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斜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若她真能喝她倒也没什么意见,她倒想看看以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女人,是不是真能把这一坛酒喝下去。
若是喝得醉醺醺的出了丑那可是她自己的问题,与他们古刹没有任何关系。
她实在不知道俊逸到让人完全不敢逼视的楚公子究竟看上了这位七公主哪一点?空长了一副漂亮的脸孔,却身无几两肉,甚至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她身上哪一处蒙了楚寒的眼睛?
只凭一张漂亮的脸孔?可他楚公子见过的美人儿难道还会少么?
她一直恋慕甚至崇拜的楚公子,究竟喜欢她什么?
琉璃把那坛酒捧到自己跟前,刚想学着她的样子把酒坛上的纸箔拍开,风却一把抢了过去,大掌在纸箔上一拍,轻易把它拍开。
向贺华举了举酒坛后,他举起酒坛大口喝了起来。
就算自己不会,就算会喝醉,就算会倒下,他也不能让这坛酒伤了主子的身子。
她才刚醒来,哪里扛得住这浓烈的酒气?
他这一坛酒才刚喝了两口,厅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愉悦的笑声:“这么急着开席,怎么就不等等我?”
众人的视线向前望去,只见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飘然而至。
他身穿素色浅灰衣裳,青丝如墨,于风中轻扬,几分狂野,几分帅气,却又夹杂了几许儒雅的气息。
看着风手上的那一坛酒,他笑道:“有好酒居然不给我留一份,贺帮主怎就这样小气?”
手一扬,一道醇厚的劲力穿透厅中的空气,向站在琉璃身旁的风直扑而去。
风本来还想躲避,可对方的目标显然只是他手中的这一坛酒,他薄唇一勾,手中握着酒坛的力度瞬间撤去。
这一坛酒还没来得及从他手中跌落,便已经被那股内力缠住,凭空在半空中一顿,随即向进门的男子急速飞去。
那男子五指成爪,轻轻一抓,便把风面前的一坛酒隔空抓到手里。
他朝琉璃举了举酒坛,仰首大口喝了起来。
本想试试这位新夫人身边的侍卫武功究竟如何,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愿与他纠缠,看穿了他的目的后,直接把这坛酒送到了他的手中。
看来是有人不想领贺华的情,不愿意与她对酒当歌。
他愉悦地把满满一坛酒喝完后,也像贺华那样子随手一扔,让空坛子在他身后的地上碎成一片片。
他大步往前走去,走到大厅中央,向琉璃拱手道:“见过夫人。”
琉璃向他颔了颔首:“赫连帮主请坐。”
赫连昊天,在送来的资料上显示,他对财富美人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最感兴趣的是武学之道。
她刚才也看出了他有意想试风的身手,却没想到风让得彻底,完全不愿跟他动手。
或许风是有意的,毕竟,他想要抢他这坛酒,正好也解决了他的难题。
如此,这坛酒便算是赫连昊天抢去的,而不是他自己拒绝不喝。
她不仅莞尔,有时候风做事还是懂得花那么点小心思。
她薄唇勾了勾,朝赫连昊天笑道:“赫连帮主那么久才到,不知途中是否遇到什么事?”
赫连昊天挑了挑眉,斜眼看她,眼里不仅没有尊敬,甚至还含了一丝轻蔑:“夫人莫不是怨我来得太迟,误了你们的宴会?”
没想到琉璃居然真的就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在他讶异的目光下,她忽然脸色一沉,正色道:“楚氏这次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商议编制新水军的事,行军打仗不能有丝毫差池,时间尤为重要,赫连帮主总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她脸上的笑意早已散去,这时候看着赫连昊天,眼色是凌厉中带着几分责备:
“若是今日赫连帮主来参加的不是宴会,而是身负带兵去营救前方的战友的重任,以你迟到的这些时辰,足以让我们前方的兄弟在敌方手中全军覆没,如此大的罪过,赫连帮主可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承担得起?”
赫连昊天没想到她会当众责备起他来,不过是在宴会上迟到罢了,她一个小女人居然跟他纠缠起这些!
他本是向发怒的,却碍于她是楚寒的夫人,还是这次编制新军的主事者,哪怕是为了楚寒的面子,他也不能就这样与她起了冲突。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行军打仗确实不能有丝毫大意,只是他们这些常年习惯了自由自在生活的海盗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场,而她又是楚寒的娘子,他心里哪怕有一丝气闷也不好发作。
看着桌上那几坛酒,他随手勾来一坛,拍开了封存的纸箔,向她举起酒坛道:“是在下的不对,在下自罚一坛酒,希望夫人不要再与在下计较。”
说罢,他举起酒坛又大口喝了起来,没几下就把一坛酒水喝了个精光。
随手一扬,哐啷一声,酒坛在他脚下的地上裂成碎片。
他抬眼看着琉璃,略微拱手道:“不知夫人可满意?”
琉璃笑得浅淡:“若是在行军打仗中自然是不满意的,军中禁酒,喝酒本来就不对,违抗军令误了军情,轻则重杖一百,重则立即斩首。试问以赫连帮主这样以酒谢罪,又怎么能抵得过所犯的过错?”
见他脸色越来越深寒,明显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她才浅浅一笑,柔声道:“不过这一次只是宴会,并非行军,赫连帮主如此谢罪自然是足够了。”
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向他拱手道:“刚才不过是和赫连将军开个玩笑,多有得罪,我酒量浅薄,没有将军那份盖世的气势,只能浅尝一杯向将军赔罪,请!”
她把杯子凑到唇边,小口喝了起来,直到杯中酒水喝了个干净,才把杯子搁下,又向他点头笑了笑,算是结束了这一场对峙。
这一次,风和暗影都没有阻止她喝酒,这杯酒是该喝的,只为了缓和当前紧张的气氛。
她以这样的方式向所有人摆明了她的态度,既然要建立水军,他们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做事随意,不受拘束,行军确实是丝毫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