找到的。”
司徒玉儿微微点头,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道:“让马安静些,如此吵闹,还没靠近,便让发现了,怎能找得到人?”
家将有些为难,司徒雄圆场,道:“小妹,你也别怪他们,这畜生不听话,又能将它怎地?她们多女眷,那夏雏月又穿着长裙,行路不便,定然逃不掉的。”
司徒玉儿想了想,突然抬头,道:“大哥,你看这样可行?我们将马拴在这里,那贱人必定会以马叫声估算我们的位置,到时候我们杀她个出其不意。必定一举成功,让那贱人逃无可逃。”
司徒雄想了想,道:“不错,是个好办法。”
家将有些担心,道:“大少爷,此地道路难行,而且夜黑多雨,若是我们丢下马匹,光靠人扛的话,随行之物必然带不了几样,到时候迷路怎么办?”
“怎么可能迷路。”司徒玉儿扭头,道:“我们每走一段路,就在一旁的树上刻上标记。到时候实在不行,顺着标记找回来便是。动作快些,再晚,该让那个贱人逃掉了。”
家将略微迟疑,看了看司徒雄,司徒雄眉头一蹙,道:“按照小妹说的做。”
家将们一咬牙,栓好了马,朝前方行去。
在他们刚走出不远后,丛林中,一处相对密集的树林中,夏雏月撑着伞站在那里。她身旁,贴身侍女低声问道:“夫人,要不要动手。”
夏雏月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待他们走远了,将马牵走。这府谷地形复杂,他们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这里毕竟是西梁的地盘,我们还是少惹麻烦。对了,派去通知朔州太守的人回来了吗?”
“回夫人,还未回来。”侍女答应一声后,又有些疑惑地说道:“只是奴婢有一事不解,夫人为何要请那朔州太守派兵救援,而不是府州太守呢?这里毕竟属于府州的境内,那朔州太守不一定方便在此行事。”
夏雏月笑道:“其实无他,只因莫小川现下在府州调养,让府州太守出面,难免惊动于他。让他掺合进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那朔州太守是个贪财之人,我们送去的财物,他尽数收下了,虽说先前是托他照顾唐恩礼,可所谓拿人手短,再说,我们让他做的事,也是合乎礼法之事,他必不会推托。到时,司徒家的这两人,便交由他去处置吧。”说罢,夏雏月又补了一句:“若他们能活着出来的话……”
夏雏月的语气虽十分轻柔,可听在侍女的耳中,却是让她不由得身子微微一紧,随即点了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司徒兄妹一路朝里面行去,很快便听闻不到声响。侍女正要动弹,夏雏月微微一摆手,道:“慢着再等等。”
侍女虽然不解,却停下了脚步。
隔了一会儿,一个黑影从树后探出头来,仔细瞅了瞅,快步追着司徒兄妹而去,消失在了雨中。
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过了片刻,夏雏月才轻声说道:“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你的敌人,司徒家的这对兄妹虽然没什么头脑,可这些家将都是司徒青一手带出来的,未必会如他们兄妹那般大意。”
“再好的奴才,有了这等主子还不是跟着一起送死。”侍女低声回了一句,语气中,对司徒兄妹充满了不屑之意。
夏雏月笑了笑,没有反驳。又过了一段时间,夏雏月看着差不多了,挥手,道:“我们走吧!”
几个随从过去将马牵了,一行人朝着林外行去。
雨中,莫小川正急奔而来。可尽管他全力奔行,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到达,对于司徒兄妹,他很是担心,两个人都是冲动的性子,面对夏雏月,不用想便知结果了。
小瑶策马来到莫小川身旁,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的马快,要不我陪着你先过去,让盈盈姑娘带着他们随后赶来?”
莫小川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当着盈盈的面,带小瑶离开,难免会让盈盈有些想法,遂扭头朝盈盈望了过去。
小瑶看了看盈盈,没有说话。
盈盈也催马上来,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莫小川觉得最近自己似乎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太过紧张了些,忍不住甩了甩头,让自己放松些后,轻声一笑,道:“既然盈盈姑娘如此说了,那我们便走吧。”说罢,又靠近盈盈压低了声音,道:“你便不怕我被人拐跑?”
盈盈嘴角上扬,笑言道:“若真能拐跑,还轮着到罗瑶姑娘出手吗?”
莫小川哈哈一笑,伸手抓住了小瑶的手腕,将她揪到了身后,同乘一骑,扭头对盈盈,道:“那我先到府谷等你。”
盈盈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道:“到了那里,你们千万小心,夏雏月之名,绝不是单单靠脸传出来的。”
盈盈的提醒,莫小川自然放在了心上,事实上,没有人比她在夏雏月那里吃得亏更大了。那个女人能在谈笑间就给你设下无数陷阱,又岂是可以轻视之人。
对着盈盈重重地点了点头后,莫小川深吸一口气,双腿一架,快速地蹿入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