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也确实是被那帮镇城神管给吓坏了,巴不得早点离开此地,老瘸子一说,他满口答应。
而后,两人又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茶肆,此处已经离开了古城中心区域,没有那么多人来往,很清净,有隐隐的茶香飘出,沁人心扉。
老瘸子轻车熟路,带苏寒来到茶肆,专门在二楼挑选一个雅间,点了茶水。不多时,茶肆的老板亲自端来香茶,茶香更浓了,他给老瘸子和苏寒斟茶,茶一入口,就化作股股温热的香气。
“好茶!”老瘸子喝的很有滋味,一杯茶下肚,似乎连额头被砖头拍出的大包都消退了一些。
苏寒也是头次感觉茶竟然这么好喝,一杯喝过,意犹未尽。
茶肆老板不走,在旁边坐等付账,一问价格,苏寒差点栽到桌子下面。
“三十块魔晶宝玉?这也太贵了吧!”苏寒很想将喝下去的茶重新吐出来,还给老板。一壶茶三十块魔晶宝玉,简直比挨了镇城神管一通胖揍还要痛。
“此茶乃是妖墟附近出产的五彩云雾,是灵珍,非常难得。”老板耐心解释:“拐老是熟客,否则也不可能以此价格卖与你们。”
苏寒的心在滴血,忍痛掏出三十块魔晶宝玉,老板带上门离去。
“什么茶!这么贵!”苏寒一杯一个底朝天,恨不得连茶壶都给吞掉。
“小友,你想要问些什么事情?”老瘸子几杯香茶下肚,精神抖擞,几乎看不出刚刚被镇城神管海扁了一顿。
“我将要进入妖墟,但从前从未涉足过那里,想跟老伯讨教一点经验。”
老瘸子很有经验,侃侃而谈,不过说出的情况和客栈小二说的也差不了多少。苏寒暗自后悔,觉得这三十块魔晶宝玉花的太冤枉了。
“小友,你看。”老瘸子拿出一张妖墟的地图,铺展在桌面上,指指点点道:“妖墟的入口在这里,进去之后不要停留,入口附近百余里内,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这里,是过去妖城的一个属城,被圣王打塌了,陷入地下。这里很险要,千万不要涉足。这里有地下残余的灵脉,盛产一些灵药……”
两千余里的地图,老瘸子如数家珍,记的滚瓜烂熟,苏寒这才感觉他的话有些用处。整个妖墟内,那里有什么宝物,那里有什么危险,老瘸子一一指点,比地图标记的要清楚的多。
妖墟内的妖族遗物,苏寒一点也不关心,只关注有可能孕育灵药的地方,老瘸子倒没白喝他的茶,以墨笔将有灵药的地方全部标记出来。
“小友,你要到妖墟去寻找什么?”
苏寒沉吟了一下,未说出自己将要去寻找血玉灵根,他也知道,这种灵药很罕见,百年都没有出现过,即便说出来,老瘸子也找不到货源。
老瘸子喋喋不休,口水喷的比茶水都多。不多时,两人将茶水喝光,苏寒想要起身告辞。
“小友,等等。”老瘸子又出声挽留,道:“两日后你就要赶赴妖墟了,那里环境险恶,而且有很多恶徒伺机行凶,我看你修为不是太高,孤身进入,风险很大啊。”
“那也没办法啊。”说起这些,苏寒就经不住头痛。他自然知道进入妖墟的风险,但时间无多,也不可能短期内将境界提升一大截。
老瘸子眉头紧皱,拄着单拐在屋里走来走去,许久之后,他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道:“你我在这里能够相逢,就是缘分,你将要进入妖墟,我不忍看你涉险,我有一件东西,威力很惊人,能大败强敌。”
“威力很惊人?”苏寒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就黯淡下来:“没有用,除了圣兵,别的法宝都无法在妖墟内催动。”
“此物非常怪异,是个特例,我早年间无意中得到,几番生死间,都是依仗它逃脱性命的。”老瘸子似乎回想起什么往事,有些感慨唏嘘:“在妖墟内,此物无视禁锢,可以催动,这是我贴身的保命法宝。”
“有这样的宝物?”苏寒顿时来了兴趣,妖墟内除了圣兵,没有法宝可以发挥作用,但圣兵那种绝世神器,整片真极也是凤毛麟角。若真的有无视妖墟禁锢的法宝,倒非常实用。
“千真万确,据我所知,这件宝物,仅此一件。”
“仅此一件?”苏寒心里泛起嘀咕,狐疑的看看老瘸子,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会拿出来卖?”
“我老了。”老瘸子伸手摩挲着身边的拐棍:“一条腿受了创伤,不可愈合,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到妖墟去。而且,我寿元无多,想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变卖,然后换取一点能够续命的灵药,再闭关修炼,提升境界,延长寿元。”
老瘸子神色很凄凉,苏寒听完他的话,倒觉得并非虚言。修士虽然寿元漫长,但总有耗尽的那一天,寿元尽了,再大的神通也是白费。
“我与小友有缘,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真的折损在妖墟里,太可惜了,这件宝物,我愿让给你。”
苏寒心动了,短期内提升境界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有一件能够无视妖墟禁锢的法宝,那怕是最低阶的法器在手,也能砸倒一片人。
“老伯,宝物在那里?拿出来看看。”
“罕见的宝物,世间已经找不到第二件了。”老瘸子郑重掏出一物,轻轻举到苏寒面前。
“噗!”苏寒一看老瘸子拿出的东西,差点晕过去:“这就是宝物?”
这是一张黑不溜秋的破弓,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七扭八歪,麻花一般,弓身让虫蛀了,到处是透明的小洞,扔到街上都不一定有人捡。
“真正的宝物都是懂得自晦的。”老瘸子正色道,根本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破弓快要腐朽了,仿佛稍稍牵动弓弦就会折断,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散发出来,如同一件凡物。苏寒看了半天,却始终无法将它和宝物联系在一起,顿时大失所望。
“小友,你一定不信,无妨,我们做买卖讲究诚信,可以先验货。”
“怎么验货?”
老瘸子在四处打量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成,不能在古城里验货,此弓威力太大了,稍稍一动,就有惊天的气势传出,会将坐镇古城的强者引来,我们到城外的荒野上去。”
苏寒虽然心里对破弓十分失望,但老瘸子说的一本正经,让他有些将信将疑。而今时间还早,苏寒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就随你去看一看吧。”
老瘸子精神一振,架起单拐,在前面引路。一路上他都很小心,眼观六路:“此城中的人没有半点人情味,我寿元无多了,只是想在这里卖几件小货,攒点棺材本,那些镇城神管却不给一点活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片刻后离开古城。此城本就建造在山野中,出城就是大片无人的荒地。老瘸子还不放心,声称宝弓的声势太大,他们御空而去,飞行了足足百里,这才停下脚步。
“好了吧,已经走出百里了,再走就要迷路了。”
“恩。”老瘸子点点头,转过身来,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破弓:“宝弓来自上古,楔刻岁月的气息,时间都未能将它泯灭,近乎永恒,你能看到它的特异之处吗?”
“我就看到几个虫眼。”苏寒实话实说。
“你年纪尚小,没有眼光。”老瘸子摇头,噗的一声,将单拐插进地里,手持破弓,一脚高一脚低,歪着肩膀站的威风凛凛。
他将破弓拉成满月状,斜指南天。苏寒本不怎么上心,但就在老瘸子拉动弓弦的那一刻,他顿时惊呆了。
无声无息的破弓,就在此时,仿佛苏醒了一般,漆黑的弓身猛然散发出一阵古朴神秘的气息,圈圈乌光在荡漾,形成一片光晕,弓弦嗡嗡,如同魔音,摄人心肺。
光晕在不断扩大,老瘸子的身影渐渐被包裹在其中,他的身形无形中高大起来,手持长弓,如同一尊战神,要拉弓射下天上的日月。
“这张破弓竟然真的有不凡之处!”
老瘸子踮脚转身,嗖的抽出一根长箭,长箭笔直,泛着淡淡的光芒,箭尾有五彩的箭羽。
“看好了!”
老瘸子大喝一声,将五彩长箭搭上弓弦,他对准不远处一座只有百丈高的小山。破弓如满月,弓身上的乌光更盛了,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在弥漫,破弓几乎象活了一般,微微颤抖,嗡嗡声大作。
嗖!
就在此时,老瘸子猛地松开弓弦,五尺长的五彩长箭,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激射而出。破弓气势很大,将周围的空气都抽干了。
嗡……
五彩长箭划过了天际,刺穿了虚空,箭尾拖着十丈长的光尾,圈圈五彩光芒缭绕在长箭四周,它象要射穿天穹一般。
只是一个呼吸间,五彩长箭洞穿了一切,轰隆一声,将不远处那座小山头都射穿,留下一个直径两丈的透明窟窿。
一箭射出,破弓上的气息似乎渐渐消退,恢复到无声无息的状态,老瘸子慢慢收手,重新拿起自己的拐棍。
“厉害!”苏寒由衷赞道,这张破弓很出乎他的意料,看似是件废品,但催动起来竟然如此威势,一座山头都射穿了,若拿来对敌,一箭就能将人震成血雾。
“你可亲自拿去试试。”老瘸子将破弓递给苏寒。
苏寒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之心,轻轻接过破弓,破弓轻飘飘的如同朽木,他猛然发力,拉动弓弦。弓身承受重压,几乎将要折断。
老瘸子又递给他一支五彩长箭,苏寒将长箭搭在弓弦上,转身四处寻找目标。老瘸子赶紧把他推到一边:“别指着我。”
被洞穿的小山头脚下,有凌乱的大石头,每一块足有三四丈高。苏寒运气凝声,对准山石激射而出。五彩长箭带着长长的光尾,嗖的没入虚空。
嘭!
长箭射穿了两块大石,闷响如雷,石头碎成了粉末,扬起片片尘烟。
“此弓是好东西!”苏寒亲手试过长弓,非常满意,而且,破弓的潜力好像还未被全部激发,而今他修为尚浅,如果有一天能够晋身十龙境或者更高的境界,破弓将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这弓真的能在妖墟中使用吗?”苏寒还是有点不放心,破弓虽然很强,但要是拿进妖墟里不能用,那就太可惜了。
“我信得过你,小友可携此弓,进入妖墟先试试,等到满意,再买下也不迟。”老瘸子非常厚道,童叟无欺。
“现在进不去啊。”苏寒把玩着破弓,心里对老瘸子已经信了七八分。
“此弓名为破神。”老瘸子架拐慢慢走动着,看看自己的一条瘸腿,神色有些凄然:“当年我进入妖墟,无意中涉足了险地,险些性命不保,幸亏依仗宝弓才得以脱身,一条腿却受到重创,不可复原了。年华流逝,青春不在,青丝变白发……”
老瘸子在感慨岁月无情,苏寒心里却泛起阵阵波澜,他确实看上了这张破弓,进入妖墟后能派上大用场,又多了几分保命的资本。但这种东西估计价值不菲,他只有千余块魔晶宝玉,还要留下一些预备日后晋级所用。
“老伯,这张弓,多少钱?”
“此弓对我来说已无大用,对你来说却不一样了,既然相逢就是有缘,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有大富贵的面相,只为结个善缘。”老瘸子娓娓说道:“若非要换取续命的灵药,此弓白送你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