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显得有些疲倦,他已经连续几夜没有睡好,不过现在是紧要时刻,只得强撑着日夜进行各种朝会。
现在商贾要求王庭拿出具体细则的呼声已是越来越高,而楚国这边也正好趁热打铁,眼下最紧要统一行政,将这南洋重新进行行政规划,否则按着原来各国奉行的一套,只怕非要乱套不可。
不过此事的细节,议政府已经拟定好了,议政府将整个南洋分为了四十余府,如安南,就分为了南越、北越二府,真腊也是一分为二,至于吕宋,则分设三府,按大明的前例,每府派驻知府管理,而要任知府,既可采用汉人也可任用藩人,不过前提条件是必须得有楚国认可的资历,比如需精通汉话,能书写汉文,读过诸子百家的书籍,并且有一定的资历。
一般情况,知府由本国举荐,再由议政府进行审核,若是审核通过则进行委任,若是审核不通过,则由议政府重新任命。
这个条文倒是照顾了一些藩人的利益,至少给予了他们提名的权利,而议政府牢牢控制着决定权,同样掐住了各国的命脉。
除了行政的划分,接下来便是律法的制定了,各国的律法不一,很容易让人钻空子,所以刑曹开始根据大明律进行了律法的制定,同时请了各国前来讨论,以保证这律法至少在表面上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
而柳乘风对这些并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便是即将迎来的裁军和联军的招募,按照柳乘风与各国达成的协议,各国除了藩王王室的护卫之外,不得保留任何军队,所有军队全部裁撤,又或者抽调一部分精锐编入南洋联军,联军共设两大营。分别是汉军营和藩军营,汉军营只招募汉人青壮进行操练,藩军营则五花八门了。其下分设安南营、真腊营、吕宋营、爪哇营之类,每营的编额为五千,营中又分马步炮三军。统一操练之后,分派各地驻守,如安南营,往往都会派遣往爪哇国驻扎,爪哇国大多驻扎在吕宋,如此一来,藩兵们总是驻在他乡,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平素又都关在营中操练,粮饷全靠楚国进行调配和输送。就算想要闹事也闹不起来。
当然,汉军营的武官都是汉人为主,而藩营则会适当增加一些藩人,于是柳乘风便又有了一个想法,设立武官学堂。武官学堂可以由汉人和藩人的贵族之中选拔,让他们接受一些军事方面的知识,同时潜移默化他们的思想意识,使这些平时无所事事的藩人贵族们寻点事情做。
在待遇方面,柳乘风给藩人贵族一向是优渥的,毕竟拉拢住他们。能缓和一定地矛盾。
将细则敲定的差不多,柳乘风才松了口气,这灯火通明的议政府大堂里,柳乘风伸了个懒腰,不禁对李东栋道:“事情做成了,孤王也能松一口气,忙碌了这么久,孤王也该享享清福,孤王要歇息几日,剩余的事,你们自己酌情办理吧。若是实在有难以决断的事,再来禀告吧。”
李东栋的心情大好,这一次等于是蛇吞象,廉州不用刀兵便一下子控制住了整个南洋,而且控制之深并不比郡县制要差多少,现在是皆大欢喜,商贾们又瞄准到了商机,工作机会也大大增加,更多涌入的汉人趁机可以得到安置,他这领议政,实权也从一个弹丸小国一下子扩大到了整个南洋,各口岸的关税、庞大军队的运转协调、大量官员的任免大权也都落在他的手里,可以说他这领议政,其实权柄上已经不比他的族兄要差多少了。
他抖擞精神,点了点头道:“殿下是该歇一歇了,其余的事交给我们来办即可。”
柳乘风心满意足打了个呵欠,随即踱步离开。
走出这议政府大堂,外头的阳光洒落下来,让柳乘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自己这半年的辛苦显然没有白费,事情如自己计算的一样,现在柳乘风最急需的便是时间,假以时日,他将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一个奇迹。
想到这里,柳乘风不禁有些血液沸腾了,他曾为大明朝解决了财政问题,缓解了大明的心腹之患,可是柳乘风却知道,其实在大明的内部,仍有一个巨大的隐患,这个王朝太平了太久,人口剧增,而土地却从不曾增加,人与土地之间的矛盾已经日益尖锐,在这样的生产力情况之下,人口增多只会导致矛盾积累到无法缓和的程度上。
而楚国的出现,便成了大明朝的一个窗口,一旦人口增多就会造成流民,流民们在从前无法解决,可是现在却有了个出路,那便是下南洋,如此一来,大明朝的人口问题得到了缓解,而南洋由于有大量汉人的涌入,这些人也将成为楚国在南洋的坚实基础。
柳乘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回到了内宫深处,他确实有些累了,而且他已经有了打算,这几个月什么事都不去做,寻个机会带着王妃和郡主一道去游玩,去哪里好呢?柳乘风暂时没有想到,其实到了这里这么久,他虽是对楚国的人丁和南洋各国的情况都了若指掌,可要说在这廉州里头有哪里好玩的去处,又或者楚国境内有什么风景名胜,他却是一窍不通。
“朵朵这个丫头最是贪玩,想必早就打听清楚了,到时候去问她便是。”
柳乘风心中颇为欢快,居然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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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一直都是京师关注的对象,至少对舆论来说一直如此,楚国稍有风吹草动这里的报纸立即就能报道,从前的时候,楚国弄出个什么开考取吏,就差点笑掉了不知多少人的大牙,一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而楚国在南洋的进展,如今也成了眼下最新的时闻。
据说就因为这个消息,整个聚宝楼里的所有货物价格都上扬了半成,聚宝楼的报价随着日益的完善,已经越来越成熟,所以现如今的起伏并不是很大,可是如今这一次上扬,实在是因为巨大利好消息的影响。
南洋牢牢的控制在楚国之手,这就意味着货物的原料价格将会更低,按理说价格越低,货物的价格也该下跌才是,其实道理却不是这样的,原料下跌,货物暂时却是保持不变,商贾从中赚取的利润便多了不少,在这种利好消息的带动下,商业的活动更加活跃,有余钱的商贾加大了投入,就算没有余钱的,也都向钱庄告贷扩大生意的规模。
再加上佛朗机人被赶出了南洋,汉商再无竞争,这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这消息对商贾们来说是绝好的消息,可是对有的人来说却并非是什么好消息。至少对各衙门的官员来说,总是觉得有些荒唐,当年大家以柳乘风欺压藩国的借口把柳乘风赶了出去,谁知道这倒是让柳乘风腾出了手来收拾各藩国,不过眼下大家虽然对柳乘风心怀不满,却也是鞭长莫及,更不必说,这朝廷里已经酿起了一起风暴,此时此刻,大家的注意力还是不得不关注到朝局上头。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西厂近来威势越来越高,引起了内阁的不满,刘健是什么人?他在弘治朝的时候一言九鼎惯了,现在突然太监的掣肘,自然决定反击。
恰好,一桩大事的发生让刘健抓住了机会,刘瑾渐渐当权之后,随即便推举了自己的兄长为游击将军,内阁这边原本不同意,可是刘瑾再三鼓动皇上,最后朱厚照亲自发了话,这件事才算定了下来。
而这位刘公公的兄长不太怎么样,他赴任的地点是辽东,原本刘瑾的心思是希望他在辽东呆个几年,再想办法弄出点功绩,随即再调回京师。这些年,辽东承平连蟊贼都不见几个,所以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可是问题出现了。
此时的大草原上,和承平日久的大明不同,漠南诸部拥戴李若凡击垮了瓦刺,而这野心勃勃的女人竟是并不满足现在的处境,就在年初的时候,对鞑靼人发起了进攻,一时之间,双方杀得不亦乐乎,而大明则采取了漠视的态度,显然不愿搀和这场战争中去。
到了四月,形势开始恶化,漠南诸部一举击败了数万鞑靼精锐,随即势如破竹,一直杀入了鞑靼人的腹地,战场从大同一线,一直到了辽东一带。
刘瑾的兄长早想立功,而鞑靼人眼看孤掌难鸣,竟是给这位镇守在边镇的将军许下了贿赂,请明军出马,于是这位脑子昏了头的家伙竟真的带兵前去助战。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鞑靼大败,一股明军亦是丢盔弃甲,更重要的是,原本一直奉行中立的大明也压力倍增,漠南诸部已经送来了措辞严厉的国书,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这件事实在让朝廷目瞪口呆,他们原来只知道这位刘将军蠢,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愚蠢到这个地步,一个将军居然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擅自出战,这个人当真不怕死吗?
而内阁也敏锐地感觉到,机会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