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拉着话梅不知在空中飘了多久,扯出马房里的汗血宝马,缰绳一扯。将话梅揽上马背,坐在了话梅身后。士兵不知道刚刚在发生了什么事,素素还是早上那个捧在安王手中的素素,也不敢过分阻拦,放她出了营门。
话梅坐在素素的身前,不敢多发一眼。刚刚发生的一幕,已经不是她一个小丫头所能思考的事了。素素此时头脑也很乱,任由冷风随她在她耳边呼啸。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似乎在头脑中被抹去。骑着马,不知过了多久,素素的泪珠大滴大滴的从她清丽的脸颊滑落。“吁。”素素破碎的声音梗咽的响起。而后她靠在马背上失声痛苦。
跟随小姐十几年,从未见过小姐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哪怕是小姐被病魔折磨之时,她连唇都不曾咬一下。今天,她倒在马背上哭泣,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素素在泪水中,脑海边一直浮现着与冷明夜在一起时的场景。四肢的麻木与她心头的疼痛无法相比,她可以想象冷明夜被她伤害后双眸中的刺眼的痛苦和落寞。夜,怕是会恨自己吧。脑海里渐渐的将支离破碎的“我不是”三个字拼凑起来。在几万将士之前,那三个字的分量应该如一把利剑直刺夜的心脏把。其实她的心也是如此之痛。
天旋地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素素渐渐止住了哭声。“小姐?”话梅的声音静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响起。
素素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嘴角边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道“我没事了,走吧。”
话梅有些担心小姐这副样子,但她也不敢多言。小姐的眼眶因哭过,留下来些红肿的印记。嘴角勾起的笑容,似是安慰,在话梅看来却惹人疼惜。“小姐,我们去哪?”马背上的二人不牵缰绳,任由马儿漫无目的的在黄土中走着。
是啊,去哪?安王营是回不去了。她已没有脸面去面对夜炽热的眸光。那末,回家吧。素素眯着眼,看太阳已被乌云遮挡,似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目前,最紧要的是找一个落脚之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是时候再会一会他了。
“驾!”素素策马狂奔,声音里已没了刚刚心碎的颤抖,话语开放在风中,那么的苍劲有力。马儿的目标直冲北漠的大营。
夜色已爬上安王营的帐篷,冷明夜大壶大壶的将酒倒入嘴中。“那个女子终究还是负了你。”上官宇一把夺过酒壶,将银质的酒壶摔在地上。“咣当”一声,冷明夜却眉毛都不抬一下,继续从桌边端起一个更大的酒壶。才半日,冷明夜的黑发胡乱的飘散在风中,一双凤眸也变得混浊不清。上官宇又气又恨,抢过冷明夜手中的酒壶,将它砸碎。“是她负了你,你这副鬼样子是给谁看!”
“她没有!”冷明夜痛苦的闭上了眼。“毕竟是我先不要她的。”
上官宇看到冷明夜这副鬼样子,恨不得立马把那个女人拎回来杀掉。他又一把抢过冷明夜即将灌入嘴里的酒壶,扔到门边,差点扔到了即将进门的云鹤身上。
“安王伤心难过,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云鹤轻皱着眉头,素素拒绝安王的原因云鹤是知道大概的。上官宇的不理解,冷明夜的伤心难过,到底要不要把那个本该风藏的秘密说出来呢?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冷明夜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冲云鹤瞟来。云鹤不禁暗暗感叹,安王就是安王,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一眼看穿他内心的想法。
“属下不知。”云鹤低下头,不敢去看冷明夜投射来的犀利的目光。
“不知?”冷明夜戏谑的勾起嘴角,“看来是最近过得太舒适了,不说就罚禁闭。”
这禁闭之刑虽没有血腥却让人倍感折磨,很多人进去不到半月便会发疯。云鹤上次因为失误输了战都不曾被关了禁闭之刑,看来谷主真心是爱着素素的。上官宇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变故,此刻只到是素素的狐魅惹得兄弟二人反目。眉毛一挑“白素素走了便是走了,何必怪罪到二哥的身上。”
冷明夜并不听上官宇多言,此刻他已将云鹤逼至墙角,随时要出击。说还是不说?云鹤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若是说了出来,谷主怕是会更加难过吧。在没找到解药之前,不说!
“将军!”林忠大踏步的走进帐中,“素素姑娘和话梅姑娘去了北漠营。”素素姑娘一离开,林忠便听了冷明夜的命令尾随其后。
“什么?!”云鹤和上官宇二人同时说出口。云鹤带着的是担忧和焦急,而上官宇更多的是愤恨。
“白天刚刚审视了夜祺军,现在就去了北漠营,白素素怕是北漠的细作吧。”上官宇冷声道。
“胡扯!”云鹤急急的否认到“素素姑娘再怎么说也是白相的女儿,怎么会是细作?”
“那她前去北漠营又做何解释呢?”
“那是……”云鹤一时不知如何辩驳,素素拒绝安王的原因他应当是知道的,可是她为何离开后会前去北漠营?这无从说起。冷明夜对这一切并不作答,他丝毫不在意素素是不是细作。即使是,他也有足够的信心与耐心调教好她。他在意的是素素为何拒绝自己。
“你还看到了什么?”他稳了稳身形说道,此刻他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作了,他冷明夜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
“这~~”林忠有些为难的看了一下身旁气急败坏的上官宇,上官宇瞪了一眼回去。冷明夜见此,寒冽的说道“宇,你先下去。”
“不,我不去,我到想听听白素素那个妖女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林忠见上官宇执意不肯离开,慢斯调理的说道“素素姑娘骑马到了绝情谷一带,忽然停了下来,失声痛苦。良久,恢复平静,才牵着缰绳往北漠营走去。”
冷明夜眉毛先是微微一皱,再是舒展开来,“你说,素素哭了?”素素还是爱自己的,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冷明夜想着,嘴角竟扬起了一个弧度。
月夜幽凉,今夜无眠的又何止是冷明夜一个人。
素素坐在床沿上,清晨因为要听到跟随夜去一个地方,细心涂抹的淡妆已被卸下。哭过的泪痕此时也若隐若现的展示着,话梅匀称的呼吸声已逐渐想起,可是素素依旧一点睡意也没有。她看了一眼睡梦中的话梅,起身为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营帐。
素素缓步走着,身边不时走过几个夜间审查的士兵。清丽的眸光在月色的照耀下投射到远方。夜,对不起。素素心里说道。从腰间取下夜送给她的悠然萧,音符缓缓的从他嘴中飘出。当初她不知夜为何要执意送她悠然萧,现在她明了,他要她做他一生一世的妻。悠然于南山之中,从此不问世事!而现如今这一切,都被破坏了。萧声由悠然转至悲凉……
路过的聂风闻此乐声,停下了脚步。原来是她。傍晚听到有一名姑娘求见。本来心在聂兰身上的他谁都不想见,可来人说可解聂兰之毒。将信将疑,兰兰的毒若再不解,只怕性命担忧。看她如此柔弱,他本有丝不信,但好在兰兰喝了她带来的解药之后,一直不退的高烧也渐渐冰冷了下来。一直悬着的心也也稍稍有些平复下来。(素素当初来见聂风是易了容的,所以聂风没认出她是下毒之人。要是认出来,这会儿只怕是要将她碎尸万段了。)
“为何如此悲伤?”聂风已踱步至素素身边,对于她救了聂兰,聂风是怀有感恩之心的,对她也格外温柔。
素素止住了萧声,回眸冲聂风有些凄凉的一笑,“往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可是姑娘好像并没有放下。”
“兰小姐的病隔日便能好了。”素素转移了话题,双眸别至别他处。
聂风见素素并不想说此话题,也不拆穿她,轻轻一笑。“兰兰的病能好都要感谢素素姑娘。”
“不必这么生疏,叫我素素就可以了。”素素婉转动人的绽放了一个笑容,只是清澈眸光中的落寞还未散去。
聂风突然有种想抱她的冲动,想为她娇小的身姿遮风挡雨。可是他稳住了冲动,笑容不知何时爬上他俊朗的面容,温和的说道“夜深了,回房歇息吧。”
素素看了一眼皎洁的月光,眸色暗了一暗,有些不舍得往回走。聂风走着素素的身旁,一斜一长的两道身影在月色中投射到黄沙地上。影中的两人各怀心事,月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