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傅翼抽出一只手,单手搂着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腾出来抚摸着她的秀发,眸中满是溺爱。
心中一暖,无关一切,只因傅翼明明不喜欢唐菖蒲,还是亲手摘来放在她寝宫里,喜欢的同时,也有些失落,确定的说是有些吃味,傅翼这么做,不是因她喜欢唐菖蒲,而是唐菖蒲对傅歧月有益。
明知傅歧月对傅翼来说很重要,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原来动了情,人就会变,心眼变小,然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在破浪哥哥身上完全没感觉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殷氏皇朝,哥哥、破浪哥哥、叔叔都给她极致的疼痛,把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不受任何风吹雨打,若不是破浪哥哥以死明鉴他对哥哥的感情,她可能还是那个不懂谙世的殷卧雪。
殷卧雪双臂紧缠着傅翼的腰,头埋进他胸膛。“谢谢。”
谢什么?殷卧雪自己都不知,反正就想对他说声谢谢。
手一僵,傅翼低眸,目光释放出阴冷的寒光。
自上次皇太后特意上门找茬后,殷卧雪又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没人打扰,也没人请她入瓮。
而她,除了陪傅翼,就是研制寒毒的解药,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间一月过去。
翌日,秋高气爽。
傅翼前脚去上朝,殷卧雪后脚就起来。
“红袖。”穿着中衣,殷卧雪直接下*,连外衣都未披一件,跑到药桌旁,拿出昨日研制出的解药,看着白白的药丸,殷卧雪脸上难掩激动,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研制而成,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傅翼不再承受寒毒的痛苦,体温会跟正常人一样。
“娘娘。”听到殷卧雪唤自己,红袖走了进来。
“我要的东西呢?”殷卧雪的目光未从药丸身上移开。
“这里。”红袖走近,将手中提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一块黑布遮掩住。
殷卧雪一见,立刻扯掉黑布,一只白老鼠出现在笼子里。
一鼠一人,四目相视,殷卧雪很明显见到白老鼠见到她时,身子颤抖,无论研制什么药,殷卧雪都会先拿白鼠来试验,这就是动物的天性,在对上殷卧雪那抱歉的目光,白鼠明显感觉到危险。
殷卧雪犹豫着,并非是心中对白鼠的不忍,而是她担心失败,第一次,她在研制成功药后,怕面对失败。
“娘娘。”良久,红袖出声叫着。
殷卧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药丸放进水里,白色药丸一落水,净清的水立刻变成黑色,这是毒性极强的颜色。
红袖心颤了下,看着殷卧雪,眼底闪过惊讶,她这是在研制毒药。
用东西沾上一点,喂进白鼠嘴里,白鼠起初有些排斥,当尝到味儿后,白鼠居然破天荒伸出舌头舔,见状,殷卧雪一喜,这意味着她成功了吗?
又沾上一点,喂进白鼠嘴里,几次之后,殷卧雪索性将杯子放进笼子里,白鼠也不客气,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红袖,它吃了,它居然自己在吃,它没死,红袖,我成功了,我成功。”殷卧雪兴奋的抱着红袖,失控的叫着。
她成功,就表示,傅翼即将要摆脱寒毒了。
红袖一愣,这样兴奋的殷卧雪,她还是首次见到,欲开口,却见白鼠趴在地上,翻了几下,蹬了几下,直接死翘。“娘娘,白鼠它......死了。”
“什么?”殷卧雪猛的放开红袖,扭头,笑容凝结在嘴角,还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伸手戳了戳白鼠,真死了,真死了。“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娘娘是在研制毒药吗?”红袖问道。
“毒?”殷卧雪蹙眉,她明明在研制寒毒的解药,怎么会是毒药?“红袖,你先下去。”
红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紧抿着唇,提起白鼠退下。
殷卧雪大受打击,身子无力的滑坐在地上,靠在桌脚,抱着双膝,冥思苦想,她还是想不出到底哪里出错了,难道真要以毒攻毒吗?
以毒攻毒,殷卧雪猛的摇头否定,毒无法在白鼠身上测试,这可是寒毒,她不敢拿傅翼的生命开完笑。
下了朝,傅翼没去御书房处理政事,而是屏退了林长风跟刘图,直接回到景绣宫。
“霜儿。”傅翼踏进内殿,目光触及到就是殷卧雪抱膝坐在地上,一阵心慌,一个箭步来到殷卧雪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殷卧雪抬眸,对上傅翼略有些焦急的眼神,扑进他怀中,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傅翼一愣,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完全弄不明白,小心将她抱起,坐到一边的榻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捧着那张小脸。“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上朝到下朝,也不过才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殷卧雪想告诉他,为他研制的寒毒解药失败了,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吸了吸鼻,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没事。”
“霜儿,你不擅长说谎。”她的表情虽掩饰的极好,还是逃不过傅翼犀利的目光。
殷卧雪怔怔地望着傅翼,她不擅长说谎吗?可她对他撒下弥天大谎,他不也没发觉吗?
“我真没事......就......就是......醒来时不见你,我......我......”殷卧雪垂下头,吞吞吐吐,那模样落入谁眼中都会误以为她是羞涩。
很勉强的理由,却让傅翼心情大好,就算是敷衍,他也乐于接受,她既然不说,傅翼也不逼她。
突然,傅翼将她横抱起,阔步朝外走。
“翼,你要带我去哪儿?”殷卧雪反射性的抱着傅翼的脖子,紧张的问道,她可没忘,这可是白天,被他这么抱着走出去,被宫女太监看到就算了,若是被那些嫔妃看到,她们的心里又要添堵了。
傅翼没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个笑容妖媚致极,迷惑心神,殷卧雪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参见帝君,参见霜妃娘娘。”
一见傅翼抱着殷卧雪,宫女太监先一愣,随即行礼。
傅翼没理会他们,抱着殷卧雪如入无人之境,殷卧雪却并没有傅翼那么淡定自若,脸颊泛着红晕,将头死死地埋进他胸前,不露出面容,希望不会被人认出,可一路上,行礼之声似乎在告诉她,这般做是多余。
宫门口。
“翼。”殷卧雪错愕的望着眼前那匹骏马,他什么意思,还要带她去草原吗?
傅翼斜睨了眼,并未应声,抱着殷卧雪纵身一跃,落坐在马背上,熟练的将她放在自己身前,拉紧马缰,轻夹马腹,这次没有狂奔,而是漫步。
“翼,今日打算带我去哪里?”跟草原的方向背道而驰,殷卧雪扭头望着傅翼,问道。
“别急,到了你自然知道,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傅翼神秘的一笑,俯下头在殷卧雪额头上落下一吻。
殷卧雪痴迷的望着傅翼脸上的笑意,他这张脸本就妖艳,再配上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更加妖孽,让人忍不住有将他藏起来的冲动。
“你脸上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常见了?”殷卧雪抬起小手,抚摸着傅翼的脸膛。
“只为你。”傅翼脸微微一偏,冰冷的唇瓣扫过殷卧雪的手心,让殷卧雪心中一痛,如果他真是只为报复,才对她好,那么他的好,真是太过头了。
“不喜欢?”见殷卧雪眉心紧蹙,傅翼脸色一沉。
“喜欢。”敛起思绪,殷卧雪只想珍惜眼前,傅翼若真是要给她极致的伤害,无论她如何未雨绸缪,也只会是徙劳无益。
傅翼淡笑,突然紧拉马缰,双腿夹马腹,策马疾驰着,殷卧雪也不再说话,扭回头,目视前方,任由风拂面而过,空气的清新与傅翼身上的薄荷清香混合一起,充斥着她的嗅觉,让人迷醉。
“吁。”傅翼突然紧勒缰绳,马儿立刻就停下来,傅翼抱着殷卧雪下马,才发觉怀中的人儿睡着了。
微微抽了抽嘴角,傅翼看着她的睡颜,清玉师太跟皇太后的话再次回荡在他耳边,十年前她是怎么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那画面事隔十年,依旧如昨日般清晰,温和的峻脸扭曲着狰狞的恨意,寒霜罩笼,那仇恨而愤怒的焰火,仿佛要烧毁他所有的理智,一阵清风吹过,傅翼压抑着滔天的怒意,带着殷卧雪纵身上跃,踏上竹筏。
没多久,殷卧雪在一阵摇摇晃晃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殷卧雪的脸色有些难看,那荡漾的湖水,那一层一层地水波,脸色已经是苍白一片了。
“醒了?”殷卧雪是背对着傅翼,因此他没看到她的脸色。
殷卧雪一愣,傅翼也在,也明了,他是带自己来游湖,心划过一阵暖流,可脸色依旧透明近乎没血气。
“怎么?坐在湖中心,欣赏两岸美景,别有风味吧?”见她不回答,傅翼放下竹竿,踱步向殷卧雪,将她扶起,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素手,指着两岸的风景。
殷卧雪无心欣赏美景,整个人靠在傅翼身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努力让自己忘掉她在竹筏上,更努力忘掉她这是在湖面上。
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下,远远地望去,两个情侣,深情相拥。
“你怎么了?”感觉怀中人儿的身子在颤抖,傅翼关心的问道。
“没事。”殷卧雪强挤出一抹笑,拨了拨发丝,她不想扫傅翼的兴致,只要她坚持,今天又是难忘的一天,美好的一天。“风太冷,有些凉。”
傅翼二话没多说,解下外袍披在殷卧雪身上。“这样好点了吗?”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头倚靠在傅翼肩上,闭上双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放松,可那晕眩感更加强烈。
“霜儿。”傅翼这次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没......”事字还没说出口,殷卧雪终于受不住了推开傅翼,跪趴在竹筏边,呕吐了起来。
“霜儿。”傅翼脸色一变,立刻蹲下身,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里有些紧张。“你晕船?”
记忆中,小时候他也带她游过湖,也没见她有晕船的迹象,见她吐得厉害,傅翼没深想,一只手拍着她的手背,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谨防她跌到湖里去。
“翼,我没事,只是有些不适应水。”稍有些好转,殷卧雪唇瓣掬起温暖的笑容,浅浅的笑容勾起嘴角两边的酒窝,让人眩目的同时也心痛。
看着她那张苍白而虚弱的脸,傅翼眉头紧皱。“既然晕船怎么不早说?”
“我......呕......”殷卧雪才想说话,胃里再次翻滚,这次吐得愈加厉害,似乎连胆汁都要一并吐出来。
“再忍一下,我立刻靠岸。”傅翼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绑在殷卧雪眼睛上。晕船的人在这船上是受折磨,尤其是在竹筏上更是残酷的折磨,因为看到水的时候是一种煎熬。
突然看到那浓浓的波浪,眼前一片黑,殷卧雪为傅翼的心细而感动,可他却不知,耳畔传来波浪声,对她来说,比看到更痛苦。
傅翼将殷卧雪扶到竹筏中间坐好,自己则拿起竹竿,快速的撑着竹筏,往最近的岸边停靠而去。
殷卧雪还想吐,却只能干呕,胃里已经空空无一物。
突然,一声巨响,溅起水花,几个黑衣人破水而出,举刀就向殷卧雪砍去。
“霜儿,小心。”傅翼见刀砍向殷卧雪那一瞬间,心差点儿停止跳动,快速抽回竹竿扫向黑衣人,同时人已经来到殷卧雪身边,将她拉起紧搂在怀中,手中竹竿一个回扫,将黑衣人全部打落下水。
“翼。”鼻子撞在他如钢铁一般的胸膛上,有些酸痛,殷卧雪惊慌的叫出声,对这突发状况,完全措手不及。
紧接着,几个黑衣人再次破水而出,傅翼脸色一寒,手中的竹竿掷向黑衣人,手掌一翻,凌厉的掌风夹着雷霆般的威力,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傅翼抱着殷卧雪,脚尖轻点,一个飞跃,踏在水面上,宛如踩在地上般。
到了岸上,傅翼解开蒙住殷卧雪眼睛的黑布,殷卧雪茫然的望着傅翼,即便是她晕船,可危险她还是嗅得出。“怎么回事?”
傅翼来不及回答,黑衣人锲而不舍追了上来,而且岸上还有黑衣人正等着他们。
若殷卧雪不是晕船,就能看出蹊跷,这似乎是有人特意按排,而按排那人定是知晓他们的行踪,傅翼是何许人,他的行踪岂能随意让人掌控。
领头的黑衣人挡在两人面前,厉声道:“留下哪个女人。”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殷卧雪没有一丝差异,她在皇宫里树立的敌人太多,人人都想要她的命,就上次出宫还笛子,有人都能趁机除去她,上次有傅翼,她们没下手,而这次,就算有傅翼在,她们也要把握住机会。
“哼。”傅翼冷哼一声,眸中危险无休止的扩散,冰冷的声音如地狱修罗。“得看你们的本领。”
大手与殷卧雪左手十指相扣,右手往腰间一摸,银光闪烁,一柄软剑握在手中。
杀气迷漫,死亡的气氛笼罩。
“一起见阎王。”领头黑衣人,长剑一挥,绝狠地吐出一字。“杀。”
杀伐滔天,人影缭乱的纠缠在一起。
殷卧雪愣愣地望着傅翼,那飘逸的身影,连打斗都显得那样的魅惑人心,可惜,招招虽然犀利,却没致命的攻击力,一种可怕的答案在心底萌生,殷卧雪只觉得心里泛着痛意。
这批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殷卧雪不想去证实心中猜想,因为太痛,是为自己,亦是为傅翼。嘴角溢出薄凉而苦涩的笑,任何人都可以是这批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唯独傅翼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面对一波一波的攻击,傅翼带着殷卧雪杀出重围。
看着远去的两人,刘图扯下面巾,用手肘顶了顶站在他旁边人,说道:“林侍卫,帝君这招苦肉计怎样?不,不对,不是苦肉计,而是英雄救美。”
林长风回应刘图,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苦肉计,英雄救美,他不认为很成功,刚刚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总管,我们还要不要追?”其中一个黑衣人见林侍卫走掉了,刘总管却站在原地,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底跟谁啊?
“你问咱家,咱家问谁?”刘图一巴掌拍在那人头顶上,帝君没有交代啊!他也茫然了,帝君当时只说了在水里行动,他们藏身在水底,见竹筏上那一幕,不忍心打扰,就耗了一会儿,谁知帝君突然就撑着竹筏欲上岸,吓得他们立刻动手,结果帝君暗中给他们打了个手势,上岸。
刚刚帝君杀出重围,可没留下任何指令。
刘图环视一眼众人,再将目光落到走远的林长风身上。“林侍卫,你说,我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见林长风头也不回,刘图深知,又白问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一下。”
“刘总管,可是......”坐在原地,他们宁可跟着林侍卫走,在他们心里,林侍卫比刘总管靠谱。
“咱家要你们原地休息就休息,你啰嗦什么?”刘图一声暴吼,吓得所有黑衣立刻坐下,大气都不敢出。
凉亭内,两人稍坐休息。
殷卧雪目光悠远的聚集在一处,他们并没有穷追不舍,本该高兴,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最后沉到谷底。
“我们走吧!”殷卧雪站起身,语气清冷,从进亭内,她就没将目光放在傅翼身上。
“霜儿。”她的转变,傅翼不是没察觉到。“再休息一会儿,他们不会再追上来。”
“我知道。”疏离的语气,殷卧雪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想理会傅翼,迈步朝外走。
“霜儿。”傅翼站起身,冲出凉亭,伸出手准备抓住殷卧雪的手腕,然而,殷卧雪早就料到,侧身为了避开傅翼的触碰,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坐在草丛里,小腿上传来一阵痛意,殷卧雪吃痛了一下,却没有吱声。
“霜儿。”傅翼手中软剑一挥,将咬在殷卧雪小腿上的小蛇斩杀成两截,迅速跳到殷卧雪面前,抓起她的腿,掀开裙摆,拉高裤腿,见两颗牙印上渗出黑血,整个人眉头蹙的极深。“蛇有毒。”
“我没事。”挥开傅翼的手,即使痛到冷汗淋淋,即使知道那条蛇有毒,殷卧雪还是不想再接受他的虚情假意。
拉下裤腿,放下裙摆,殷卧雪忍着小脚上传来的痛意,执着的站起身,朝前面走。
“殷眠霜,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傅翼火大。“明明晕船,你还是说没事,现在又被毒蛇咬伤,你也是说没事,在你眼里,到底怎么才叫有事?嗯?殷眠霜,你回答我。”
殷卧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傅翼,清冷的眸中是一片冷漠,衣袖下的手紧了紧,一咬牙,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傅翼。
“如果我没记错,刘总管身上也有同样一块令牌。”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失望与痛心,殷卧雪漠然转身,迈开步伐。
傅翼盯着躺在地上的令牌,脸色铁青,狭长的凤眸里迸射出冰光,该死的刘图。
“霜儿......”傅翼追了上去,扣住殷卧雪的手肘,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能说什么?道歉,绝无可能。
殷卧雪不说话,也不挣扎,任他抓住自己,清澈的眸子如水般纯净锁定在一处,透着冰冷的寒意。
这次的事,殷卧雪不能接受,那意味着草原、桃林,傅翼安排这些,都是为了能达成某种目的。
被咬到的地方很痛,更痛的是心,殷卧雪双唇上的血色尽退,额头冷汗汩汩,蛇毒比她想象中的更毒。
“霜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傅翼心一紧,将她横抱起,走到凉亭内,撕开她的裤脚,露出伤口,没多想,傅翼俯下头,直接用嘴将毒血给吸出来。
“别。”殷卧雪想抽回腿,却被傅翼抓得更紧,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蛇毒有多毒她比谁都清楚。“傅翼,别这样,我求你,别再吸了,你会中毒。”
“你会在乎吗?”傅翼吐掉口中的毒血,抬眸望着殷卧雪,那焦急的神情让他心中一暖,接着不顾她的阻止,又朝伤口上吸去。
蛇毒属寒,而他体内本就有寒毒,蛇毒的毒能强过寒毒吗?
“傅翼,别这样,这不是一般的蛇毒,它会跟你体内的寒毒相克,你会受不了,甚至会死。”殷卧雪急了,她不是在恐吓谁,而是真的,此刻担忧覆盖了她整颗心。
傅翼一顿,接着继续吸,并未因殷卧雪的话而停止。
“放开我!”殷卧雪歇斯底里吼,想挣脱开傅翼,奈何左手被他钳制住,腿也被他压住,加上蛇毒入侵体内,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傅翼,我是殷眠霜,我是殷眠霜,十年前,对你骗情绝爱的殷眠霜,傅翼,你听到没有,你曾经的一片真心,却换来我的无情践踏,傅翼,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你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吗?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用你的命,换取我的命吗?傅翼,你别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先是寒毒,再是将你推下悬崖。傅翼......”殷卧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眸里蒙上一层薄雾,原本苍白的双唇渐渐有了血色,脸色也好转起来。
傅翼不值得,不值得。
殷卧雪的话重重地敲打在傅翼心扉,可他为她吸出蛇毒的作动却丝毫没停,直到吸到嘴里的血液恢复腥甜,傅翼才停止,吐掉口中的黑血,抹掉残留在嘴角上的血。“你的命只属于我,除了我,谁也别想......”
砰!傅翼的话还未说完,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摔落在地。
“傅翼。”殷卧雪心一急,顾不了那么多,从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抱着傅翼的身体,愈加冰冷的体温,让殷卧雪更加心慌,寒毒属寒,蛇毒同属寒,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没事。”语气霸道,声音却极其虚弱,傅翼抬手贴在殷卧雪脸颊上,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别担心,当年寒毒都未能要我的命,区区蛇毒能耐我何。”
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殷卧雪紧咬银牙,强忍住泪水,清冷的说道:“傅翼,你不可以有事,你不是还要报复吗?你不是还要......我为你生下孩子吗?所以,傅翼,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着,说着,竟落下了凄凉的泪,只有殷卧雪清楚,当年他是怎么大难不死,外公都放弃了,是她倔强的不肯放弃,完全没将他当成人来医治,恰恰是她乱医一通,才让他活了过来。
“我不会死。”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傅翼承受着两股毒素在体内相撞击,纵使他再强悍,究竟是个人,最后还是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傅翼。”殷卧雪焦急的看着晕厥的傅翼,哽咽的嗓音艰难的发出声音,抱着他身体的手在颤抖,如果前先的事,是他刻意安排,那么现在呢?“傅翼,如果说,那条蛇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成功了,你的苦肉计成功了。”
看着傅翼脸色愈加惨白,嘴唇亦变的苍白,隐隐间透露着暗暗的黑紫色,殷卧雪当下平息着心神,急忙拿起他的手腕把脉,顿时松口气,还好蛇毒还未攻心。
快速封住了傅翼身上的穴道,拿出随身带的金针,快速插在他穴道上,又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嘴中,药入嘴即化。
远处,两名黑衣人目睹凉亭内的一切,只见一名黑衣人拿出弓箭,对准凉亭内的两人。
“红袖。”林长风一把抓住红袖的手,阻止她放箭。
“哥,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红袖移开目光,转向林长风,恨意在眸子里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