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该吃药了。”
“好…咳咳…给,给我吧!”
“嗯!”
……
这就是李子沐最后的记忆,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的儿子成功把药递给了自己,而吃了之后自己就睡下了,可是这醒来之后,自己怎么就被抓了?
“李子沐,你可知罪!”
迷茫之中,李子沐还在思绪游离,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一片灰蒙蒙而又格外冰冷凄凉的地方。
看着这萧条而又阴风阵阵的庭院,感受着深入灵魂的阴冷,莫名其妙的一切,李子沐很想不通。
是的,并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一种仿佛直刺灵魂深处的阴冷。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这让原本就有些浑浑噩噩的李子沐更加的精神恍惚,甚至莫名的感觉到自己在消融。
尤其是感觉到此时的自己似乎变得轻飘飘的,即使就是自己身上带着手镣、脚镣也感觉不到半分重量。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强烈的感觉,他觉得那怕一阵微弱的风都能把自己吹散!
对,不是一阵风能把人吹走,而是吹散。
尤其是对这阴冷恐怖的地方虽然感觉到彻骨的寒,但是不知为何,李子沐能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地方很是喜欢,恐惧的喜欢!
这就更让李子沐感觉到迷茫却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深深地恐惧。
当然,并不是他真的去想了,而是此时早已经心乱如麻的他不由自主的设计好了这一切的恐怖,再加上一贯的胆小懦弱,于是,他更加的唯唯诺诺。
又或者,只是本能的胆怯!
‘我…我为什么带着手镣脚镣?我这是在那里,我记得我好像只是生病了,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没有犯法呀!’
终于,当沉默仿佛虚幻的一切被冰冷的声音打破之后,李子沐彻底的慌乱了。
他渴望这一切只是梦,而本能的怯懦让他无条件的选择逃避,犹如自我麻痹一般的浑浑噩噩,仿佛这才是他生存的本能。
毕竟,作为一个极度本分的人,李子沐从小到大都不曾犯过任何错,那怕是别人欺负他,他也都是一忍再忍,从来都不曾反抗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吃了药就睡了,怎么会犯法呢?
而这,就是他回避甚至可以说是麻痹自己的最大的慰藉!
就在此时,突然,那道声音变得越加阴冷、尖锐,只是一个清冷的冷哼,便把李子沐吓得摔倒在地。
而他,自然而然的瑟瑟发抖,如鸵鸟一般把头埋进怀中,企图忘记一切。
当然,他是真的想不起自己怎么了,更想不起自己到低是犯了什么罪。
“好!好一个李子沐!哼!真不愧是一个极其无用的废物,这样的魂魄,本官真的恨不得亲自让你魂飞魄散,以免害人害己。”
突然,在李子沐的自我麻痹与暗暗祈祷之中,那声音再次似乎很是愤恨的说道。
而这话更是让李子沐吓得半死,身体更是颤抖不已。
‘鬼?什么鬼?不要!我怕…’
终于,浑身颤粟的李子沐变成了一个球,一个把头狠狠地插进裤裆里的球!
而就在他一遍遍的祈祷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被架了起来,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正准备呼救的时候,看到了对方的真容。
看着不知哪里飘来的一个黑影与一个白影,嘴里更是吊着一个长长的舌头。
终于,短暂的愣神,更或者说大脑‘死机’之后,毫不意外的李子沐叫了起来,叫的是那么的凄厉与恐慌。
看着这样的李子沐,再看看他的生平事迹,终于,坐在李子沐对面不远处的一张长桌旁的中年男子彻底毫无理智的怒了。
做判官无数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生寥寥三十几栽竟然能做到这般,他还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小瞧人类的极限了。
“不,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欺负我好吗?我没有做过坏事,我是个好人,我从来没有坐过坏事的,你们相信我。”
看着一边哭泣一边求饶的李子沐,这一刻的判官有些不知应该是笑还是哭了。
气,很生气,可是看着这样的人却忍不住想笑,因为他太可怜了!
可是不知为何,却又忍不住让人想要流泪,尤其是那些为他而耗尽生命的人。
是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且,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蠢与懦弱竟然可以达到这样的一个境界,而也就是这样的一刻,他不免变的平静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判一判眼前的人,否则的话,他还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他太好了。
“你是个好人?”
“恩恩,我,我从小到大从未做个一个坏事,而且也从来不与任何人发生矛盾,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都是忍,我真的是个好人呀!”
“首先,你已经死了,其次,在本判官的眼中你不仅不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我,我,死了?怎么?怎么可能!”
瞬间,李子沐的大脑再一次彻底‘死机’因为这一点他接受不了,更或者说,他不能接受!
许久,仿佛经历了无数个光年之后,他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面对这一切,他依旧充满着疑问。
而就在李子沐想要好好地回忆一下自己到低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那个声音又再次冷冷的响了起来,而不由自主的,这让李子慕觉得更冷了,冻彻身心。
若说之前只是懵懵懂懂的胆怯,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实实在在的害怕畏惧了,这岂能不让‘人’不由自己的感觉到寒风凌冽!
“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可知罪!”
看着一脸冷漠的判官,听着他那极其冰冷,没有一丝情感的话语。或者说,有的只是让人感觉到愤怒、残忍的声音。
不由自主,李子沐感觉他的牙齿在打颤,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辩解了起来。
“我…我没有!我…”
“你因为胆怯,不愿与其之父有任何接触,让他自觉你是嫌其无能,最终害他对你满含亏欠,为了对你更好而减轻自责,他因劳累过度,最终不慎落水,魂断于而立之年。”
说到这里,判官的眼中明显有着深深地愤怒,毕竟这只是开始而已。
“而为保全自己,对其寡母避而远之也就罢了,竟然还任别人肆意欺辱,不敢反抗实为不忠呀!你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祖父祖母受尽欺辱而死却不管不问何其不孝!”
“你见对你如亲兄弟之友为你受冤,你却避而不见、知而不言何其不仁,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友被人欺辱、折磨却无动于衷何其不义,你!你还有话说吗?”
看着,听着,李子慕开始回忆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自己的父亲,我只是帮不了母亲,我只是不能照顾爷爷奶奶,我…我真的不想惹是生非,还有,他们有刀,我害怕,真的很害怕呀!’
想着,忍不住的辩解,只是不知是因为怯懦还是心虚,这一刻的有些颤颤巍巍仿佛自语的述说着。
只是,听着这很是可笑的原因,更或者说是借口,眼前的判官此时可真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由分说,大袖一挥,李子沐就感觉到自己飞向了遥远的远方。
而耳边,此时只留下一句风轻云淡的话,却让李子沐犹如五雷轰顶。
“打入十八层地狱一千八百载,让其尝尽十八层地狱之苦,在让其好好辩解…”
ωwш⊕TTκan⊕c○ “为什么?……”
似在呐喊,只是因为怯懦却只响起在自己的脑海中!
慢慢,他‘哭了’虽然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
毕竟,莫名其妙的死了,莫名其妙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莫名其妙的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是人,或者说:是个鬼都会觉得委屈好吗?
李子沐不懂,他真的想不通,毕竟自己真的没做过任何坏事不是吗?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判官比他还迷茫,看着他那一条条看似罪孽深重的罪行,最终,判官也只是轻轻一叹。
或许,只是感叹其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又或者,也有对那莫名其妙间改变的天道法则感觉到迷茫!
只是,如迷的一切,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判官能看懂的呢?
忍不住的自嘲一笑,一切又归回一成不变的工作中。
只是这一切,李子沐不知道,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因为很快的,他就再次慌乱了,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第一层地狱——拔舌地狱。
看着慢慢伸进自己嘴里的大钳子,感受着它慢悠悠的拔下自己的舌头…….
想叫,可是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紧接着,那让人忍不住要崩溃的刺痛更是迅速游遍全身每一个细胞,最终回归灵魂。
又或者说,至始至终,只是魂魄的他都只是灵魂上的刺痛,只是他还不能适应而已!
而且慢慢的,李子沐就深深的觉得,自己似乎除了痛,其余的任何感觉都不存在了,包括自己。
此时的李子沐已经是一个灵魂体,可是他并不知道,或者说他并不承认,所以这一切只能将其当成一个人来描述。
而时间也就是在这样的一幕一幕,反反复复中流向了无尽的远方。
看着自己的舌头,那种从浅到深的痛,那种得到又从浅到深的痛苦失去,那种清晰的不管是触觉上的真实疼痛,还是视觉上的精神煎熬的打磨!
时间,仿佛瞬间就是万年,痛仿佛也在无数倍的扩大,而那一幕幕更是瞬间化为永恒!
只是,痛也有极限,看多了也会麻木!
第一年恐惧,毕竟第一次拔舌的整个过程,可以用神魂颤抖,险些魂飞魄散来形容,而恐惧也是从那一刻深深地种下,直至每一次,次次不散。
三年之后,在无数次的疼痛刺激之后,李子沐并没有魂飞魄散。
相反的,他开始慢慢的习惯,习惯了肝肠寸断的感觉,习惯了疼痛每一次敲打着灵魂的经久不散,习惯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存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