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叶贵妃并未立即命夏荷将皇甫少堇带入里间,反倒是让皇甫少堇在外间稍等片刻,注意力始终放在不肯点头的玉轻尘身上。
凌厉的目光细细地打量起静坐着的玉轻尘,盛装而来,容貌娇俏出众,胆识过人,比之那些整日里只会悲春伤秋的闺阁千金多了一份担当,的确是叶弘渊正妻的不二人选。若叶弘渊娶了她,不但能够让皇甫少堇在走向龙椅的道路上得到助力,更能够管制住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只是,如今不管自己如何威逼利诱,玉轻尘却咬紧口风不肯点头。这让叶贵妃心中慢慢划过一丝杀意,这份让她欣赏的担当若不能为己用,她自然不能将玉轻尘让给旁人,让这份担当成为他人的助力。
“本宫本顾着玉小姐相府千金的身份与颜面,不想将此事闹大。只是,如今看来,玉小姐丝毫没有体会到本宫的苦心。”轻甩衣袖,叶贵妃轻抚绣工精致的袖摆,半敛眼眸看着被抚平的衣袖,淡淡地缓声开口。
玉轻尘岂会听不出叶贵妃言语间赤果果的威胁,却丝毫不惧其威,声音清浅地回道:“臣女谢贵妃娘娘体恤之心。只是,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臣女岂能不顾孝道私定终生?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语毕,玉轻尘不再开口,半敛着眼眸垂首坐在原处,虽安静,却从容,心中更是亮如明镜,自己此前已拒绝叶贵妃,若此时因为这样的威胁而改口,即便将来自己嫁入护国公府,待自己的价值被利用完毕后,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明白了玉轻尘拒绝的意思,叶贵妃眉心微微一皱,神色全然冷却,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令人失魂的妩媚冷笑,淡漠地开口,“既如此,玉小姐就好生守着你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吧。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闻言,玉轻尘缓缓起身,动作优雅地朝叶贵妃福了福身,几近无声地退出了里间,果然看到皇甫少堇坐在外间耐心等着。只是,细观皇甫少堇眉眼间,却还是能够看出那目空一切的眼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色,否则也不会丢下一众官家千金郡王世子而前来叶贵妃处。
“见过六皇子。”二人错身而过时,玉轻尘朝皇甫少堇轻轻福了福身。
“嗯。”皇甫少堇只稍稍点了点头,便抬手敲响里间的木门,得到叶贵妃允许后,单手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小姐。”候在院子中的水绿在看到玉轻尘终于走出厢房时,一颗提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远处,忙走上前伸手扶住玉轻尘,双目细细地打量着玉轻尘,十分担心玉轻尘会出了暗亏。
看出水绿眉眼间一片赤诚的担忧之色,玉轻尘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无声地告诉她自己很好。
得到玉轻尘的暗示,水绿这才真真正正地呼出一口气,雅致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扶着玉轻尘一步步离开了南院。
“小姐,您进去一柱香时间,奴婢实在是担心不已,贵妃娘娘没有为难您吧?”直到二人远远离开南院,水绿这才极小声地开口问道。
说着,水绿不禁转目看向玉轻尘,生怕叶贵妃会对自家小姐动用私刑。
却不想,入目的却只是玉轻尘含笑的娇颜,只是,眼前这样夺人心魄的绝色笑颜中却含着丝丝寒气,被清冷孤绝的月光映照的更为冷寒。
可见,玉轻尘脸上虽噙着浅笑,只怕心中却是一片寒意。
“她啊,没少为难我。”半晌,玉轻尘收起嘴边的浅笑,淡淡地吐出这一句话来。
叶贵妃何止是为难,简直就是拿捏着古代女子最为在意的贞洁问题想逼迫自己就范,若她还是玉轻尘,怕是早已因担忧名节而屈服,奈何她已非她,换了一个灵魂,换了一个全新的思想,即便同样在意女子声誉,却绝不会允许自己被这样的问题牵着鼻子走。
见自家小姐此刻竟还笑得出来,水绿一张小脸上尽是一片担忧焦急之色,忙出声道:“小姐有没有如何?可惜此时公子远在北边,不能保护小姐。奴婢真是没用,没能遵公子意保护好小姐。”
说着说着,水绿开始自省,满脸满眼皆是自责的表情眼色。
玉轻尘见水绿的头越来越低,精致的眉头更是搅在了一起,玉轻尘不禁浅浅一笑,开口道:“叶贵妃位分高,莫说你,就算哥哥在此怕也不能正面与她撕破脸。先回去吧,叶贵妃处,定不会善罢甘休。”
语毕,玉轻尘领着水绿转而走回自己的厢房。
南院厢房中。
“儿臣见过母妃。”皇甫少堇嘱咐夏荷守在门外,自己踏入里间对依旧坐在桌边的叶贵妃行礼。
叶贵妃看了眼横放在红色锦盒中的玉簪,听得皇甫少堇的请安声,这才懒懒地出声,“堇儿来了,坐吧。”
“是,母妃。”皇甫少堇看出叶贵妃似乎兴致不高,立即想起与自己错身而过的玉轻尘,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出声询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可是那玉轻尘让你受气了?”
‘啪’一声,叶贵妃却突然合上面前的锦盒,阴沉的脸上镶嵌着一双蓄满怒意的美眸,咬牙切齿道:“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闻言,皇甫少堇便知,定是叶弘渊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只是不知那玉轻尘到底说了什么,为何会让素来冷静的母妃动如此大的怒气?
皇甫少堇起身,亲自为叶贵妃面前已经冷掉的茶水中添了些热水,恭敬地端到叶贵妃面前,低声开口,“母妃息怒。不知她是如何答复的?”
见皇甫少堇问起方才两人之间的问答,叶贵妃即便不愿提及玉轻尘,却还是淡声将两人的对话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叶贵妃的复述,皇甫少堇静静地立于叶贵妃身旁,双目半眯,脸上浮现危险狠辣的神色,一手撑在桌沿,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显然是想着对策。
叶贵妃见皇甫少堇神色与往日不同,比之往日的从容,此刻皇甫少堇的眉眼间多了一抹焦虑,似是被事情困扰住,想起此刻皇甫少堇应当与那群官家小姐在一起,此刻却出现在自己面前,叶贵妃神色一凛,转而抬头看向身旁的皇甫少堇,出声问道:“堇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叶贵妃问起,皇甫少堇忽然扬唇一笑,继而落座在叶贵妃身旁,双目紧盯着桌上放着的灯盏,冷笑道:“方才山下传来两道消息。”
说着,皇甫少堇稍作停顿,似是在思索如何将这两道消息告知叶贵妃,又似乎是不愿提及这两道消息。
叶贵妃静观儿子的表情,见皇甫少堇眼神越发凌厉,脸上杀气也越聚越多,叶贵妃心头一紧,柳眉轻蹙,低声问道:“可是皇宫传来的?”
听出叶贵妃语气中略带的焦急,皇甫少堇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自己的母妃,并未点头也并未摇头,只冷静地回道:“一道是皇宫传出的,一道是京兆府那边的消息。”
闻言,叶贵妃心头不解,柳眉皱的更深,满是疑惑地目光看向皇甫少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皇甫少堇见叶贵妃眉目间渐渐聚拢焦色,便不敢再隐瞒,尽数挑着要紧的说,“四日前,我们启程前往永宁寺那日,简珏与湛然同时向宫中递了折子,向父皇阐述这次与匈奴一战中北方的现状。折子中讲到北方被匈奴骚扰侵占的城池中,依旧有很多的饥民,但朝廷拨下去的银两却没有到这些百姓的手中,导致北方沿途许多百姓活活饿死。今日早朝,宋相将这两道奏折上呈父皇,父皇当庭龙颜大怒,命人彻查此事。”
说道这里,皇甫少堇稍作停顿,给予叶贵妃消化深思的时间,自己则也陷入一片沉思中,脑中极快地想着对策。
叶贵妃听之,面上一片凝重,皇甫少堇收到这个消息又对自己提及,只怕这与自己亦或者与护国公府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外祖父是你皇祖父时期的骠骑大将军,自你父皇登基后,这才激流勇退辞官不理朝政。只是,你外祖父的骠骑大将军可不是白当的,如今大夏朝的武将中,除去长孙策提拔的,便是你外祖父的门生。如今你外祖父虽闲赋在护国公府,但这些门生却已遍布朝野,占据这大夏朝最为重要的城池。而军饷与粮草想要顺利地运到北方,定会经过这些城池,难不成?”说道此处,叶贵妃眼底已是一片震惊之色,忙不迭地看向皇甫少堇,却见皇甫少堇面色难堪地对她点了点头。
在叶贵妃焦急的等待中,皇甫少堇只能阴沉着脸色继续开口,“怕是会牵扯出一批官员。以往赈灾的银两、军饷、粮草经过这些重兵把守的城池,均会受到层层盘剥,但这些都已成众人默许的规定,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父皇也不会命人彻查。可那两道奏折中不但涉及此时,更详细地列举出各地饿死的百姓数量,父皇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百姓饿死?当庭便扔了奏折,命人彻查此事。”
------题外话------
2号、3号、4号三天,更新不会太多,5号开始万更。这三天,趁着国庆有活动,宁儿要与家人将新家的家电家具买齐,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