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动静?”医院病房外的走廊里,周家老爷子亲自陪着,段天阁跟田馥芳老两口子抬头纹都深了好几层。田馥芳老太太急得牙都肿了。
“没动静。”周老爷子只能摇头,“那孩子看着一点临盆的迹象都没有。胃口还特好,您看看,这都大半夜了,还坐*上抱着山椒竹笋在那啃呢。”
“哎哟……”田馥芳都快哭了,“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心瞳这一胎一准儿是个懒丫头!你看看这爱吃蜡的,小东西还懒,可不就是个丫头嘛。”
周老爷子心里有点没底,瞄了一眼旁边伺候着的孙女儿周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老嫂子你还重男轻女啊?”
周老爷子还以为是田馥芳遗憾心瞳这胎生的是个丫头呢。
“哎哟,我可不是重男轻女,我反倒是盼着生个孙女儿的!”田馥芳摇头叹气,“亲家啊,你是不知道啊,靳家兰泉第一胎生的那个男孩儿,啧啧,简直没把他们靳家的老宅子给翻个底儿朝天!”
“我们三儿打小就被靳老爷子归拢着,又是跟兰泉几个格外要好,我可真怕三儿这头一胎也跟靳家那小祖宗似的,真生出来个活霸王……”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小怪兽童鞋的光辉事迹,早已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头传出八百里去了。
“可是呢,哎哟……”田馥芳却笑不出来,“我本以为是个女孩儿,这是高兴的事儿吧;可是看这孩子这表现,我就知道糟糕了——虽然是个丫头,我估计根本就不是我盼望的那种乖孩子,有可能跟小怪兽差不太远……”
众人一听,果然都笑不出来了。
男孩子淘气点儿吧,大家都忍了,可是个女孩儿也能这样“拉风”,大家都只觉得后脊梁凉飕飕的。
段天阁就乐,“谁让你开始想得太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那总归是三儿的孩子;三儿这样的爹,能生得出来安分守己的孩子么?”
“哈哈,就是呢!”大家又都笑起来。
田馥芳这个摇头哟,回头点着老头子的额头,“三儿究竟像谁,你说,啊?”
周密走进病房去,果然见心瞳还在那啃山椒竹笋呢。周密就乐,“少吃两口吧,小心辣心。”
心瞳笑,“没事儿,我这辈子也许别的东西能伤得到我,可就是竹子类的东西全都伤不着我。吃这个山椒竹笋,能让我心情放松。”
虽说自己也是学医护的出身,但是要分娩了,心瞳自己也是紧张。
“三儿呢,他又跑哪儿去了?怎么不在你身边守着?”周密遍寻不到竹锦。
段柏青从外头打开水进来,听见就乐,“三儿这把发愤图强了,天天跑周正那去死啃医书去。据说都要头悬梁,锥刺股了。”
“他想亲自给我接生。”心瞳放下山椒竹笋,接过段柏青送过来的水,喝了口,“不过,我才不让!”
“为什么不让?三儿的医术自然是最放心的!”周密疑惑。
心瞳却笑着摇头,“我怕他到时候站在手术台上打哆嗦——关心则乱,他到时候根本保持不了职业冷静。你们当初也听说兰二少的德性了吧?把人家产房的墙皮都给挠出好几道沟来……我可不敢让竹锦再跟着进去。”
段柏青和周密也是相视一笑。也真是的,三儿和兰二少虽然都是不惧生死的人,但是到了老婆生孩子这个当儿,简直跟低能儿似的。
也是因为,太爱了吧?所以一点小小的疼痛和伤害都舍不得……
“大哥,嫂子,我有点困……”孕妇的困倦说来就来,心瞳话音刚落,已经困得睡着了。
周密和段柏青只能笑着帮心瞳躺好。
心瞳知道自己是做梦了,眼前白雾缭绕,她莫名走入一片竹林。
竹子自然是心瞳最熟悉的植物,所以她丝毫没有惊慌,反倒开心地一直向竹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才发现,眼前的一杆杆竹子跟在云南所见的翠竹不同。虽然也同样有碧色的枝叶,可是竹子的主干却是深紫色的,不是平素所见的绿色。
竟然是紫竹么?
中国许多地方都流传有“紫竹调”,小孩子们的音乐课本里也有一首“紫竹调”,曲调轻巧而又简单,琅琅上口,几乎所有孩子都会唱,而且会记住一辈子。
心瞳走着走着,不由得轻声哼起那首童谣版的紫竹调来。心想着,将来女儿出生了,她一定会给女儿也唱这首歌儿,哄着女儿睡觉。
唱着唱着,心情越发轻快起来,遥远前方的白雾里,忽然轻灵闪过一抹紫色身影。
那紫色的身影轻盈灵动,仿佛还有灵光轻转。心瞳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串在金色阳光下闪耀的紫晶。
揉揉眼睛方看清,哪里有紫晶,只是在紫竹林间藏着一头小小的狐狸。
也许是紫竹蓊郁,远远看过去,那小狐狸的眼睛鼻子嘴都化作了紫色,说不出的灵魅动人。
心瞳身为傣帮朱雀圣女,早已接受云南万物有灵的观念,所以见了小狐狸并不害怕,反倒微笑招手,柔声唤它过来……
那小狐狸躲藏在紫竹之间,有点好奇,却也似乎有点紧张,大眼睛反复转过多次,终于从林间闪出,朝着心瞳奔过来……
“啊!”心瞳尚在梦中,却猛然被现实里的抽痛给拖了回来,忍不住疼得大叫出声!
“快叫医生,这回八成是要生了——”病房内外一片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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