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目瞪口呆,没想到场面这么激烈,她在兜里碰了下某个东西,并没有久留,很快就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医院。
许久过后,男人的怒火才渐渐熄灭,几个护士低着头走进病房。她们手忙脚乱地快速收拾着一片狼藉,这样的场面,即便是事后再看,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难以想象,林青当时的遭遇该有多绝望而骇人。
男人坐在茶几旁冷眼旁观,他点了支烟,没吸几口就在烟灰缸内按灭。
“军长,要不要把夫人找回来?”
“不用管她,打两下就敢给我甩脸色,真以为自己能爬到我头上去。”
有人忍不住替林青出头:“可打她就是不对。”
男人的眼神骤然转冷:“你要想替她伸张正义,就从这儿滚出去。”
“我——”那人还想开口,被旁边的战友厉色丢去一眼。
那人只好不甘心地闭嘴,慕离也没有追究,等护士们将房间恢复原状,他抬眼递个眼色,几名军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似这一切仿佛没有发生,可他对林青下手之狠,这些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哪怕知道他有病在身,也禁不住人言可畏。
田甜不负嘱托拿到了录音,她下了车在附近绕几圈,看准了无人跟踪才敢敲开别墅的门。
管家开门后认出这张脸,面无表情地带她上楼。
田甜把录音打开,莫少听完后目露疑惑:“你亲眼看到他们吵架?”
“他们吵架是关着门的,但我就在走廊上,听得清清楚楚,连摔东西的声音都有。”田甜回想当时情形,不由抱住手臂颤了下,“我可以肯定,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莫少点头,从这段录音也听出不少内容,他走了几步,手指在桌沿上轻点:“慕离真打他老婆了?”
“其他的我没有见着,只有最后扇的那巴掌,军长夫人从房间出来时正好从我面前经过,我可以肯定是真扇上去了。而且我有熟人在那儿工作,她们亲眼看到军长夫人这几天身上会有新伤。”
这就不会有错了。
莫少把录音笔关掉,坐到椅子上叠起双腿陷入沉思,他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她:“上次你行动失败,药被人换了,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你?”
田甜不想惹是生非,犹豫一瞬后改了口:“没有,他们都相信我是无辜的。”
有那段录音在手,再加之田甜的描述,莫少心底的顾虑也消散许多。何况,慕离不是他的主要目标,这一次,他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自然不像对付凌安南那般狠毒。
须臾之后,莫少从抽屉取出样东西,交到田甜手里:“想办法把这东西注射给他,到时候,他会比现在还可怕。”
田甜看了眼,是和上回的药品相似的粉末,她握在手里没有多问,点了头便离开。
偌大的房间内,莫少忽而对着空气兀自开口:“看来他们的感情是要破裂了。”
“是吗?”有人回答。
“你别不信。”莫少笑了声,转身朝房间某处看去,他的双眼透着股阴险的狠厉,“刚才那段录音你都听见了,慕军长不仅打了他老婆,都怀疑到她头上去了
。”
帘子后没了声音,沉默半晌后,一个女人从后面走出:“打人算什么,吵架也有和好的机会,现在还远远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看到他们离婚。”
莫少的目光讳莫如深,他把玩着桌上那只录音笔:“你野心可真够大的,怎么,想坐上军长夫人的位置?”
女人走到他旁边坐下,没有回答,只是眯起一双眼抬头看向他。
管家走进房间,到莫少身边低声说了番话,莫少朝他点个头,示意继续这么办。
管家退出房间后,女人才又开了口:“你上回说,他绝对不会有事,这话不会是骗我的吧。”
“你是担心刚才那药粉会毁了他?”莫少毫不在意地站起身,“只管放心,我有办法还你一个强壮如虎的军长。”
夜色浓郁,沈丛刚到医院就听说军长暴怒之余动手打人,他远远看到住院部楼下,长廊内有一道纤瘦的身影。沈丛大步走过去,映着细微的灯影才看清,果然正是林青。
“夫人,外面冷,要不现在送您上去吧?”
林青闻声抬头,她随手擦掉了眼角的泪痕,模糊的视线清晰后才认出是谁。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嗓音沙哑而疲惫,“我想再坐会儿,你先上去吧。”
病房内,男人挺拔的身形立于窗前,他垂眼看着窗外的某处,烟蒂一根接着一根被按灭在烟灰缸内。
尽管江彤说了一万遍不能抽烟,可他全当了耳旁风。
刚才的争执历历在目,男人阖起眼帘,把所有情绪收敛后,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沈丛走到他身后:“军长,夫人就在楼下。”
“嗯。”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夫人她哭了。”沈丛直言不讳,“外面特别冷,再那么呆下去身体肯定会受不了。”
男人没有出声,彻骨寒风吹拂而入,沈丛这才发觉窗户是大开的,男人穿得单薄,看样子这么站了的时间也不会短。
没得到任何回应,沈丛只好默默退出房间,临走前,他拿起沙发上一件男人的外套,返回楼下找到林青。
林青见他去而复返,诧异抬头,沈丛将外套递过去:“军长让我给您带下来。”
林青半信半疑地接住外套,她没有说话,半边脸由于没有处理,肿得愈发厉害,可以想象男人这巴掌用了多大力气。
沈丛守了会儿,有人喊他上楼,他刚离开不久林青也起身走了。
林青把外套留在长廊,在夜色中走出军区医院,她没有开车,身上又没钱,就沿着马路慢慢往前走。
路灯下人影绰绰,一辆车不知何时跟在了她的身后。
林青没有回头,车轮碾压过路面,寂静的夜里这种细碎声听得格外清晰。
可她偏偏就是不曾留意。
对面车道有车驶来,远光灯重重叠叠,林青伸手遮挡眼帘,强光消失后,她继续往前走,却发现那辆车调转车头开到了她旁边。
任娇放下车窗,看到她面露惊讶:“林青,真的是你。”
这么晚还能街上遇见,任娇原本就觉得不同寻常
,又见林青失魂落魄的。
她联想到前两天看到的新闻,林青转过头,任娇在心里倒吸口气:“你脸怎么了?”
林青弯了弯嘴角,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任娇看眼夜色,直接把车门打开:“我送你。”
林青想了想,她身无分文,这么走回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她点头后坐上了车,直到关闭车门也没朝后面看去过一眼。
任娇似乎注意到有车尾随,她看下后视镜,又侧目看向林青,别人的家事不好多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到了双溪花园,林青道声谢便下了车,任娇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看着林青上楼后就离开了小区。
出了小区门口,她找回家的方向时,似乎又看到那辆刚才尾随的车。
只可惜夜色如墨,她瞥了眼并未看清车内的人。
在路上绕了远,回到家已经超过十二点了。任娇打开冰箱取了酸奶,她仰头喝了口,关上门见管家正盯着她。
“果果又闹人了?”任娇随口问道,喝着酸奶往外走。
管家站在原地:“少奶奶,您应该多花些时间在少爷身上。”
任娇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她回头看眼管家,也看不出有何不同,搞不清也不想多问,她轻蹙眉尖径自上了楼。
戴泽坐在卧室沙发内,双手不停敲击键盘,听到推门声,他立刻从手提前抬头:“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任娇把包丢在茶几上,脱去外套挂进衣柜:“找工作。”
“三更半夜的你去哪儿找工作?”
“不用你管。”
见她这么不温不火的,戴泽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眼神稍沉:“你找工作,是不打算照顾果果了?”
“我不会丢下果果不管的。”任娇不知怎么,没来由就想发火,她不假思索开了口,“你有时间,多去关心关心别人吧。”
“你胡说什么?”戴泽啪地把手提拍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受什么刺激了吧?”
戴泽眉头紧蹙,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以前,他还没提一下林青,她就能难受好几天,可现在连让他出去找别的女人这话都能说得出口。
怪不得说女人善变。
任娇想到林青红肿的脸,同样是女人,不管哪方面来说都会有恻隐之心。
更何况,她知道戴泽对林青的感情,戴泽放到心里爱得不能放手的女人,恐怕手指头都舍不得动一下,在别人那儿竟被毫不怜惜地扇了脸。
她难受,不是因为对林青有多关心,而是心疼戴泽。
实在太心疼。
戴泽见她沉着脸不吭声,又追问一遍,任娇索性说的直截了当:“你又不是没看新闻,慕军长住院早就传遍了,我刚才路上遇见林青,你猜我看到什么?她脸都被打肿了!”
戴泽神色微变:“谁打的?”
“我没有问,并不知道。可她是军长夫人,你说,谁敢对她动手?”
任娇的胸口猛地起伏了几下,说完直接推门进了浴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