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轰鸣之声传来,闪电的光亮只是一瞬间,便再度暗了下去。莫小川的身影重新消失在了黑暗里。白易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拦住了身后打算冲过去的人。他手下这些人目力比他差一些,因为距离的关系,并未看清莫小川的面容。
“代堂主,前面那是?”一人忍不住问出声来,黑暗中骤然出现的血红身影,让他们这些久经生死之人,也是诧异不已。
“是莫小川!”白易风沉吟片刻后,轻声说了句:“我们上去看看,不过,对方还在暗处,千万要小心。”
“是!”
伴着话音,白易风等人朝莫小川的方向靠了过去。
此时的雨,更大了些,莫小川身体上的血腥味很快便被雨水压制了下去。他有些痛苦地蹙了蹙眉,周围的人头并未让他有什么反感,那种鲜红色呈现出来的感觉让他很是喜欢,不过,这只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喜欢,理智却告诉莫小川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前几日与邢如峰一战,让他损耗颇大,此刻还未痊愈的经脉又开始隐隐作痛。莫小川定了定神,就在方才,黑暗之中,伴着一颗人头飞起,他手中的北斗剑第一次接触鲜血之时,莫小川便觉得自己好似和平时不一样了。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他似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而那些人只是在同伴的惊呼声中,慌乱地望着四周,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而在杀过第一个人之后,莫小川便似乎很享受这种杀人的感觉,只觉得随着北斗剑每一次的挥舞,整个人都为之一松,胸中的憋闷和不快都伴着飞溅的鲜血消失而去。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枷锁,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谁不顺眼,便能砍了谁,内心不必为律法,为道德所束缚,那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的自由感。
此刻渐渐冷静下来的莫小川,不禁有些矛盾,觉得那种自由感好像有些病态,可回想起来,他却似乎觉得很是享受。
微微甩了甩头,莫小川尽量地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东西。
随着北斗剑上的鲜血滴落,剑身上的红光也渐渐内敛,暗淡。
莫小川抬起长剑,放在眼前看了看,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上面逐渐淡去的红色流光,便如同是自己的血管一般,此刻竟然感觉的那么清晰。他慢慢地将剑放了下去,抬起头,任凭雨水冲刷着脸庞,整个人,呆立在了尸体之中……
随着白易风的靠近,莫小川猛地警觉起来,眉头倏然望向了他。
已入圣道多年的白易风要比邢如峰强的多,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也隐约可以视物,接触到莫小川的目光,他猛地心中一紧,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莫小川眼神之中传来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好似自己再往前走一步,便会死在他的剑下一般。尽管,他看得出来,以莫小川现在的身手,虽在年轻一辈中已经可以说是再无敌手,可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即便如此,白易风还是停了下来。因为,莫小川的那个眼神给人的感觉太过奇怪,他杀人的目光竟然很是肯定,似乎是直视一个死人的眼神一般。这种感觉,白易风很少有过,已经好多年没有见着了,只在十几年前面对猎鹰堂堂主之时出现过。
天空霍然而亮,闪电划过苍空,大雨中,莫小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身在莫小川身旁的老者也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见莫小川紧紧盯着白易风,他急忙,道:“莫公子,那是白先生,不是敌人!”
莫小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老者有些尴尬,道:“老朽就是奋白先生之命来保护公子的。”
莫小川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劲风激射而来,莫小川神色一变,急忙侧身,同时双手紧握北斗剑,横立在了胸前。
“砰!”
一杆铁枪撞击在了北斗剑的剑身之上,莫小川整个人被撞飞了起来,向后飞出几丈远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他双脚落地之时,竟是将整个小腿都陷入了泥土之中,这才站定,而那铁枪,在身前又转了几转,停滞一会儿后,这才力尽跌落到了地面之上。
“在左边!”白易风对身后之人交代一声,急奔莫小川而来。
莫小川俯下身子,大口地喘息着,隔了半晌,这才直起了身子,但胸口疼痛异常,好似被车撞过了一般,头发湿漉着,已经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雨水。
白易风俯身拾起地上的铁枪,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破城铁努!他们竟然有这种利器!”
莫小川皱了皱眉,道:“你识得?”
这破城铁努是西梁独有的东西,威力极大,在攻城战中,数十把铁努齐射,可以瞬间将城门轰破,他的名字又是由此而来。当年齐王带兵攻城,无往而不利,它的功劳不小,白易风虽然当时还是齐心堂中的一个分堂执事,却甚得齐王看重,自然识得。不过,这攻城铁努重量极大,一般都是大军随行才会携带,还从未听说过用在刺杀之中的。
见莫小川被这等强弩射中,竟然安然无恙,白易风忍不住有些惊讶,他抬眼看了看莫小川手中的北斗剑,并未正面回答莫小川问题,而是说道:“对方能把攻城铁努带来,看来是有备而来,此处不可久留。我留下来,挡一阵,你先走!”
莫小川看了看白易风,对面前着有儒雅的中年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对他也不是很信任。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好!”说罢,将埋在泥土中的小腿拔了出来,扭头边走。
看着莫小川的背影,白易风有些诧异,通过他以前对莫小川的观察,觉得莫小川虽是个随性之人,却很重情面,做事甚至有些拖沓,自己这般做,他本以为莫小川会客气一番才离开,没想到居然如此干脆,竟然让他有些不习惯了。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看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