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彦之所以此时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在这段时间里,归午曾派人召见过他。归午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有说。当觉察到风之彦不可靠之后,便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了。
风之彦感觉到归午似乎有什么计划。他曾试图探出归午的口风,但归午对他根本不信任,怎么可能实言相告?
于是,风之彦便打算潜入归午府中偷听,以期望能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归午府中守卫非常森严,归午本人又有一双能观六路的天纵之眼,风之彦颇为忌惮,一时也找不到时机潜入。直到今日早上,他才觅得了机会。
这天早上,风之彦和往常一样是隐在归午府外的一棵大树中,一边观察府中情况一边准备伺机潜入。突然,他惊愕地看见近百名精兵不知何时居然悄悄集结在府中大院里,整装待发。很快,归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的意气风发。
见到如此情况,风之彦清楚,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此时此刻,他再顾不得许多,纵身闪进了大院,急速隐入一棵大树中。也许是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归午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包括归午。
在归午的讲话和兵士们的议论中,风之彦很快获悉了一个让他惊骇万分的消息——归午居然要毒杀他的父亲,并嫁祸文羽三人!
而一切的关键所在就是那勾魂茶。
那的确不是普通的茶叶,但也决不是什么异邦圣茶。而是归午身边一帮医师用钩吻草和罂栗杂交后培育出的叫做钩吻叶的剧毒物。勾魂不过是它的谐音。
此物外表看去颇似普通茶叶,由于吸取了罂栗的成分,香气四溢。而且饮用者都会对其上瘾,产生依赖性。一但人长期服用这种毒物或是饮用了其炮制的饮品,就会五脏六腑尽碎而死。
那为什么前去检验的医师却说钩吻叶无毒呢?这恰恰就是它最大的高明之处。
钩吻草本身具有很大的毒性,倘若用其提炼毒汁,只需要用一滴就能毒死一头大象。更可怕的是,在它开花之时,人只要闻到它散发出的古怪气息也会中毒身亡。如此巨大的毒性根本无法隐藏。但偏偏,这杂交生成的钩吻叶本身却完全体现不出一丁点儿的毒性。它是要进入人体以后才慢慢产生变化,释放出毒素。
归午的医师们通过这几年的精心试验,不但培育出了这种可怕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草,而且还可以精确控制其杀人的时间。归午正是了解到秦宛疗程的时间安排,才确定了下毒的时间。所以,医师根本无法检测出钩吻叶的毒性,归文光也才会那么多日服用都平安无事,直到最后一刻才毒发身亡。
此时,归午就是要带着人马前去,来个人赃并获。
风之彦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想赶去给文羽等人报信。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归午的天纵之眼却发现了他的行踪。
归午深知风之彦的厉害,立即叫出自己手下数员大将将其团团围困,而自己即刻带兵前去宫殿。
风之彦一人迎战数敌,险象环生,根本无法全身而退。正当他焦急万分之时,白铘却意外地突然出现。他用幻象暂时迷惑敌人,带着风之彦安全脱逃。
原来,自从风之彦主动投靠归午后,白铘就一直不放心风之彦,生怕他与归午联手出卖大家。所以,每一次风之彦外出,白铘其实都悄悄跟在后面。饶是他聪明过人,若是换了别人,早被风之彦发现了。
此时白铘见风之彦有难,也知道他的立场,立即出手相救。如此,风之彦才能赶到宫殿,救出文羽二人。
风之彦带着文羽二人急速往城北奔去,一边跑一边简明扼要地向文羽二人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文羽和秦宛听完,暗自心惊。他们没想到归午为了一个城主之位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文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对风之彦叫道“喂,既然如此那我们还逃什么呀。现在赶紧回去向文武百官们讲明事情真相,揭发归午的罪行!”
风之彦没好气地回头斥道“你脑子秀逗啦?说明真相?归文光一死,归晨又被抓,现在的城邦已完全是归午的天下。就算现在所有人明白归午就是真凶,又能怎样?我们回去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秦宛一听,急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逃走?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个坏人得逞?”
风之彦苦笑道“很抱歉,就是这样。”
“可我们还没通知大眼和胖子呢?”文羽忙道。
风之彦道“你放心吧,我来救你们的同时,白铘就已经去叫胖子了。按分手前约定的,他们现在应该在城外等着我们了。”
文羽这才放了心,拉着秦宛就要继续向前走。谁想,秦宛却一动不动。
文羽有些着急地道“怎么啦,宛儿?敌人就快追过来了啊。”
秦宛摇着头,眼中含着泪花“不行!归晨大哥还在他们手里,他可是救过我们的呀,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冤死吗?”
文羽顿时哑然。他心叫惭愧,扭头对风之彦道“风大哥,我看我们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风之彦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哪有什么办法?是,他很强,原本我对他也有些兴趣。但很可惜,他得了绝症。你说,一个快死的人,救回来有什么用?”
文羽和秦宛终于忍不住发怒了“你真是一个没人性的家伙!”
风之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闪到了文羽二人面前。他出拳快若闪电,文羽二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只觉脑子“嗡”地一声响,一下昏死过去。
风之彦一手抓着他二人一只胳膊,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道“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死在这里……”说完,纵身向前跃去。
当文羽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奔跑,正是风之彦。
再扭头一看,白铘背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秦宛,和林宇轩跟在他们身后。
林宇轩跑得气喘吁吁,一见文羽醒了,就连忙告状“小羽,你终于醒啦。大眼那个色鬼正趁机占你老婆的便宜呢,他死活都不让我背宛儿姑娘,居心叵测啊!”
白铘朝林宇轩飞起就是一脚“你个死胖子,把老子的好心当驴肝肺不是?你就这样都差点跟不上我们,再让你背个人,你就等着被追兵砍成肉酱包饺子吃!”
文羽见大家都安然无恙,还有精神开玩笑,心中宽慰不少。
风之彦见文羽醒了,就把他放了下来。
此时,矗立在大山之上的城邦已经远远被甩在了他们身后。四周望去,都是茫茫荒漠。
文羽不由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风之彦苦笑道“当然是逃得越远越好,先确保安全再说。我们的运气也真够背,这城邦四周全是这样开阔的荒漠,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那归午偏偏又有双千里眼,我们的行踪是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啊。”
林宇轩一听,立刻不满地咕囔起来“谁叫你们不听我的?我早就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我们就应该躲在城里的,待风头过了再逃,屁事儿也没有。”
白铘瞪了他一眼骂道“说你是猪都抬举你了。你当归午的天纵之眼是白长的?只要他发现城邦四周都没有我们的踪迹,就可以肯定我们在城里。到时候关门打狗,来个瓮中捉蹩,看你怎么死!”
“好啦,好啦。”文羽见这两人又吵起来,赶紧劝阻。接着,他又道“我说,我们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归晨现在落在他弟弟手里,凶多吉少啊。”
没等风之彦开口,林宇轩又迫不及待地发飙了“我说小羽,我们现在都是……是那个什么泥娃娃过江——自身难保……”
白铘纠正“是泥菩萨……”
林宇轩白了他一眼,继续道“管他娃娃还是菩萨,总之我们现在保命要紧,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而且还是一个患了绝症的人。你就别发疯了!”
白铘也委婉地向文羽表达了同样的看法。这一次,他倒是坚定地站在了林宇轩这一边。
文羽看了看两人,又望了望躺在白铘背上依旧昏迷的秦宛,心下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