畑俊六无言以对。
闲院宫载仁心说,东条英机今天怎么替石原莞尔说起话来了?
“畑君,闲院宫殿下,我这不是替石原莞尔说话,而仅仅只是在陈述事实。”东条英机又接着说道,“刚组建的番号100以后的三单位制师团,战斗力相比番号20以内的老牌师团的确有差距,但是用来对付满洲境内的抗日分子或者支那政府派去满洲搞破坏的支那军或共产党游击队,却绰绰有余。”
顿了顿,东条英机又接着说道:“所以,从满洲抽调番号在20以内的老牌师团前往缅甸战场,这真的没什么问题。”
畑俊六皱着眉头说道:“问题是,梅津君意见很大。”
“是啊。”闲院宫载仁也附和道,“关东军也已经升格为总军,跟南方军、支那派谴军属于一个级别,我们也不能太厚南方军而薄关东军,对吧?”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东条英机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畑俊六闻言顿时心头一动,东条英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
闲院宫载仁毕竟年纪大了,脑子不怎么好使,一下反应不过来,摇头说:“这事根本就没办法解决,毕竟谁都想要番号在20以内的师团。”
东条英机便轻咳一声说道:“闲院宫殿下,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将番号在20以内的老牌师团从关东军的序列中调出,但是仍由梅津美治郎指挥?”
“仍旧由梅津美治郎指挥?这怎么可能?”话说到这,闲院宫载仁也终于反应过来,愕然说道,“东条君,你的意思是说让石原莞尔跟梅津美治郎对调职务?”
“难道不好吗?”东条英机终于亮明他的意图,又道,“说到底,石原莞尔无论是在浙闽战区之时,还是到缅甸之后,在与钟毅的较量中都处于绝对的下风,那么谁也能保证,在这一次的增兵之后,他就一定能够胜过钟毅?”
“这个……”畑俊六和闲院宫载仁顿时间语塞。
这个保证当然是谁也不敢下,就算是缅甸方面军增兵到20个师团50万人,也不敢断言说就一定能够打赢。
说到底,日军能够增兵,国军也同样能够增兵。
而且中国的人口远远超过日本,增兵只会更多。
东条英机又道:“而梅津君在关东军却干得不错,诺门坎战役的失利,他虽然负有一定的连带责任,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这个是有结论的,所以,为什么就不能让梅津美治郎去缅甸试试呢?谁敢说梅津美治郎就一定不如石原莞尔?”
“可是,可是……”畑俊六道,“梅津美治郎是关东军总司令,而关东军则是跟南方军一样的总军,让梅津美治郎担任缅甸方面军的总司令,不是降级吗?”
“这还不简单?”东条英机道,“既然缅甸战场的地位如此重要,那就索性将缅甸方面军升格成为缅甸派谴军,与关东军、支那派谴军以及南方军一个级别,再则将石原莞尔调到关东军担任总司令也算是对他之前在缅甸的一番苦劳的奖赏,这样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畑君,还有闲院宫殿下,你们觉得呢?”
闲院宫载仁轻轻颔首,貌似可行。
……
缅甸仰光。
曼德勒会战失败告终,继续在密铁拉附近与国军对峙已经没必要,所以石原莞尔将日军后撤到了南部彬马那一线。
缅甸方面军兼第25军的司令部也迁回到了仰光。
在仰光司令部的作战室里,石原莞尔正拿着放大镜勘察地图。
毕竟是快六十岁的老人了,视力退化严重,已经到了必须借助放大镜才能够看清楚地图上某些细节的程度。
正勘察地图呢,身后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根本不用回头,只是听这有节奏的脚步声,石原莞尔就已经分辩出这是参谋长,谷荻那华雄走进了作战室。
“谷荻那君,大本营回复了?”
石原莞尔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哈依。”谷荻那华雄猛一顿首,语气沉重。
石原莞尔并没有察觉谷荻那华雄语气的异常,又问道:“大本营是怎么回复的?同意我们提出的增兵方案了吗?”
“哈依。”谷荻那华雄再一顿首,沉声说道,“同意了。”
“哟西。”石原莞尔的目光终于从地图挪开,欣然点头道,“大本营终于还是同意了我们的增兵方案。”
“可是……”谷荻那华雄说了一句可是,便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
石原莞尔这才发现谷荻那华雄神情有异,当下讶然问道:“谷荻那君,大本营除了同意我们的增兵方案外,还有别的命令吗?”
“哈依。”谷荻那华雄第三次顿首,然后将手中拿的一纸电报递过来,黯然道,“司令官阁下,你还是自己看吧。”
石原莞尔伸手接过电报。
看完电报,石原莞尔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谷荻那华雄便小声说道:“司令官阁下,你也不用太在意,大本营把你从缅甸调往关东军担任总司令,也是对你之前在浙闽战区以及在缅甸战场的表现的肯定,说明你为帝国为皇军所做的贡献,天皇陛下和大本营是知道的……”
话音未落,谷荻那华雄便被石原莞尔给打断。
石原莞尔摇了摇头说道:“谷荻那君,我没事,不用安慰。”
停顿了下,石原莞尔又叹息一声说:“说真的,对于能够离开缅甸,能够不用再跟钟毅这个家伙对阵,我内心其实一点不抗拒。”
谷荻那华雄有些错愕的看着石原莞尔。
谷荻那华雄是真没想到,一贯骄傲的石原莞尔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听上去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丧气话”。
“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吗?”石原莞尔自嘲道,“是啊,像我这样骄傲顽固的人,怎么可以轻易认输?然而事实却是,在与钟毅的较量中,我从来就没有占到便宜,不仅我,冈村君也一样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