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炎夜宿琉璃殿的事情在第二天一早传遍了整个皇宫。
慈安宫。
太后坐在凤椅上,听着柳如月委屈不停的哭啼,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若说一开始她还有耐心安慰几句,那么在柳如月哭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她的耐心早已用尽了。
李嬷嬷将太后的神情看在眼里,见柳如月毫无所觉,还打算继续哭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如月小姐,快别哭了。此事自有太后为你做主,再哭下去,脸上这妆都要哭花了!”
柳如月一听连忙擦了擦眼角,红着眼睛委屈道:“姑母,你一定要为如月做主啊!她凤惊澜算什么东西,凭什么霸占着皇上?”
“做主?你倒是说说,哀家要怎么为你做主?”太后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柳如月,“机会哀家已经给你了,你自己没本事,抓不住皇上的心,怪得了谁?”
“我……”柳如月正想反驳,但见太后板着脸,立刻噤了声。执掌后宫多年,太后身上自有一番威仪,又岂是柳如月一个娇养的闺阁小姐能够抵挡的了的?
见柳如月低着头不敢说话,太后面色稍缓,叹了口气,道:“也不怪你,是你娘把你宠坏了,却没教会你该如何在这偌大的后宫生存。”
柳如月这才抬起头来,委屈的看着太后,没有说话。
“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储秀宫里。其他的,哀家自有打算。”
太后也没有过多安慰柳如月,她总要成长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她的要求,成为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是。”柳如月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终究还是不敢违逆太后的话。在这宫里,太后就是她的护身符。她虽然骄纵,但并不愚蠢,否则太后也不会让她进宫了。
“太后,丁秀女求见。”绣荷进来通报。
“让她进来吧。”太后了然一笑。
丁雨晴跟在绣荷身后走进慈安宫,她脸色不太好,双眼有些红肿,但言行举止却没有一丝轻浮失礼。
“雨晴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笑的和蔼慈善,看着丁雨晴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怜惜道:“雨晴,昨天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是皇上做的过分了,让你受委屈了。”
丁雨晴眼中闪过一抹泪光,她吸了吸鼻子,扬起一抹柔弱宽容的笑,乖顺的说道:“雨晴不委屈,是雨晴不够好,惹皇上生气了。”
“好孩子!”太后看着丁雨晴的眼神越发柔和了。
柳如月轻蔑的瞥了丁雨晴一眼,见她额间干干净净,心中嗤笑一声。她以为自己是谁?在额头上画朵梅花,就变成凤惊澜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份姿色。
姑母不过把她当作一颗棋子,她尤不自知,反而对姑母感恩戴德,真是可笑。柳如月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后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收服了丁雨晴,眼神一亮,暗中留心观察着。
太后虽然在和丁雨晴说话,但余光却一直落在柳如月身上,如今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
如月是个聪明的,不过是被保护的太好,给养歪了。如今有她亲自调教,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脱胎换骨了。
丁雨晴将太后和柳如月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笑的温婉柔顺,心中却在冷笑。太后这是想拿她做柳如月的磨刀石呢,只是不知道,到最后,是谁利用了谁。
安抚了丁雨晴,太后这才看向绣荷,沉声道:“绣荷,你去琉璃殿,把凤惊澜给我带过来。”
“是。”绣荷答应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有些迟疑的看着太后,道:“太后,那凤惊澜有灵力在身,若是她不愿意……”
太后脸色一沉,冷冷的看了绣荷一眼,道:“你带着哀家的令牌去,她若不愿意,就让侍卫绑过来。”
“是。”绣荷压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快步出了慈安宫。
绣荷到琉璃殿的时候,凤惊澜刚好用完早膳。
“绣荷姑娘一大早如此兴师动众的,这是要做什么?”接过灵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凤惊澜面色从容。
绣荷心中冷笑,却还记得上次拿乔失败的事情,当下也不敢太过嚣张,客气的说道:“太后有旨,宣凤姑娘去慈安宫问话。”
“问话?”凤惊澜扫了一眼跟在绣荷身后的侍卫,施施然起身,将手中的帕子还给灵月,对灵月眨了眨眼,见灵月悄然点头,这才转身看向绣荷,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绣荷愣了愣,没想到凤惊澜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凤惊澜却没有理会绣荷,带着冰心出了琉璃殿。绣荷看了身后的侍卫一眼,只得压下心中的遗憾,快步跟了上去。
凤惊澜一进慈安宫就见柳如月和丁雨晴,正一左一右的站在太后身边。虽然妆容精致,但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不过在看到她的时候,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经过昨日,她们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饶是丁雨晴颇有城府,但受了那么大的屈辱之后,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过太后。”
看着冷傲依旧的凤惊澜,太后的目光在凤惊澜身上的狐裘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晦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和蔼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严厉。“凤姑娘,哀家听说,昨夜皇上夜宿琉璃殿。此事,是真是假?”
整个慈安宫蓦地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惊澜身上。柳如月咬着唇,手中的帕子都要被绞烂了。丁雨晴的心也提了起来,双眼紧盯着凤惊澜,想要从她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却又怕她说出的答案会让自己接受不了。
那些目光太过锐利,就连站在凤惊澜身后的冰心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凤惊澜,却见凤惊澜面色从容,竟丝毫不受影响。
凤惊澜抬头,迎上太后严肃锐利的目光,毫不示弱。“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太后脸色一沉,凤惊澜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气势陡然强盛起来,语调冷了三分,带着一丝压迫。“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若是真的,哀家就做主让你进宫。若是假的……”
太后的声音一顿,想要从凤惊澜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却发现凤惊澜从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不管她说了什么,脸色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太后失望的同时,对凤惊澜便多了几分忌惮。
“凤姑娘入宫多日,不知身上的伤可好全了?”太后脸色稍缓,不再咄咄逼人,也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道:“你虽然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但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你无名无份的留在宫里,难免受人诟病。若你愿意长伴皇上左右,不管昨夜的事情是真是假,哀家都可以做主让你入宫,甚至可以许你妃位。但若你没有这份心思,就早日出宫吧。”
此言一出,柳如月和丁雨晴都紧张了起来。
太后的意思是,只要凤惊澜现在点点头,她就能成为凤炎的妃子。地位尤在她们之上!而且,凤炎现在还没有立后。也就是说,整个后宫,除了太后,便是她的天下。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丁雨晴大概能猜出太后的心思,虽然觉得膈应,但也有足够的自制力。柳如月可就没有她这份城府了,一听太后承诺不但让凤惊澜入宫,甚至许她妃位。当下就急红了眼,刚想反对便被绣荷一把拽住。
太后眼神如刀,剜了柳如月一眼。柳如月心底一寒,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哪儿还敢放肆?
凤惊澜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儿。
太后这是忍不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留在宫里为妃,要么就离开皇宫。
太后为了将她留在宫里,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但她凭什么以为,只要自己成了凤炎的妃子,就会受制于她?
不过,不管太后有什么依仗,这两条路,她都不想选。那么,就只能另寻出路了。
算了算时间,凤惊澜心中便有了打算。“回太后,昨夜阿炎的确是住在琉璃殿。”
太后神色一喜。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权力和凤炎那样的男人。
虽然有把握,但真正听到凤惊澜的答案,太后还是觉得松了口气。但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便听凤惊澜继续说道:“不过,阿炎只是在琉璃殿休息了一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扬起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太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语气彻底冷淡了下来。“这么说来,凤姑娘是不想留在皇宫了。既然如此,那就请凤姑娘回去收拾收拾,今日便出宫去吧。”
柳如月一听,立刻欣喜若狂。但她也看出太后的不悦,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是压都压不住。
丁雨晴却没有柳如月这么乐观,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凤惊澜,丁雨晴眉头微皱。她倒不是希望凤惊澜留在宫里,只是觉得,以凤惊澜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轻易的任人宰割。
见凤惊澜站着没动,太后连表面上的客套都不愿维持了,冷淡的说道:“你毕竟救过皇上的性命,放心,哀家和皇上都不会亏待了你。想要些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不过分,哀家都可以成全你。”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凤惊澜脸上的笑容便多了几分真心。太后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得不妙,便见一道墨色身影踏入了慈安宫。
“朕的人,是去是留,还轮不到别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