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示?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凛冽地寒风发出一阵阵的低吼声,腊月十五到来,平阳城的气温一降再降,即便是在屋里,有火炉和炭盆取暖,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膨胀的寒冷与干燥。

一大早,青璃握在床上,裹着羽绒被不愿意起来,屋里地下有烟道,效果不大,没有莫家村家里的土炕好,她缩在床上,瞧着忙进忙出准备行李的于嬷嬷和麦芽道,“东西就那么放着吧,别折腾了,今儿这种天,咱们不能上路。”

窗外,天空就像一个灰色的大洞,抬眼望去,只能看到如纸片一般飞舞的雪花,天气又冷,一路上坐马车,赶上这样的雪天,他们在车里没大问题,车夫也要冻出病来。

昨日在极乐山庄,家里两个跟去做车夫的下人,无一例外染上了风寒。由于发现及时,青璃又给二人配制了点药丸,出了一晚上汗,早上就渐好,但是最近两天也不适合在外面奔波。

“小姐,奴婢和于嬷嬷收拾妥当就省了心,到时候咱们离开,直接搬到马车上就成,不费工夫。”

麦芽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袄子,包裹的严实,清秀的小脸儿泛着红晕。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去知府夫人提供的地点去看看冬梅,但是这样的天气,让她不得不搁置,天寒地冻,或许那个香油作坊不会开张。

这种雪下上半天,在现代一定会成雪灾,那些网线,公路都会被堵塞,这个时候好一些,百姓们储存了过冬的粮草,准备好了年货,在家里呆着不出门就好。

平阳城的建筑偏于牢固,很多人家都用那上山开采的大石块建造房屋,房顶用结实的木头做房梁,家里条件再差,也要省下点银钱买油毡布和瓦片,每当下雪时,总会有人踩着木质的梯子上房顶扫雪,以防止大雪压塌屋顶。

雪太大,很短的时间,门口已经堆积厚厚一层,于嬷嬷和麦芽进门之时要不停地跺脚,二人搓着手,收拾妥当,进入到内室烤火。

“小姐,这是刚才厨房送过来的红薯,说是您要的。”

于嬷嬷手里拎着一个布袋,放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有几根细长的红薯,这些都是空间出品,青璃悄悄地放在库房,平日里家里的下人喜欢用这个熬粥喝,又甜又糯,她想吃烤红薯,正好炉火旺着。

“恩,用铁丝串起来,挂到火炉内,咱们烤红薯吃。”

青璃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又在床上翻个身。昨夜主仆三人去吃面,每个人都吃了两大海碗,吓到了老板娘,还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

那家面馆店铺不大,地点也不出色,但是那汤面真好吃,劲道,擅长擀面条的于嬷嬷自认甘拜下风,昨夜的汤面里有几颗小青菜,放了大块的红烧肉,汤面上一层油花,加了豆芽,色香味俱全,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

这个时间,平阳青黄不接,老板娘是得到青璃的提示,用自家的空屋子的火炕,种植了点暖棚菜,开始的时候温度掌握不好,长到一半就黄了,慢慢掌握诀窍,平素士兵的面条里面放着白菜,胡萝卜,是为了答谢青璃,才特色添加的。

昨夜吃的有点多,青璃在空间折腾也没消化,早上她不饿,在床上简单地洗漱,打滚耍赖就是不想起来,于嬷嬷也不强求,这里是平阳又不是京都,冬日里下雪天,逍遥自在,能睡多久都成。

青璃没用早膳,麦芽和于嬷嬷也跟着饿肚子,只喝了点热茶,现在见有吃的,二人急忙上前,分工合作,把洗好的红薯用干净的布巾擦干,穿上铁丝挂到炉子里,眼巴巴地围在火炉前等候。

“你们要是饿,就让厨房熬点粥,不然咱们有米,在火炉上熬点也不费劲。”

见二人一脸馋样,青璃无奈地摇摇头,红薯是北地最常见也是最高产的,农家几乎一个冬天都不会断掉,家里粮食不够,就用这个充饥,一直吃,胃里泛酸水,庄户人家和穷苦的百姓,对这个没兴趣。

于嬷嬷和麦芽二人都是卖身的奴婢,一直在府上,吃的是精米细面,有时候还能得到点主子的赏赐,比青璃原来在莫家村的日子过的舒适的多,两个人不常吃红薯,竟然想念这种对这个时代来说粗鄙的东西。

“小姐,可不用那么麻烦,奴婢想吃烤红薯呢。”

青璃有一次自己烤着吃,红心红薯,剥掉一层烤焦的外皮,里面红彤彤,吃上一口,真是甜到心里去,于嬷嬷和麦芽闻到香味,就在一旁流口水,当时只有一个,没有二人的份儿。

“是啊,这次老奴让厨房多拿了点,把老奴和麦芽这个丫头的份带出来。”

于嬷嬷搓搓手,揭开炉盖,看了一眼里面的火苗,见火势很旺,这才放心。

青璃这张床,很有特点,她站起身,上面还有一层,平日,被褥都放在上层,防止落灰,上面也有大引枕,她撩开帐帘,从上面取下一个引枕放在背后,让于嬷嬷把窗前的小几搬到床边,主仆三人叙话。

外面阴天,内室很暗,青璃不习惯,让于嬷嬷点燃了几根蜡烛和油灯,对这种不透光的高丽纸已经无语,可是若那透光好的,又不保暖,很薄,风一吹就破了。

这个时代有很多隐形的富豪,极乐山庄幕后老板就是一个,果然还是靠这样的渠道来银子快,青璃原本很有优越感,在京都的家具铺子,香满楼,花草铺生意都不错,听于嬷嬷形容这个极乐山庄多么奢华,她顿时备受打击,早知道这样,当年就应该开青楼去。

那琉璃窗,青璃咽咽口水,有种想要打劫的冲动,她想去极乐山庄,打劫一番,把什么青稞等人房间里博古架的宝贝全部收走,放在空间里,当然也只是想想,现在还没明白对方背后隐藏的势利,敌友不清,暂时不能冲动行事。

主仆三人闲聊,青璃正在讲述北地过年的风俗,相比京都,她还是觉得北地年味更浓,在京都,过了初七就算出了年,正月里,只有十五最热闹,那会交好的小姐公子都会结伴出门,在京都最热闹的几个街道,有舞狮表演,舞龙灯,还有秧歌队,热热闹闹,不分官员百姓,大家一起狂欢。

京都的十五是青璃最怀念的,每年这个时候,她会和水零欢,赵羊羊二人一起上街瞎转悠,马车拥堵,三人都是坐着小轿子,在街道上总是碰见熟人,水零黎和白若尘,天风书院的同窗们,刘花生带着她弟弟刘树生一起,众人结成一个热闹的队伍,包酒楼的场子,选择视线最好的二楼,喝酒饮乐,酒足饭饱,众人分道扬镳,这个时候青璃会去猜灯谜,或者去有民俗特色的小摊子前面转悠,遇见喜欢的也会买来收藏。

北地天寒,青璃唯一过的一个十五,是她被掳走那年,往事不堪回头,小凤县的镇上,肯定没有京都繁华,青璃提前给兴奋地于嬷嬷和麦芽打预防针,那种灯会也不是年年都有,要看运气。

在莫家村,进了腊月,就算到了过年。村民走亲访友,很少空手上门,你送我一斤白面条,我送你一斤花生,礼尚往来,增进情感,没有谁送太贵重之物,都是村里人家能用得上的。

而京都不同,每年进了腊 ...

月,都是青璃最忙碌的时候,四婶不管事,她要管理府上,和家里交好的人家不少,水家,白家,刘家等,都要送上年礼,还要上门给长辈拜年磕头,光是白府就没少去,每次给老太君杜氏拜年都是煎熬,那人忒重视规矩,对人并不亲近,对白家的小辈也不算好,但是青璃发现,杜氏老太君对杜湘如就宠爱到骨子里,做什么都欢喜,果然啊,女子就算出嫁,心里也是向着娘家的,就是个偏心眼。

相比之下,水府的老祖宗还算随和,水零黎水零欢二人性子各异,但是有个共同的问题,都不太在乎规矩,白家的老祖宗每次都会训斥,也就是干咋呼,从来没把二人怎么样,最严重一次是水零欢偷吃小佛堂的贡品,惹怒了老祖宗,被禁足了几天。

“小姐,老奴也察觉到,北地年味浓,百姓们淳朴厚道,就是少了一些热闹。”

于嬷嬷做了总结,天一冷,没人愿意出门,只有腊月里镇上大集市有点人,为了过年,周围的村里人绞尽脑汁,只要自家不用的,都想卖出去换银子。

大雪封山,想热闹也热闹不起来,和京都府邸不一样,村民们有自己的拜年方式,就好比腊八节早上,就有早起的村里人,在自家的院子里高声呼唤,说一些祝福的话语,村里人听着乐呵,对于青璃这种想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来说,那行为就是扰民。

爹莫如湖,娘刘氏从来没有喊过,爹是读书人,没那么大的嗓门,娘也是识文断字有些斯文,和村里的村妇有点区别,最后自家为了跟风,选崔奶奶代表,只要崔奶奶大喊,全村的狗都跟着附和,狂吠不止,那声音是相当的有气势。

“自从到了北地,奴婢觉得自己圆了一圈。”

麦芽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拉了拉,上面有了一层肉,她还是属于偏瘦体质。来到北地之后,活计不多,小姐不像在京都那么讲究,有些事情不用她们奴婢帮忙,自己打理妥当。

平日在村里,于嬷嬷串门,找村里的寡妇诉衷肠,她就呆在家里,陪着小姐饮茶闲聊,还有各种好吃的,日子过的美滋滋,远离京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喧闹。

“小姐,您说麦芽也不小了,啥时候把这个丫头嫁出去?”

听说赵晚春小姐身边那个丫鬟冬梅,已经过了二十岁,才被打发出去配人,而麦芽也有十七八岁,又和虎子定了亲事,女子还是不要耽搁,早早的嫁人生子。

“于嬷嬷,你说这个干什么。”

麦芽侧了侧身,用手捂脸,显得很是羞涩,两军大帐,军营离不得人,虎子哥干的不错,马上就要升为小队长了,手下管着十几个人,她可不想当个拖后腿的,现在成亲,也不能经常见到面。

“这个要麦芽做主。”

青璃很喜欢麦芽,想多留几年,当然也要考虑周全,不想耽搁麦芽的终身大事,但是目前来说,提亲事尚早,在她看来,女子二十成亲正好,太早对自身不好。

“是老奴多嘴,老奴看麦芽这丫头又是缝制鞋袜,又是做鞋,以为是想着快点嫁人呢。”

于嬷嬷打趣麦芽一句,想起火炉里面的红薯,她打开炉盖,一股子红薯特有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她用铁钩探了探,软软的,可以吃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红薯,青璃只吃了一根就停下来,于嬷嬷和麦芽两二人怕烫,用那隔热的油纸包着,一边吹热气,一边往口里送,两个人没时间说话,吃的不亦乐乎。

“其实,红薯有很多做法。”

红薯饼炸一下,和南瓜饼一样,香甜,柔软。还可以做成红薯干,有嚼劲。空间里变异,红薯变异出了紫薯,她没拿出来,切成了薄片,放到加速的库房去,一个时辰就变成了香脆的紫薯片。

以前在现代,青璃小时候,家里也很穷,那时候没有好吃的,父母会买点廉价的红薯,切成片,放在油锅里煎,好吃的很,若是红薯不够甜,外面在撒上一层糖。

拔丝红薯是过年必备的菜色,红薯切成三角形的块状,要先炸一下,然后用白糖熬成糖浆翻炒,红薯均匀沾染的糖浆,又脆又甜,因为太费时间,还费油,一年吃不到几次。

“小姐,您这么一说,奴婢又想吃了。”

麦芽一口气吃了三根红薯,仍旧意犹未尽。现在吃过北地味道重的酸辣麻食物,京都清淡的汤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每次在家里都让崔奶奶多放辣椒,麻辣猪蹄多放花椒,比地道的北地人还能吃辣。

“你是饿了,什么都馋。”

青璃抿了口热茶,盖上杯盖,对麦芽道,“空腹吃了这么多的红薯,当心一会儿胃里反酸。”

“奴婢不怕。”

吃过之后,麦芽主动站起身,在内室走了一圈,又把吃过之后的红薯皮收走,门口就有一个木质的桶,她把盖子打开,垃圾扔进去,这样避免进进出出,让她更加省事。

窗外雪花儿小了一些,眼瞅着到了午时,麦芽打了一个呵欠,在北地真幸福,能吃能睡,除了操心一些自家小姐的饮食起居,别的事情轮不到她,大事有少将军解决。

青璃窝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等到当了下晌才起身,洗漱完毕,麦芽兴冲冲地从外面进门,“小姐,雪已经停了,咱们门口堆积厚厚一大层,家里下人几乎都出动,在扫雪呢。

这样深的雪,马车出门也容易打滑,青璃本想休息一天,奈何着急回凤阳,去见过冬梅,她才能真正放心,左思右想之后,她还是决定出门。

平阳苦寒,冬日里三天两头的下雪,马车在雪里阻力太大,百姓们出行用雪橇,有特定拉车,体型庞大的犬,轻便。雪橇四面没有遮挡,滑行之时迎着风,脸颊如刀割一般生疼,她想了想,暂时不考虑这样的出行方式。

“小姐,那个胡同离咱这里也不算近,不如还是乘坐马车吧。”

于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说,坐马车就是要耽搁一会儿时间而已,总比被冷风吹着强,她这身板受不得寒。

“不坐马车。”

青璃一句话,于嬷嬷麦芽齐齐地苦了脸,她捂着嘴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这次出门不带你们,你们就留下看家吧。”

院子里的下人用铁锹铲雪,放在一个簸箕里面,统一运送到家里的池塘上,上面已经结下厚厚的冰层,也有那爱玩闹年纪尚幼的小丫头,在背阴的地方堆起雪人。

青璃进到屋内,取了一个口罩遮住脸,在于嬷嬷和麦芽呆愣的目光之下,轻身一跃,上了房顶,用轻身术加瞬移,快速地赶往冬梅家铺子的所在地,许久没施展功法,差点忘记这项技能。

知府夫人说的是实在话,冬梅跟随赵晚春多年,得到了照顾,不但脱了奴籍,还嫁到了一个殷实人家。知府夫人说的小作坊,其实也不算小,青璃刚到附近,就闻到空气中芝麻的香气,这家小作坊卖芝麻油和芝麻酱,生意似乎挺红火。

“这位小姐,要点啥?”

门口一个小伙计正在扫雪,听到前方有动静,他抬起 ...

头,以为青璃是周边的住户,赶着下雪天出来采买,看穿戴又不像,他疑惑地道,“您是来找人还是问路的?”

“找人。”

青璃紧了紧头上的围巾,这小伙计还挺机灵,她笑道,“我是来找冬梅的,应该是你们的老板娘。”

“哦,您要找夫人啊,来的巧了,她正在里面盘账本呢。”

要过年了,青璃也不好意思麻烦人,从空间翻找了一把铜板,塞到小伙计手里,道了谢,她在门口跺跺脚面上的雪,走到铺子里。

铺子里东西不多,显得空荡,进门处只有一排货架,上面摆放用铁罐,瓷瓶装好的芝麻油和芝麻酱,角落里,堆放几个布袋,里面放着白芝麻和黑芝麻。

“您买点什么,自己选好过来算账就行了。”

前方柜台处,一个穿着红色袄子的女子正在低着头,对着油灯打算盘,不时地记录着,青璃不好出声打扰,所以沉默了一下,站在原地。

“挑好了吗?”

冬梅算好账,没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货架旁边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她心里寻思,周边的百姓不讲究,谁会穿白色的毛皮出门,除非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惜周围没有,只有稍微殷实的小户人家。

“冬梅姐姐,是我。”

见对方算好账,青璃迈出一步,露出半个身子,让冬梅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冬梅满眼的泪花,抹着眼泪道,“青璃小姐,奴婢可不敢当一句姐姐,我们小姐她……”

“冬梅姐,你现在可不是奴籍,怎么还没改掉自称奴婢的习惯呢?”

青璃打趣了一句,冬梅招呼外面的扫雪的伙计看管铺子,她把青璃带到了后院。从店铺的后门出来是一处天井,后面的小院有三间房,平日里冬梅和他男人都住在这里。

冬梅嫁的男人是大户人家的庶子,为人老实本分,可是不得主母喜欢,早早地就被分出来单过,只得了这么一个作坊,好在虽然单一了点,但是生意不错,周边的百姓捧场,做多的就供给远一些的杂货铺子,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冬梅嫁的人家是知府夫人精心挑选的,她嫁进来之后,不用服侍公婆,也没有难缠的小姑子,只有夫妻二人过小日子,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陪伴多年的小姐,一声不吭地走了,防着她,让她低落了好久,都是她夫君一直默默地相陪,这才让她好了些,人也慢慢恢复从前的开朗。

“青璃小姐,奴婢就是奴婢,若是我们小姐回来,奴婢还想回去做个嬷嬷。”

提起此事,冬梅又哭泣个不停,青璃不好出声安慰,听说冬梅是很小的时候就陪伴春儿姐了,这种十多年的主仆情谊深厚,将心比心,就是麦芽这丫头出嫁,她也要难过几天的。

冬梅是手脚麻利的,待客的偏厅,布置的很有家的味道,没有太奢华的器物,很有情趣,窗台下面养着一盆花草,早冬日里能见到绿色植物,平添了不少生机,墙上也挂着几幅壁画,有一幅应景的傲雪寒梅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娟丽的簪花小楷,这字体青璃熟悉,她多次和赵晚春通信,这是春儿姐的字没错。

“都是奴婢,这哭起来就忘了正事,您喝杯茶吧,是夫人赏赐奴婢的,味道还可以,我们小姐很喜欢。”

冬梅站起身,冲了一杯热茶,又端上茶点,她见青璃盯着墙上的画看,眼泪又出来了,嫁人之前,夫人问她有什么要求,她想了想,只带走小姐最平日里最喜欢的画,裱起来挂在偏厅,看到画,就能想到自家小姐,提醒她不要忘记小姐对她曾经的恩情。

“春儿姐很有才气。”

青璃点头,像赵晚春这种才是大家闺秀,才气惊人却不喜欢显露,无论是诗词,琴棋皆通,可比那个季盼强的多,季盼那种人就喜欢得别人夸赞,捧着,有点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

“我们小姐是个慢性子,平日有耐心,作画会用掉一下午。”

冬梅回忆着,每当这个时候,小姐都让她去休息,总说画完再叫她,这个时候,冬梅常常偷懒,借着小姐的名头去大厨房要好吃的,日子过的潇洒。

虽然经常犯错,有一次摔碎的小姐珍爱的玉簪,小姐也没有发火,主仆情谊不是一两天,是十多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北堂谚的出现,到二人相爱,冬梅是一个见证人,所以,小姐选择私奔,她真的不怪,只是有些担忧,为什么不让她留在身边伺候,天涯海角,她都愿意跟着自家小姐。

冬梅声泪俱下,情绪激动,青璃只好安慰几句,能做出这样决定需要莫大的勇气,就连青璃也无法理解,二人可以如此洒脱,或许人活着就是枷锁太多,可以有决心冲破一切束缚,在一起,相信二人可以长久。

“春儿姐有自己的考量吧。”

能找到冬梅,多亏了知府夫人,直到昨天碰巧遇见人,青璃才受到启发,想起来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走这么一趟,心里也没抱太多希望,看冬梅伤心的模样,之前一定是不知情。

墙壁上有画有字,青璃欣赏了一番,问道,“冬梅,你知道玉塔寺有一个禅室吧?”

“青璃小姐您也知道?”

冬梅抬起头,还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她瞪着眼睛,一脸惊讶状,“那里有一个地道,平时小姐和北堂将军都在那里相约,您也知道北堂将军敌国将领的身份,我们小姐也苦啊,不然哪里会有这般做派?”

想到青璃现在的身份,冬梅很紧张,不会是淳于少将军想要找到二人,所以才来才来追查的吧?

“你放心,我来找你,和春儿姐无关。”

青璃没有提自己的目的,转而问道,“除此之外,春儿姐和北堂将军还有其他的见面地点吗?”

“没有了,那处地点也是北堂将军为了不被发现,用了一年时间,平日我们传信都去一个皮草铺子,那里是北堂将军的生意,现在关门很久了。”

冬梅叹了一口气,小姐失踪,她曾经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联系上,结果失望而归,二人真的就那么干脆的消失在平阳,没有一点踪迹,老爷派人明里暗里打探,也没有得到线索,出城的马车太多,那时候检查不严格,守城士兵早就不记得。

看来,赵晚春在离开之前没有征兆,可是青璃不相信二人是仓促的决定,麦芽说,车上的东西很多,可见不是临时准备的,选择那天,一定是至少提前一个月走好了打算,青璃找人算过,那天正是宜出行的黄道吉日。

古人出远门总是有诸多讲究,至少要提前一段日子算好,青璃相信绝对不是巧合,赵晚春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决定。

“春儿姐在离开之前,每日里都在做什么呢?”

冬梅摸着下巴,仔细回忆,那段日子小姐没有出门见北堂将军,好像平阳和凤阳的已经打仗了,北堂将军在关外,只去铺子里问了一次消息。

“我们小姐就是整日里作画,奴婢以为她思念北堂将军,也不好劝说。”

两个 ...

人的身份差距悬殊,一个是敌国将领,一个是本国官家千金,怎么结亲,还是在两国拼杀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就算是老爷夫人,也是反对的,赵晚春认准了北堂谚,非卿不嫁。

“就是墙上这些吗?”

青璃刚才欣赏字画的时候,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淡淡的,看到这些字画,就能感受到当时赵晚春的忧伤。

“还有北堂将军的画像,奴婢怕被老爷夫人发现,所以出府的时候偷偷放到包袱里了。”

冬梅说着,进到里间,打开了一个包袱,全部都是卷轴,她打开卷轴,里面是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高大英俊,很有男子气概,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能在此人脸上找到德全班红极一时的头牌芷谚的影子。

拆下剩下的画卷,全部都是此人,有用剑的场景,也有别的表情,画风细腻,足见春儿姐的细心,可是有些奇怪的是,上面都是一个背景,后面有一片大山,成帽子状。

这是有意而为之吧?平阳城有一座帽山非常有名气,因为上面多了一个圆球,那里周围百姓不多,似乎是一片坟地,都是没有家族的百姓们埋葬之所,据说风水很好。

帽山靠近官道,而且离平阳关外的城门很近,背景都是一个地方,真的是巧合吗?

为了证实,青璃把全部的画作打开,竟然在一张画上,看到了宇文鲲,北堂谚怒气冲天,用剑指着宇文鲲的咽喉,虽然只有一个侧脸,但是那面侧脸有一块蝴蝶型的胎记,绝对不是墨汁不小心沾上去的!

“冬梅,你知道这地点是哪吗,你去过没有?”

青璃指着画上的几个背景,询问冬梅,“春儿姐怎么画的都是一个背景啊?”

“这个,奴婢也奇怪呢。”

赵晚春平日作画,除非自己不满意,否则不会画相同的景物,上面的北堂将军神态各异,可是身后都有点刻意地露出了帽山,多了一种违和感,青璃提示,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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