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我能受得住。”初二有些心虚的说道。
但是看到师父这样,她说不出其他的要求了,一直以来,她的任性,她的偏激,让师父是那么的失望,甚至于曾经放弃了自己,要不是师父重视承诺,恐怕现在她是没有资格有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所以做人要懂得知足,这是她逐渐领悟到的道理,在师父身边,她的心也在慢慢的对人敞开,不再那么的封闭了。
魅汐这么了解初二,又怎么会看不透她心中的纠结呢?只是事已至此,就算再怎么不愿意,她们也得接受现实,而且这也许对初二来说更是一个机会,一个更好的心里历练,虽然方式残酷了些,代价重了些。
“就算我不说,想必你也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吧?”魅汐顿了顿接着道,“过来瞧瞧你的娘亲吧。”
看到初二突然间越发惨白的脸色,魅汐心有不忍,可是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
一步一步的靠近床榻,初二觉得自己的脚下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困难,娘亲明明离她那么近,可是却又显得那么的遥远,让她伸手却触不可及。
“师父,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该坚强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懦弱。”初二在半路生生的停住了脚步,看着魅汐坚定的道。
她不喜欢这样的折磨,明明可以猜到的真相却要给人留下一点儿的奢望和幻想,这种状态会让一个人的心里崩溃的,只有自己下定了决心,才能更好的接受这个事实,初二知道自己必须走出这样的第一步,她已经成为了师父的徒弟,跟在师父身边,以后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肯定会是家常便饭,所以她如果不能战胜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懦弱,她就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师父身边,和姐妹们一起陪着师父走下去。
从小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初二一直都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所以她的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会显得狭隘,甚至是偏激,爱钻牛角尖,而一旦有人可以在她的心中留下位置,那么便会初二便会回报以加倍的信任和敬爱,还有深深地依赖。
“初二,我知道你的性格,有些东西是因为你的成长环境所造成了,所以不要对自己过于苛责,我可以允许你们流眼泪,但是你要记住,眼泪只是一种发泄,并没有任何的价值,我也可以允许你们有软弱的一面,但是记住,软弱只可以在自己信赖的人面前,你懂吗?”魅汐轻轻地说道。
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初二突然觉得魅汐的身上像是有很多长辈的影子,她像一个大姐姐一般,收留着她们这些心灵无家可回的孩子。
“师父,师父,我害怕!”再也忍不住了,初二直接扑在魅汐的怀里哭了起来。
是的,她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娘亲对她冷淡是有苦衷的,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机会重新与娘亲相处,却要在这个时候听到噩耗,她的心里真的很害怕。
伪装的坚强被卸下,初二其实还只是个孩子,魅汐温柔的抚摸着初二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初二的情绪,有时候魅汐自己在心里也不由得暗自感叹,现在的她其实也不过十八岁花季的年纪,她收下的初一,初二,初六,也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都是美好的年龄,可是她们的心却是早已经老了,这不怪她们,而是这个时代所造就的。
她本来就是活了两世的人,即便是现代她也不过二十几岁,但是心里年龄绝对超过三十岁,不是她消极,而是背负的东西太多,没想到这一世,比之前更甚,所以在她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希望自己的徒弟不要像她一样,没有一点儿的自由空间,至少她可以允许她们在允许的时间内,放肆一回,做回当下的自己。
“哭吧,把你心中这十几年的苦闷都哭出来,然后告别,告别你的娘亲,也告别你的过去。”
闻言,初二更加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她知道能这样放肆的机会不多,师父给了她依靠,更是为了给她一个重生,跟在师父身边的人都需要重生,不仅仅是肉体的重生,还有心灵和思想的重生。
仿佛真的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的苦闷都发泄出来,初二整整的哭了半个时辰,而魅汐就那么静静的坐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的,任由初二趴在她的怀里,这一刻是温馨的,初二甚至享受到了从未享受过的关爱,如果不是魅汐的年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初二真的有一种错觉,她像是躺在娘亲的怀里一般温暖。
“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娘亲!”魅汐一眼就看穿了初二心中的想法,不由得黑了脸。
初二吐了吐舌头,师父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嘛,还是刚刚不说话的时候温柔可爱,不过她真的很感激师父,至少给了她心灵可以栖息的港湾。
“师父,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发泄完后,初二便的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暗淡,现在的她似乎真的找回了自己,对未来有了希望。
纵容了初二这么长时间,魅汐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娘亲的五脏六腑都在慢慢的衰败,恐怕是过不了今晚了,按照她本身的命数,本来在我们来的那天,就应该死在了云凤华的毒打之下,不过因为我的插手,所以才撑到了现在,之前在我的治疗下,她的身体已经逐渐的恢复,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最后之前逐渐恢复的五脏六腑更加加速衰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无法跟你解释为什么,但是这是事实。”
当然,在给初二解释的过程中,魅汐省去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的插手才会延续了云思思的性命,但是却依然没有办法让她活下来。
不过初二对魅汐没有任何的疑问,现在魅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最在乎的人,换句话说,现在魅汐在初二的心中就是最重要的人,这也算是极端之人的优点之一吧。
“现在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师父我们要做些什么吗?”初二并没有再多问云思思的病情,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唯一可以替娘亲做的就是完成她的心愿。
“恩,我们要动手,但是不是现在,你背起你娘亲,我们换一间房间,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过不了多久,云凤华过来闹事的。”魅汐说着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云凤华知道片语是假的,而片语口中肯定会提到云思思的,所以她一定会来找云思思逼问空间轴的下落,先不说完好无损的云思思能不能承受住云凤华的怒火,现在的云思思如果碰上云凤华,估计只需要一瞬间,就会一命呜呼了,而魅汐自然不希望初二连最后一点儿陪云思思的时间都没有。
找了一间僻静的地方之后,魅汐开口说道:“初二,你在这里好好的陪你娘亲,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吩咐,你都不要管,我出去一会儿。”
“是,我知道了,师父。”初二点了点头,送魅汐出去之后,又按照魅汐交待的那样,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五行八卦阵,防止什么忽然的突击。
而出来之后的魅汐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军营的方向赶去,云思思最多能够撑到明日天明,魅汐想要在这之前,让云思思见云辉最后一面,这也算是她拿了云族的空间轴付出的报酬吧,因为军营离这里很远,所以即便是魅汐也不得不用尽全力赶路,希望在她给云思思输进去的那些真气消散之前能够带着云辉赶回来。
果然不出魅汐预料,等到夜深之后,云凤华独自一人来到了云思思的院子,可是当她发现外面的丫鬟全部都不见了之后,心里咯噔一下,踹开了房门,一个人影都没有,气的她咬碎了一口银牙。
“云思思,你这个贱人!”
一气之下,云凤华直接毁了这间屋子,而外面的侍卫对这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做搭理了,只要这里面的人没有出去的,就不在他们的责任范围内,哪怕这位主母大人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毁掉,都无所谓。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却是惊动了正在照看云思思的初二,她悄悄地出来,刚好看到云凤华狰狞的嘴脸,初二的心里涌起一份恨意,不过却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了,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就像她一出生就不受待见,这个云凤华虽然外面华丽,可是其中的心酸和孤楚又有几人得知?最后还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说不悲哀是假的。
按下心中的恨意,初二重新回到了云思思的身边,苦笑一声,对着云思思说道:“娘亲,刚刚我看到了我们曾经最厌恶的女人了,以前我从小就想过,等有朝一日我实力足够强了之后,就会杀了那个女人,可是现在我有这样的能力了,刚刚我却没有这样做,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不恨她了,而是我懒得杀她了,娘亲,你没有看到,现在的云凤华哪里还有当年那种风华绝代的姿态,现在的云凤华已经完全的沦为了一个妒妇,她众叛亲离的让人可悲。”
现在的云思思虽然生命垂危,没办法清醒过来,但是初二和她说的话她却是可以听到的,如今的初二已经不再需要她担心了,她这个不称职的娘亲也算是少了一些愧疚。
“娘,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特别想要跟其他孩子一样,扑在您和爹爹的怀里撒娇,可是我没有那个资格,你们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你们不敢宠我,是为了保护我,不想云凤华把对你的恨转嫁到我的身上,我都懂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