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漂流的圣尸!”苏寒一惊:“是何人的尸体!”
他不能不惊,不久前落入真极染血的陨铁,和乃蛮圣人说过的话,令许多人都悲愤惊惧,司空大圣似乎真的将要回归真极,却在浩宇中被神域的绝世强者截杀,一场血战,圣血染透了陨星。
“那是蛮部中的强者,尸体被乃摩林抢去了。”老圣魂道:“我看到无数陨星的碎块,许多都沾染着血迹。”
“那司空大圣呢,他在何方?”
“我不知道,但当时那一战,肯定无比惨烈,圣兵都被打碎了。”
老圣魂掏出一块彩链星金的碎块,这亦是从浩宇星辰中淬炼出的罕世神材,被铸成了兵,又在不久前的星空大战中被生生打碎。
“这不是司空大圣的昊天鼎碎块。”苏寒稍稍放心,司空大圣不知在何处,但浩宇中并未发现破碎的圣尸和损毁的神鼎。
“我已经尽全力,但力不从心,蛮人中的大圣者不可揣度。”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若非前辈,蛮人将侵占真极所有有价值的土地,将真极人驱赶到不毛的南疆与北寒。”
“三千年暗无天日的煎熬,能重回世间,即便立即战死,我亦无悔。”老圣魂沉吟片刻,道:“我还有夙愿未了,将你的那个朋友带来见我。”
苏寒带老圣魂来到小世界外,二十万里外的那一部蛮人已经后撤,这里暂时安宁,老圣魂不肯再见其他外人,苏寒只能进入小世界,想将老瘸子拉出来。
在小世界外数里处,苏寒见到老瘸子,他们几人天天憋在七十里的小世界中,时常都会出来透风。
“随我走。”苏寒拉着老瘸子就走。
“兵荒马乱的,小友你一个人野还不够?我老胳膊老腿,遇见蛮人,肯定没你跑的快……”
苏寒不跟他废话,硬拽着老瘸子,将他带到附近一条幽深的小山谷前。
老圣魂负手立在崖边,已到了他这种境界的强者,即便没有一缕骇人的气息勃发,依然能让人感觉出超凡脱俗。老瘸子精的跟猴儿一样,看见老圣魂的背影,就知这肯定不是寻常人,立即满脸堆笑,要苏寒替他引见。
“小友你不能坑我,前次说替我引见元虚老荒神,结果还未来得及见到他,老荒神就坐化了,大道真音也无从所得……”
此刻,老圣魂缓缓转身,他收敛了身躯中浓重的杀气,平和宁静,注视着老瘸子,道:“你认得我吗?”
顿时,老瘸子的笑容全部凝固在脸上,他双眼涨大了一圈,眼珠子险些从眼眶中崩脱出来,嘴角来回抽搐,足足惊讶了一刻,才迟疑道:“这……您……是……”
“别人认不出我,也就罢了,你也认不出我?”老圣魂幽幽道:“杀生,即救生,杀尽世人,尸山血海,我亦成佛……”
“您是……您是祖师吗……”
老瘸子浑身如被雷霆劈中了,不住的抖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你是采臣的儿孙,还是他的弟子。”
“回祖师,那是弟子的恩师。”老瘸子已完全认出眼前的老圣魂,他不住磕头,道:“每次祭祖,弟子总瞻仰祖师神像,但未能料到,祖师仍在……仍在世间。”
“采臣不在了……我在山陵中见到了他……”老圣魂语气中充满伤感,他缓缓注视老瘸子,道:“你很不济,辱我杀生道门风。”
“弟子资质有限,未得恩师真传,祖师赎罪,赎罪。”老瘸子连连叩首,他的确很不济,胡混了大半辈子,坑蒙拐骗是把好手,仅次于驼叔,但论真正的修为实力,在真极简直不值一提。
“这其实并不全是你的错,当日,我未来得及将道统传于采臣。”老圣魂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罕有的温和,道:“我传你杀生大道。”
“谢祖师,谢祖师……”
“你也去该去的地方吧,相逢是缘,缘亦有散时,蛮部仍是大患,你需苦修。”老圣魂转头对苏寒道。
最终,老圣魂带走了老瘸子,苏寒知道,他们肯定同出一脉,老圣魂要传给老瘸子遗失的本派道统。
他独自回到了小世界,这里未遭蛮人的践踏,一片清和,驼叔与不死道人在此闲的蛋疼,他们开垦出一片菜地,混入了一把七色神壤的土沫,菜地里群菜疯长,萝卜白菜俱有半人多高。两个老家伙红光满面,此刻支起锅子,正在涮火锅。
苏寒进入小世界的同时,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从一片林子里钻了出来,朝他飞奔。
“寒哥!”小男童很不认生,直接抱住苏寒的大腿不松手。
“你是?”苏寒顿时诧异,他从未见过这个小男童,不死道人救回的那个孩子至今仍未痊愈,每日躲在黑屋子里不肯出来,绝没有眼前这个小男童活泼灵动。
“小坏,你看他那双贼眼和一脸贱样,还认不出他是谁?”驼叔将一大盆菜倒入沸腾的锅中,吃的满脸大汗,他翻翻眼皮子,道:“跟他瘸子大哥如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我比他帅的多好不好。”小男童白皙可爱,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冒贼光。
“贼瘸子出奇的大方了一回,以一篇圣人的悟道心经换到一颗筑道化形丹。”
“那篇心经亦是我从月摇仙宫道经阁内冒死叼出来的好不好。”小男童擦擦鼻涕,争辩道。
“是,小白?”苏寒一头汗水,他认不得这个小男童,却始终觉得对方那双眼睛非常熟悉,如今再细细的分辨,果然与小白那双贼光四溢的眼睛一模一样。
“人家现在叫白小帅好不好。”
“这他娘的亦是个惹祸的坯子。”驼叔嘬一口老酒,道:“连老子都遭了他几次道。”
小白服了筑道化形丹,化出人形,他极为活泼,但一双眼睛却出卖了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他已得真传,驼叔的奸,老瘸子的滑,不死道人的无赖,尽皆聚于一身。
“其实这他妈的亦是个修道的好坯子。”不死道人道:“体质很适合,可修我的万初圣术。”
“你又不肯教我,在这里放这样的闲屁有毛用。”小白对着不死道人擤鼻涕。
“寒哥。”小白抱住苏寒的大腿不松手,可怜巴巴央求道:“我已长大了,求你给件兵器用用,我助你杀敌。”
苏寒大笑,将那柄从孙太阿手中夺到的太阿剑拿给小白,小白顿时乐了,舞着剑在四处疯跑,一剑将驼叔和不死道人的桌子连火锅劈成两半。
“给老子滚远一点!”驼叔与不死道人被淋了一锅汤,站在碎成两半的锅子旁边跳着脚大骂。
夜深了,苏寒在屋外独坐,他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一闭眼睛,就会看到南疆北部山巅的古刹,和那一道被青灯古佛锁住的身影。
“我仍不知魔姬的来历,但她显然不寻常,萱儿亦有元忽王和陆逸的关爱,唯有雪儿……”
苏寒的心隐隐一痛,那个将一切苦痛都埋在心里,从不肯流露的精灵般的少女,此刻仍在佛前诵经吗?
她没有亲人,亦没有朋友,自出生就在南疆的万花小谷,她的心如水一般的纯净,她独自承受孤独,承受酸楚,要将余生都留在佛堂。
第二天,苏寒上路了,他一路向南,穿过了中土与南疆的千山万水。
又是一个清晨,古刹万年不变的钟声回荡在群山之间,苏寒再没有任何迟疑,他沿山间的小路,径直来到古刹的大门前,数名清扫古刹的小沙弥都停住扫把,望着眼前这名不速之客。
“有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子,我要见她,请代为转告。”
“我佛之前,众生皆平等,无男子,无女子,入我佛堂,即是佛门弟子,我不知施主要找的是谁。”
“无男子,无女子?”苏寒冷笑:“你为何不施粉黛,蓄乌发,穿绫罗?”
“此乃佛门净地,施主不要搅扰。”
“你们佛门的菩萨我亦见过,几个无知小僧,不要妄打机锋,叫你们主持出来。”
“主持已闭关,不见外客。”
“以你的意思,我如何来,就要如何去,是吗?”
“来去自由,施主自便。”
“很好。”苏寒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你们主持闭关,我就打到他出关!”
轰!
苏寒手指一动,几个小沙弥顿如被飓风卷起,跌跌撞撞滚向一旁。他一拳轰向前方,将古刹的大门打的粉碎。
随即,数十名僧人从古刹中涌了出来,其中一名年轻僧人怒视苏寒:“又是你!”
“碎我古刹大门,这是罪过,施主你锋芒毕露,在我佛门前却不尊佛!”
“我只接走一个人,不要逼我动手。”
“你太狂妄了!”年轻僧人道:“那名女子,已被玄海师叔祖收为弟子,心向我佛,斩了三千红尘青丝。”
“那我就斩了你的佛!”
“狂徒!”年轻僧人退后一步,大喝道:“结阵!罗汉大阵!”
轰!
一百零八名古刹中的僧人,脚踩天罡,仿佛佛前一百零八尊金身罗汉附体,这是佛门古阵,可困死大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