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界之中,魔界曾经最为其余五界忌惮,势头之胜曾一度威胁仙族的统治,但五万年前的一场大战似乎耗尽了魔界的气数,一度萎靡下来,倒也不再生事,也没有人到此挑衅,魔界仿佛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魔界的宫殿中,寂寥无人。
而在魔殿的地下,有一道紧闭的门,黑漆涂抹,铆钉固定,加之两侧幽亮的灯火,格外阴沉,门上有法力攻击后的印记,但这门却无打开过的痕迹,可见这门的坚固。
而这门后,还有四十八道同样的门。
而门的尽头,是一座地下宫殿,令人惊奇的是,这殿的地上,长满了红的滴血的曼陀罗花,在花的中央,簇拥着一座水晶棺,棺中无人,但棺的上空,却漂浮着一块璀璨的紫水晶石,水晶里面,竟有一个人平躺着。
这人一身紫袍,身材修长,容貌却看不太清,却可以判断出这是个男子无疑。
没有人知道这人是死是活,他只是在水晶里静静地,仿佛沉睡了一般,没有呼吸,没有动作。除了那放肆生长的曼陀罗花,这里仿佛再无活物。
而,此时,一声压抑的低喃竟不知如何飘进了大殿,那声音喊着:
“姬华”
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水晶里的人,他的手指竟微微颤了颤。
便再无动作。
又是一声低喃传入,这声音,带着疑惑,带着期盼,带着苦痛,带着迷离,没由来的折磨人。
而那棺中人更是反应激烈起来,像是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他的睫毛轻轻一抖,似乎要睁开双眼。
而这六界中,没有人知道这里正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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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暖居中,司命还在被天帝拖着,天帝与天后你侬我侬,依偎着欣赏着池中美景,仿佛忘了他这个人,而说是钓鱼,司命感觉半个世纪都过去了,天帝却一只也没有钓到。
这样的时光,日暖云白,风清水秀,旁人看是多么安静美好,但不知多少局中人心中焦灼,外表却不事声张。
不知过了多久,天帝终于动了,他虚扶起天后,双双转身,一个高大,一个温贤,当真是世间绝配。
“紫玉啊,你知道天帝他今日为何这样做吗?”天后温和的语气像小溪流水般清澈动人。而紫玉,正是司命的名,复姓慕容,慕容紫玉,司命不过是一个职位罢了。
司命晃过神来,听到天后的问话,他愣了愣,神色却有些释然。
“紫玉清楚。”
“是啊!五万年过去了,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天后有些感慨到。
“司命,魔界那小子大概要醒了。”天帝说到。
司命默然。
天帝又说道:“今日我本可以允许你前去,但我那儿子怕是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而观你之心,怕是忍不住去帮她,那事情岂不功亏一篑,因此拖你在这儿。”天帝看慕容紫玉明了的样子,轻笑道:“现在你可以去了。”
慕容紫玉眼睛中终于出现一抹晶亮,他说道:“谢天帝天后,紫玉告退。”说罢,便不见了身影。
天后望着慕容紫玉离去的方向,那正是“云殿”所在,眼中竟有些湿润,她担忧道:“不知月儿能不能熬过去。”
天帝拥紧了天后,安慰道:“放心吧,四十九道天雷已经过去了”,天帝的声音有些压抑,“再说,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经历的,毕竟......”
天帝的话突然中断,因为天后突然把头埋入自己的怀中,天帝愣了愣,他微微笑道:“以后,我们不要再干涉小辈的事情,好不好?”
天后没有作声,但天帝却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脑袋拱了拱,他带着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
夕阳的余辉散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影子,温馨渐渐笼罩这相爱的一对眷侣。
这边,慕容紫玉赶到了云殿,大殿沉寂的可怕,天雷刑已经结束了,他注意到大殿外躺着几个天兵天将,想来定是墨子月的做法。
他就要进入大殿,却发现有一层法力封印,心里闪过了然。
衣袍一挥,便破除了封印,之所以如此容易,一来他的法力在墨子月之上,二来以墨子月现在的状况,恐怕没有太多的力气来加固这封印。
慕容紫玉这样想着,心里更加担忧,更是慌忙走入大殿。
他一眼就看到处在天雷池中央的墨子月,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墨子月侧身躺在池中,双手双脚还扣着铰链,应该是昏过去了,应该是吧,他不敢想像其他可能。
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一身白衣染上了血液的颜色,眼睛紧闭着,眉间还微微皱着,想来定是痛苦不堪,没有了往日的清冷,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脆弱不堪,慕容紫玉想,她若是清醒,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副模样展现在他人面前吧。
慕容紫玉停在墨子月身边,他俯下身来,才听到她那微弱的呼吸,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看到墨子月的发饰已经脱落,对眉眼的修饰也尽数被汗水打湿,已完全展现出了女儿家的模样,脆弱而妖魅,有种任人欺凌的气质。
但他是慕容紫玉,这样的美色不能敌过他对她的担忧。
他脱下他的外袍,扶起她的身体,用外袍紧紧裹住她,他轻轻抱起她,像是面对易碎的玻璃娃娃,他起身,匆匆往外走,想要为她疗伤,走到殿门口,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聚起一抹仙气,那仙气从几个天兵那游走了一圈,又散入慕容紫玉的身体中。
慕容紫玉抱着墨子月来到了自己的宫殿——“星云阁”。
他很快就开始为墨子月疗伤,在疗伤的过程中,他才知道这天雷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这内伤就算有自己的帮助,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而十日内,她就要去往妖界那个是非之地。而且,天雷伤害最重的是她的仙骨,他能感觉到,墨子月的仙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沿,他不敢想像她是如何承住四十九道天雷的。
疗伤过后,他扶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她的模样,眼中的温柔与疼溺想要溢出般,他抬手想拂过她的脸颊,想想又放弃了,他想让人来为她换上一身衣服,但想到她的女儿身份,也放弃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入骨子里。
岁月静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转身,走了出去。
床上那人察觉不到这一切,只是昏迷着。
慕容紫玉一出星云殿,就直奔药元神君的神殿,求药。
果然,药元正坐在药炉一旁的摇椅上,一边拿着那宝贝羽扇轻轻扇着,一遍轻呷一口小酒,眼睛轻闭着,一副陶醉模样。
慕容紫玉本是急于求药,但看到药元这幅模样,匆忙的脚步慢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走近药元,停在他身侧,看着前面的药炉,一言未发。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药元出声了:“怎么,见了我这个长辈,也不吱一声吗?”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慕容紫玉平静的说。
药元从椅子上下来,又呷了一口酒,他把慕容紫玉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叹道:“我虽喜欢那丫头,却实在担忧,还是女扮男装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是红颜祸水,看把你惑成什么样子了!”
他转过身去,继续道:“没有她的地方,你可永远是那个最镇定、最冷静的司命”
良久的沉默后,慕容紫玉艰涩地说:“可,有她的地方,我才是慕容紫玉。”
这话让药元心神一动,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那也曾炽热胜骄阳的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今......
药元不再说些什么,他把一个药囊抛给慕容紫玉,说:“药,我早已配好,那丫头,还是早日好起来为好。”
其实,药元和慕容紫玉本是忘年之交,平日经常一起喝酒,交情不是一般的好,今日这般话慕容紫玉知道他是替自己考虑,但他也有自己的固执。
慕容紫玉接住药囊,
“这药......”
“放心,十日内虽不能完全恢复,但七八成总是有的。”
慕容紫玉终于笑道:“改日一起喝酒。”
药元转身,绷着声音道:“莫要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