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时间,王厚显得更苍老了一些,毕竟已经是六十五岁的高龄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罕见的寿星,离人生七十古来稀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好在这几年累是累了一些,但心情却是愉快,王家从一个小小地方的土地主,如今已经成了名震大越的名门世家了。唯一让他开心不起来的就是唯一的女儿王月瑶的婚事。
每每想起此事,他便会控制不住的在心中痛骂束辉这个王八蛋,就是这个家伙,害了女儿一辈子,如今这个王八蛋改姓娶妻,过得好不逍遥快活,却让自己的女儿孤苦零丁,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我王氏如此大的家业,难道就看着他后继无人吗?女儿啊,老爹没几年好活了,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点吗?让我有生之年能抱一抱孙儿吗?”王厚不管不顾女儿冷得如同挂上了冰霜的脸庞,自管自的唠叼道。
“爹,你要再逼我,我就削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去!”王月瑶实在受不了王厚的絮絮叼叼,这一路上,只要王厚开口,就必然是在说着这一件事。
“可别!”王厚吓了一跳,女儿现在这样子,只要能慢慢开解,说不定还有开窍的一天,但真要出家当了姑子,那可一切都完了。
“爹啊,你要王家后继有人还不简单,我是一个女儿,即便嫁了人,那后代也不会跟姓王对不对?我看您几年精神头如此旺健,不如女儿作主,给您再寻一个小妾,收进房内,再给我生一个弟弟好啦!”王月瑶道。
王厚哭笑不得:“女儿呢,你爹我都六十五啦!”
“六十五又如何,老蚌含珠的事情,多着呢!这事儿我回头就办,秦将军不是说有大批的宫女要分派出宫吗?到时候我给您挑一个宜生养的收进门来。您也不用担心身体的问题,到时候我让舒兄给你调配一些保养身体的药,好好的调理一番。”王月瑶肯定地道。
看着女儿的神态,王厚叹了一口气:“女儿,你就真不考虑舒畅吗?那可是一个极不错的人选,才能卓著,又是秦将军的生死兄弟,与你正是天作之合啊,更难得的是,人家对你可是一往情深。秦将军在信中屡次对我说到此事呢!”
絮叼之中,看到王月瑶的脸又冷了下去,王厚无奈的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也别恼。总之你也得体谅体谅我,这一次我去当这个吏部尚书,为秦将军做好这最后一件事,过渡一下,便可以安享晚年了,你呢?怎么考虑的?毕竟你是一个女子,总是不能挤身朝堂的。”
“爹你就不用担心我啦,秦将军给我的信件之中,早就说了这件事情,也早就有了安排。这些事儿,您别操心啦。这一次您当吏部尚书,摆明是被权云利用,他要用您的威望来收拾人呢!”王月瑶有些恼火。
“那又怎么样?你爹以前干过县里的刑名师爷,整人那是我的强项。”王厚不屑地道:“权云要做正人,那我就来做这个恶人,总之只要是为了秦将军的大业,我才不在乎得不得罪人呢!那些个酒囊饭袋,我早看着不顺眼了。”
“您悠着点吧,越京城里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处理的。秦将军也不想大动干戈,只想着平稳过渡,您啊,到时候别生气上火就好。”
“我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可担心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不生气。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王厚笃定的道。“一国之治,首在吏治。做好了这一点,事情便会容易泰半,秦将军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拼了命也得做好。”
皇宫大门前,马猴看着驶进的马车,小跑几步走到车前,拱手行了一礼,看着正欲下车的王厚,伸手拦阻道:“王大人,将军有令,您不必下车,马车直驶进宫。”
让马车直接进入皇宫,这可是天大的礼遇,王厚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情,连连摆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大不敬了。”
马猴笑道:“王大人,您就别客气了,将军说了,你绝对有这个资格。”伸手挽住马缰,对马车夫挥了挥手,将其赶了下去,自己牵着马,径直向内走去。
书房之前,秦风站得笔直,看着马猴亲自牵着的马车缓缓驶近,笑着走了过去。
王厚是他最初起家的本钱之一,这四年来,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可谓一直是不遗余力的替自己拼命做事,当年,王厚可是将他的全部身家都投到了太平军的身上,可以说是太平军起家的第一桶金。而他的女儿,更是太平军不可或缺的一环,给予王家最大的礼遇,既是感恩王厚这些年的扶持,也是一种最大的褒奖。
“王大人,小心一些!”伸手扶住走下马车的王厚,秦风笑着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王厚激动的嘴唇直哆嗦,眼前扶着他的这个人,可是马上就要成为新王朝的皇帝陛下的人,光是他受到的这一份礼遇,就能让其他人羡慕无比。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秦风的书房之内,却是凉爽无比,一来是因为位置的关系,二来,这房间角落里,可放了满满的一大盆冰,此刻正丝丝的冒着凉气,让屋子里显得清爽无比。
“王大人,这一次这个吏部尚书可有些不好做啊!”秦风亲手给王厚父女二人倒上茶,并没有坐在大案之后,而是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王厚的对面。
王厚点点头:“去劣存优,淘汰冗员,革新吏治,不管那朝那代,都是最艰难的事情。不过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可不怕得罪人,将军尽管放心,权首辅那里拿出名单来,我负责来动刀子,绝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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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竖起了大拇指,“这话,也只有王先生敢说,权云就有些畏难了。”
“我跟他不一样。”王厚大笑道:“他是立志要做一代名相的,而我呢,只消看到将军的新王朝蒸蒸日上就好了,不将这些渣子去掉,将军如何做大事?我也没有多大追求了,替将军办完这件事,就要告老了,所以也不怕得罪人。”
“多谢王老!”秦风真心实意的拱手表示感谢。“师出总要有名,这一次裁撤如此多的官员,您准备怎么做呢?如果仅仅是一道命令便将他们裁了,不免会引起非议。”
“考试!”王厚毫不犹豫地道。
“考试?”
“对,考试,将军,我们不考做文章的学问,说实话,文章做得好,可不代表当官当得好。我们考经世致用。而且分门别类的区分开来,地方官是地方官的,朝廷部衙是朝廷部衙的,以后你要从事什么事情,我们就出什么样的考卷给你。旧朝那些混日子的官员,保管绝大部分要蒙圈儿,到时候我们正大光明的选择适合我们的官员。”王厚信心满满地道:“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好,这件事情,便由王老去主持,具体的事情,你与权云商量着办吧!”秦风微笑道。“沙阳郡权云走了,现在王老也走了,继任者,王老有什么想法?”
“将军,权首辅与我也商量过这一件事,沙阳郡与太平城是我们的根基,一定要稳定,至少目前是这样,现在我们一正一副全都走了,必须要选一个在沙阳郡有根基的,而且要熟悉整个沙阳郡政务和运作基制的人来当这个郡守,我们商议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人选,供将军参考吧!”
“谁?”
“方大治!方恪的儿子。”王厚肯定地道。
“方大治?”秦风惊叹地道:“我记得他还不到三十岁吧?不过方家在沙阳郡倒是颇有威望。”
“方家原本是沙阳郡五大家之一,只不过声望比起其它几家要小上许多,不过这样更好。方大治是方恪第二个儿子,将军您也知道,长子继承家业,他这个老二地位便很尴尬,所以最后这位方大同便去了太平城,辅助葛庆生。葛庆生对他的评价很高。此人熟悉太平军的所有规制和运作,做事干练有冲劲,是一个难得的年轻人,如果让他来主政沙阳郡,在延续沙阳郡原本的政策之上,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我也好,权云也好,必竟都老了,一路求稳,但太稳了,却也是问题您说是不是?现在沙阳郡有了资本,可以冲一冲。”王厚道。
“好,既然是权首辅与王老您都看重,那这个人选就这么定下来。不过葛庆生这些年来劳苦功高,兢兢业业,我想把他和巧手一起调到枢来,分别出任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如此一来,太平城可就又没了人手了!”秦风有些苦恼地道。
“将军,太平城,大冶城,作为一对姊妹城,我的意思是可以合在一起,新成立一个郡,大冶城不用说了,他将是新王朝的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但太平城作为原来太平军的政治中枢,在将军您进入越京城之后,其实地位已经并不重要了,至少比起大冶,他的重要性要下降很多。将这两城合并为一个郡,由大冶城城主金景南出任郡守,您认为如何?”
秦风微微点头:“这是一个方案,不过太平城在太平军心目中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这件事,再多探讨一下,征求一下各方面的意见再来定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