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风陌染缓缓醒来,却是惊讶地看到南宫暄在自己的床前坐着。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风陌染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安静地垂下眸去。
她的冷淡将南宫暄的心深深刺痛,并纠缠起丝丝怒意来。
她知道了真相,不应该生气愤怒不甘吗?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平静到他会悲伤地以为他从未住进过她的心里去。
他有些懊恼地双拳紧握,凝视着她淡然如水的小脸,出声问道,“你,会恨我吗?”
风陌染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像是睡着了一般垂在眼下,是以没有注意到南宫暄张口说话。
她不回答。。。南宫暄的心沉了一沉。
算了,这样也好。她不在乎他,那么他利用她的时候也会更心安理得一点。
南宫暄的嘴角边扯起一丝苦笑。
可是,心里好不甘心。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在她的心里就一点不曾留下痕迹,她,就是这么的铁石心肠吗?
想到这里,南宫暄伸出手猛的撅住她的下巴将她转向一侧的小脸转过来,迫使她睁开眼睛直视着她,怒吼道,“风陌染,本王在你的心里算作什么?”
风陌染的眼睛霎时瞪得好大。
为什么?她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却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在说什么?
南宫暄更加用力地将她的头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把他当作空气?
他的心在疼!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
风陌染张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嗓子!哑了吗?
聋了?哑了?
风陌染的身子一颤,满眼的惊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仅仅是睡了一晚上。她就听不见了也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暄这时也察觉出了风陌染眼中的异色,他小心地扶住她的脸,薄唇靠近她柔软的耳廓,担忧地问道,“染儿,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风陌染的眼中尽是茫然。
他,到底在说什么?
南宫暄一拳打在床棱上。床榻狠狠地晃了一晃。
“染儿,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为什么一从宫里回来,她却是变成了这般样子?
风陌染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愤怒和担忧。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嘴边却是溢出一声冷笑来。
南宫暄看样子很着急。和他以往淡定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太医说是中了毒,具体是什么毒却又不清楚。
他一脸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风陌染的心里一片澄静,甚至索性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周围手忙脚乱的一切。
她不想去看南宫暄着急的样子。因为那只会提醒着她,他这是在为另外一个女人担忧罢了。担忧她一旦中了毒,就再也没办法用她的血去救如雪。
她甚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她发现听不见和说不出有时也是一件幸事。
皇宫中,南宫墨淡淡地看向一阵风一般闯入宫的南宫暄,“她不是回去了吗?你又来做什么?”炫耀吗?炫耀即便是死,她也要选择他。他南宫墨即使是想要护她一世周全,她却是不屑!
南宫暄指着他,恶狠狠地说道,“你到底对染儿做了什么?”
“什么?”南宫墨一愣。
南宫暄冷冷一笑,嘲弄地看向他,“染儿从宫里回来就中毒了,皇兄可能解释?”如果不是他发话,这偌大的皇宫中又有谁敢对染儿下毒?
“中毒?”南宫墨的眉头狠狠一皱。她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他低头看着南宫暄双目通红,有些抓狂的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你这般是在担心她?还是担心她中毒了无法救如雪?”
南宫暄的身子晃了一晃。“自然是担心如雪。皇兄不也一样吗?”他沉下心底的情绪,抬眸冷冷地看向他。
“朕同你不一样。”面对已经死了的如雪和活着的阿风,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阿风。
南宫暄冷笑一声,抬眸狂妄地看向他,启唇一字一句道,“本王也和皇兄不一样。”
他不像他,他想要的东西就会拼命地得到,而且毫不犹豫!
藏书阁中,南宫暄刚刚从宫里回来,正在拿着茶杯喝水。
关如月心急地破门而入,看着南宫暄一脸焦躁地说道,“她怎么会中毒呢?这还有两天的时间,要怎么救姐姐?她既然中毒了,我姐姐用了她的血岂不是也要中毒?”
南宫暄抬头看向跟在关如月身后的大夫,有些颓然地问道,“只剩两天了吗?”
大夫点点头,“如雪姑娘的身体已经有衰败的迹象了。”
啪嗒一声,南宫暄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捏碎,尖锐的碎片刺入他的掌心,鲜血直流。
“暄哥哥!”关如月惊恐地叫了一声。眼睛死死地定格在他满是鲜血的手掌上。她想走过去扶住他的手,却是被南宫暄挥开。
半晌,他抬起头来,声音像是从冰窟里传来的一样,“还可以再延长一段时间吗?”
大夫点点头,“如今如雪姑娘的身体衰败如此之快,是因为普通的冰块效果太差。如果有天山的极寒冰块,就可以再延长两个月。”
“那我去弄。”南宫暄毫不犹豫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暄哥哥!”关如月连忙拉住他,“天山已经发生雪崩封山了,你要怎么进去?”
“总有办法。”南宫暄的眉宇间尽是不容商量的坚定。他淡漠地甩开她的手,急急地骑马离去。
关如月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的手还没有包扎,鲜血一直滴了一路,滴在白雪之上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红花。
“你的眼睛里,还是只有姐姐。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原来,风陌染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想到这里,关如月的嘴角勾起一丝恶毒的笑意来。
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风陌染推开门走出去,想要看看雪景。
她听不见声音,就走的异常缓慢,却是惊讶地发现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串蜿蜒的血滴。看这延伸的方向,像是从藏书阁那边来的。
南宫暄受伤了吗?
风陌染向着藏书阁的方向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见。她向藏书阁的方向挪了几步,想了想,又顿住了。
一声叹息飘散在风中,风陌染缓缓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刚回去,关如月就来了,耀武扬威,像是一只得胜了的花孔雀。
“你知道暄哥哥去哪里了吗?”关如月得意洋洋地斜瞥了她一眼。
风陌染神色寡淡地看着她。
关如月嘿嘿一笑,慌忙捂住嘴,冷嗤道,“你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你听不见。”她扬起头,从怀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来,递给她。
风陌染接过来。展开。上面赫然写着。
“南宫暄为了救姐姐孤身前往天山取极寒之冰。”
风陌染的眉头狠狠一蹙。天山已然发生雪崩封山,他这样贸然前往,如何进入天山?再者,如果再度发生雪崩怎么办?
他这样,无疑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冒险。
风陌染敛下心底的慌乱,抬眸望着关如月,浅笑嫣然。
“你现在看清楚暄哥哥对姐姐的心意了吧?你死心吧!”关如月冷哼一声,满意地转身离开。
看清楚了吗?
早就看清了吧!从他打算牺牲掉她的性命来救如雪的时候她就看清了。
风陌染将那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手抖得厉害。
之后的几日,风陌染果然没有再看到南宫暄。太医依旧会每日来号脉施针,却依旧查不出她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风陌染对此保持沉默的态度,任凭他们在自己的身上扎了又扎。
身体因为心死而变得麻木起来。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这晚,风陌染看完一本古书,就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却是感觉床一沉,一个人尚了床榻来。风陌染一惊,猛的醒过来。
是南宫暄。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有些依赖地伸出手抱住风陌染。
风陌染不依,剧烈地挣扎起来。却是意外地发现他的身子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冰一样。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南宫暄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颈窝疲惫地低喃。
风陌染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却也没有再动,软了身子让他抱着。
他的身子好冰,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她的动作,南宫暄睁开眼睛来,松开了她的身子,并离开她一段距离,有些歉意地说道,“我身子凉,冻到你了吧?”
风陌染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但也明白他的意思。她伸出手来为他掖了掖被角,希望他能暖和点。
她的小动作却是让南宫暄的眸色一深,毫无温度的心里涌出一丝暖意来。
他搂住她瘦削的肩,猛的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