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的你?”夙月将眼睛睁开,觉得火莲花所说好生可笑,“火莲花,你生命垂危之时,我救你,收留你,你偷我火炎石,暗地里想置我于死地,你却翻过来说,是我害你,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能歪曲事实之人。
“羞耻,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火莲花盯着夙月浮在嘴角讽刺的笑容,心中怒火大盛,“你救我,只不过想表现你的善良,我在荀家医馆那段时间,绿珠是怎么对我的,你明知道绿珠对我不满,却放任着她。”
“你要这么想,我与你无话可说。”火莲花的人性已经泯灭,夙月觉得与她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
“夙月,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张清高的嘴边。”火莲花见夙月重新将眼睛闭上,不再理睬自己,顿时将脸一沉,走了两步上前,末了,在夙月的身边蹲下,“你无话与我说,我却有话与你说。”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一把狠狠掐住了夙月的下巴。
夙月被她掐得生疼,被迫将眼睛睁开,“你有什么话要说,我听着。”
呵呵……
空荡荡的功德塔顶层上,火莲花掐住夙月的下巴冷冷发笑,片刻后,她自靴子上拔了一把匕首拿在手中,那明晃晃的匕首在她手中一晃,锋利的口子对准了夙月的脸。
“夙月,你不是朝朝暮暮都在惦记着那位荀公子,想再见到那位荀公子吗?你说,我将你的脸毁了,荀公子见了你,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夙月拿火莲花当姐妹,关于荀澈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说了一些给火莲花听。
火莲花知道夙月不怕死,但是毁了她的脸,让她以一副丑陋的容颜出现在荀澈的面前,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生不如死。
“不要,不要……”火莲花话落,夙月的情绪变得激动无比,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不断地对着火莲花摇头,“火莲花,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每个女人都希望,能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现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夙月也不例外。
荀澈就是她致命点,三年前,她之所以选择离开秭归县,一则是害怕荀澈醒来,知道真相之后,心力愧疚,二则,她觉得自己已经残废了,根本就没有资格,也不敢乞求再站在荀澈的身边。
她本已经残疾,若再毁了容……
若让公子见到她残疾毁容的样子,这!简直比杀了她,更让她感到痛苦。
“火莲花,你这么恨我,你干脆杀了我,因为我,你才当不成独孤城公主的,你杀了我,你快点杀了我。”她紧张地捧着脸,无比地激动,故意用话想激怒火莲花给她个痛快。
火莲花抓住了夙月的致命弱点,心情顿时大好,阴鸷地狂笑了几声。
忽然,一道明光在夙月眼前一闪而过,旋即便是血花飞溅。
“啊!”夙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惨叫了一声,“我的脸,我的脸。”
只见她白皙的脸上,呈现横竖两道狰狞的伤口,两道伤口都很长,一道从鼻梁处延伸到了耳垂边,一道从左边脸颊延伸到了右边脸颊。
匕首在火莲花的手中,锋利的刃口被鲜血染红,鲜血还在顺着刃口往下流,一滴接一滴地掉在地上。
“夙月,我恨你,你毁了我的梦,我也要毁掉你的梦,你不是朝朝暮暮都念着那位荀公子吗?我就让你这辈子都没脸去见她,哈哈哈……”
火莲花阴鸷疯狂的笑声响在夙月的耳边,夙月却是聪耳不闻。
腿残疾了,脸毁了,这辈子,她都没脸去见公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靠在墙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她趁火莲花猖狂得意没留神之时,身子往前一倾,胸口对着火莲花的匕首撞去。
只要她死,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火莲花见她撞向自己手中的匕首,脸色陡然一变,手臂迅速地移向一边,试图与夙月的身子错开。
夙月若是死了,她就没了筹码,没了夙月这个筹码,凭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对付独孤城的护卫,更何况,此事,大燕摄政王,王妃还插了一手。
夙月一心求死,自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往火莲花的匕首上撞,虽然火莲花发现及时,退避得也快,却还是晚了一点点,她感觉手上一沉,定睛一看,夙月的胸口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匕首,好在,她退避了些,夙月的胸口虽然撞上了匕首,但是并未刺得太深。
“想死,没这么容易。”火莲花镇定下来,将夙月扶正,拔了匕首,飞快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帮她止血。
“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
夙月身上几处上,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一样,靠在冰冷的墙上,嘴角的肌肉牵动,看着火莲花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火莲花,你折磨我,也是折磨你自己,你这是何苦。”
“你竟然说这样的话,呵呵……”火莲花脸上全是愤怒的笑容,“夙月,当初,你若是不救我,我早就死了,我死了,就不会有几天的痛苦,我告诉你,我今天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你带给我的,你是罪魁祸首,我恨你,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听了这话,夙月再次面带讽刺地笑了。
她真是活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当初若是听绿珠的话,不救火莲花,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她还是荀家医馆的老板,与绿珠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虽然火莲花给夙月点穴止血,但是夙月身上的伤口,还是在不断地往外溢出血来,随着血越流越多,夙月的脸色越来越白。
可是,夙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她被火莲花点了穴,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火莲花瞳孔缩了缩,紧盯着夙月煞白的脸,担心夙月血流尽而亡,考虑了一下,施展轻功出了功德塔,往城中医馆而去。
另一边,独孤万里派出去的人,已经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查了一遍。
“怎么样,查到火莲花与公主的踪迹了吗?”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复命,独孤万里急切地开口。
欧阳花蕊醒过来之后,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当下吩咐婢女将她搀扶去议事大殿。
独孤万里询问属下时,她也一脸紧张地将那属下盯着。
“属下无能,还未查到公主殿下与火莲花的踪迹。”回来复命的人,一脸惭愧,膝盖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独孤万里的面前,“请城主责罚属下。”
回来几拨人都是这么回禀的,独孤万里脸色沉了沉,心有郁气,哪有什么心思惩罚人,“继续封锁城门,在城中搜查,务必找到公主与火莲花。”
“是。”那人心里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几步,准备转身出去。
“慢着。”燕璃见那人转身,欲出大殿,淡淡制止。
“先等一下。”独孤万里一句话,那人重新走了上来,一拜道:“城主,还有何吩咐?”
独孤万里没发言,眼神一转,目光落在了燕璃的身上。
燕璃淡淡分析,“虽然独孤城不大,但是在城中找一两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火莲花有意躲着,想要找到人,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不知摄政王有何高见?”从燕璃从容不迫的表情上,独孤万里猜到他已经有了主意。
独孤万里话落,欧阳花蕊也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眼神渴望地将他看着,“还请大燕摄政王救救小女。”
燕璃淡淡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沉吟了一下,这才继续往下说,“火莲花被云儿的幻剑刺中,她若是想活命,就会去医馆,独孤城主,你让人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盯着就行了。”
云沫的幻剑很厉害,虽然火莲花体格特殊,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必伤得不清。
经过燕璃一番提点,独孤万里,欧阳花蕊恍然大悟。
独孤万里对着燕璃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谢提醒。”
“独孤城主,事不宜迟,你还是赶紧派人去守着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云沫在一旁淡淡地开了口。
独孤万里眸子犀利一转,看向自己的属下,快言快语地吩咐,“马上去搜查医馆,城中大大小小的医馆,一家都不可放过。”
“是,城主。”那人领了命令,倒退几步,疾风一般刮出大殿。
半个时辰后,独孤城的护卫疾步到议事大殿向独孤万里禀报外面的情况。
“是不是找到公主?”不等那护卫开口说话,欧阳花蕊迎上去,无比急迫地开口询问。
自从清醒过来,她就一直等在议事大殿内,无时不刻不想知道玲琅的消息。
“属下还不太确定。”那护卫对着欧阳花蕊行了一礼,恭敬回禀。
“如何不确定,细细说来。”独孤万里挑眉看向那护卫,“查到的什么消息?”
燕璃,云沫夫妇俩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将那独孤城的护卫盯着。
“禀城主,半个时辰前,有一位头顶黑纱的女子前往祥平药铺抓药,那女子的行径十分可疑,等那女子抓药离开后,属下去与那祥平药铺的掌柜打听了,那女子抓的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物,外加一些止血的药物,属下当即远远将那女子跟着,见那女子潜入了城东的祖庙,入了祖庙中的功德塔。”
欧阳花蕊接过那护卫的话,凝眉道:“功德塔很少有人进入,一天之内,只有一名小沙弥进去清扫,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如此说来,那头顶黑纱的女子,多半是火莲花了。”云沫道。
难怪,独孤城的护卫挨家挨户的搜查,将整个独孤城都翻过来了,都未能找到火莲花,敢情,这火莲花躲在了城东独孤家的祖庙去了。
最危险,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火莲花选择这么一处藏身之所,倒是真不简单。
“城主,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去功德塔,将玲琅救回来。”欧阳花蕊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马上飞去城东祖庙。
“独孤城主,不可。”独孤万里正欲下令,被燕璃一声制止。
“大燕摄政王,为何?”欧阳花蕊不明白,燕璃为何阻止救人,“那火莲花丧心病狂,随时都有可能伤害玲琅,既然我们知道了她们在功德塔内,就应该马上去救人。”
燕璃为何阻止救人,云沫倒是知道,她看向欧阳花蕊,淡淡解释,“城主夫人,火莲花此人不简单,咱们冒然闯入功德塔,不但救不了夙月,反而可能害了夙月。”
若是能够从火莲花手上救人,就刚才,他们夫妇俩早就了。
“那火莲花对我们防备太深,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可去祖庙。”
“有什么万全之策?”所谓关心则乱,欧阳花蕊此刻完全是六神无主,包括独孤万里都有些慌乱无措。
燕璃,云沫身为局外之人,比两人冷静。
“独孤城主,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但是我这个万全之策,恐怕要城主夫人做出一些牺牲。”云沫琢磨了片刻,缓缓地开口。
欧阳花蕊倒是不怕牺牲,只要能救玲琅,让她死,她都愿意。
“王妃,你有何万全之策,需要我做出什么牺牲,你只管说出来,只要能救玲琅,就算是拼上一条命,我都愿意。”
“既然如此,就请独孤城主与夫人听好了。”云沫继续道,“我想请独孤城主办一场盛大的丧事。”
她话落,只有燕璃猜到了她的心思,独孤万里,欧阳花蕊对看了一眼,皆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独孤万里道:“王妃,可否请你将话说明白一点。”
“夫君,你与独孤城主细说吧。”云沫照顾着两个孩子。
燕璃点了下头,道:“云儿的意思是,让城主夫人假死,那火莲花虽然丧心病狂,人性泯灭,但是毕竟与城主夫人母女一场,对城主夫人有一两分的情谊在,城主夫人忽然死亡,城主府大办丧事,若不出意外,她应该会离开功德塔,偷偷潜入城主府。”
等燕璃说完,云沫点了点头,“夫君分析得一点都没错。”
独孤万里,欧阳花蕊这下听懂了,两人皆认同地点了点头,都觉得云沫这个计策天衣无缝。
谁都知道,欧阳花蕊思女成疾,寻寻觅觅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亲生女儿,亲生女儿却被人绑走了,生死不明,她一气之下,急火攻心而亡,合情合理,不会引起火莲花怀疑,二则,火莲花对欧阳花蕊确实有一两分情谊在。
这是云沫出这个主意,最为关键的要素。
次日,城主府悬挂了白幡,冥旗,欧阳花蕊的死讯,迅速在城中传开,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独孤城的百姓几乎人人知晓,都自觉戴上了孝布,甚至药铺,酒楼,茶馆都撤了红旗,换了白旗。
中午时候,火莲花继续头戴黑纱露面,往祥平药铺而去,一路从街上过来,她见人人头上都戴着孝布,入得祥平药铺,见祥平药铺门前挂的也是白旗,掌柜头上也戴着孝布,她不禁问了一句,“掌柜的,城中发生何事了?为何人人都戴着孝布?”
全城百姓头戴孝布,这种事很少见,除非是某个大人物死了,想到此,她心中一动。
那掌柜的还记得她,一边为她抓药,一边说道:“姑娘,你竟然不知道,今儿早上,城主府传出消息,说,城主夫人去了,哎!”掌柜的说着,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城主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这老天真是不开眼。”
话毕,他将包好的药交给了火莲花。
火莲花听闻欧阳花蕊的死讯,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虽然她恨欧阳花蕊,但是欧阳花蕊给了她不少关爱,此刻听闻欧阳花蕊死了,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虽然不到伤心难过的地步,但是她中隐隐不舒服却是有的。
“姑娘,您的药,姑娘……”掌柜的见她愣愣地站着,不伸手拿药,唤了她好几声。
火莲花这才反应过来,拿了药,飞快付了钱,疾风一般离开祥平药铺,往城主府方向而去。
她偷偷潜入城主府,确实见城主府中处处挂着白幡,白色的灯笼高高悬挂着,侍卫,婢女皆换上了白衣,诺大的城主府被一片哀伤的气氛笼罩。
死了,真的死了。
火莲花在暗处,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身边的柱子,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可以死,我还没在你面前,杀死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可以死。”
燕璃,云沫,独孤万里准备好了一切,火莲花刚潜入城主府,就被无数双眼睛给盯上了,见火莲花相信了欧阳花蕊的死讯,独孤万里当下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属下速速往城东祖庙而去,燕璃派了无情,无邪同去。
片刻后,城东,独孤家的祖庙,功德塔内,无邪,无情找到了无比虚弱的夙月。
“夙月姑娘,你醒醒。”无情见她脸色煞白,喂了一粒补充血气的药丸在她口中,末刻,轻轻拍打着她的脸,想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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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我昨晚几乎没睡,今天白天打不起精神,头晕晕码不出,这下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