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我这四天要更四万……
恩,于是,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晚些还会继续更——
楚维琳抿了唇,垂下眼帘不再看李氏,她怕自个儿压不住弯了唇角。
李氏今日的装扮,与平日里实在相去甚远。
京城楚氏虽然离开了旧都,可府中人的眼光、审美依旧与在旧都时差距不大,不说楚家,京城里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好旧都的精致典雅。
之前大赵氏给常郁映准备的嫁妆,即便是“俗气”的金银玉石,多也是旧都款式,取一个“巧”字。
李氏出身将军府,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未发家前,用不上好东西,如今是风光了,可到底是武家,女眷们的日常所用也没有那般精细,因而李氏嫁过来之后,颇为羡慕其他妯娌。
做了楚家妇,倒是添了些好东西,可比起何氏、黄氏那几位,她的底子实在空了些,又是庶子媳妇,章老太太还在,又是何氏掌了三房的钱,除了拿出自个儿的嫁妆银子,李氏也没法大把置办。
李氏知道,她手上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不算多,与其穿戴些叫人笑话的首饰,干脆清爽些,她儿女都不小了,也没必要整日跟花蝴蝶一样,因此这些年,她“素净”了很多。
可今天,李氏却突然把收在箱底里的东西拿出来了。
李氏生性敏感,只一眼就晓得楚维琳和楚维瑷在笑话她,她脸上一红,自个儿也晓得是夸张了些。只好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上前与章老太太行礼。
章老太太看她的模样,一股子气梗在胸口,刚要讽刺几句,念着今天是楚维琛过小定的日子,便压了下来,叹息着摇了摇头:“你这是何必呢!”
李氏讪讪笑了笑。
“我晓得你在想什么。”章老太太叹了口气。“你总想着曾家与咱们天差地别,虽然你应承了这门亲事,却还想端着架子给曾家人一个下马威。叫他们莫因为攀了这门亲就小瞧了我们,小瞧了维琛。”
李氏垂头不语,章老太太说的便是她的心思。
在李氏眼中,曾家与楚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即便是同为习武人家,曾家也比不上发家前的李家。曾家现今有出息的就只有要娶楚维琛的曾家二郎。
曾家二郎是位参将,有军功在身,依着李家,也算能有个好前程。
李氏听了章老太太和她娘家大嫂的话。点头应了亲事,可她依旧有自己的犹豫和担心,她“不欺少年穷”。可她怕白眼狼。
越是底子虚、没有经历过起伏的人家,就越不懂什么叫做“姻亲”。什么叫做倚仗。
就好比娶了楚维瑶的许家,一个鸿胪寺司丞家的公子竟然也敢低看楚氏女儿,就算楚维瑶是庶女,可楚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他许家又算是什么东西,当真是贻笑大方,也就是楚维瑶自己稀里糊涂的,才会叫人那般作践。
李氏想起楚维瑶的时候,感慨唏嘘怒其不争,更是厌恶许家的无礼无状。
就算楚维琛和楚维瑶的性子差了远了,可李氏依旧怕曾家会和许家一样,不懂轻重。到时候,楚维琛是不会忍着,但就算是闹翻了天,吃亏的只会是女人。
楚维琛在家中不算得宠,万一出了事体,章老太太不肯出头,李家那儿又不啃声,李氏想想都怕,便一心一意想着要给曾家一个下马威。
章老太太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李氏,到底是耐着心思劝她:“曾家若是晓事的,进了我们楚府大门,这一路行来,只看园子景致、屋里摆设,就该晓得轻重了,若是个糊涂人,你今日便是把整个库房顶在脑袋上,她也瞧不明白。既然要做了亲家,就别想着下马威了。”
万一来的是个识货的,下马威不成,还叫人笑话。
楚维琳和楚维瑷在屋里,最后这句话,章老太太便没有明说。
李氏听得懂,自己也觉得那一身金银别扭得很,便依言回了屏羽苑重新梳妆。
楚维琳看在眼中,她自个儿当了几个月的母亲,比从前更能体会这种心情,看着李氏的背影,不由想,五叔母这几年也真是不容易的。
何氏把事体都安排妥当了,便进来向章老太太回话。
楚维瑷压着声与楚维琳说悄悄话。
想着不久前长公主府中的春宴,楚维琳问道:“你去了没有?今年如何?”
“去了的。别人家啊,都是几个姐妹一道去,兄弟们都是陪衬,我们家是反过来了,就我一个姑娘,去给兄弟们做陪衬。”楚维瑷说着说着自个儿也笑了。
楚维琛要过小定,便没有去春宴,楚维瑚更不用提了,府中就只楚维瑷一人,何氏喜欢春宴的热闹,又想多与其他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往来,便叫楚维瑷去了,又带了府中的几个小子们。
“那岂不是无趣?”楚维琳问她。
“语姝姐姐在,我与她一道。”楚维瑷道。
提起叶语姝,楚维琳甚是想念,自从常、叶两家退亲之后,她再没见过叶语姝,两家如今的状况,她也不方便去叶府拜访。
“她还好吗?”
楚维瑷点了点头:“她退亲的事体都过去一年了,当着她的面,倒是没人会说什么,背地里那些,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我瞧她是挺好的。”
“大伯祖母和大伯娘那儿,可还提起过?”楚维琳又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楚维瑷眨了眨眼睛,“我是喜欢语姝姐姐的,原本也就是三哥哥不点头。”
楚维璟是为了楚维琳与楚伦歆考量,楚维琳心中感激,可楚维璟也有十八岁了,便是不与叶家,闻老太太那儿怕也不想继续拖下去的。
“对了,”楚维瑷眼睛一亮,附耳与楚维琳道,“那日我和语姝姐姐沿着湖边走了会儿,隔着湖瞧见了三哥哥,他时不时看着我们,我那时想啊,莫不是担心我们一不小心落水了,现在想来,难道他是在瞧语姝姐姐?”
楚维瑷说得俏皮,楚维琳失笑,道:“这个就只有三哥哥晓得了。”
“不对,”楚维瑷摇头,“去问五弟,他就在三哥哥边上,兴许他知道。”
兄弟之中,楚维璟和楚维琮的关系一直很好,楚维琳想,还是问一问为好,若楚维璟真的有些心思,到底过了一年了,莫要再为了楚伦歆和她顾忌太多。
家里有喜事,楚维琮便没有去学堂,只在书房里念书,等时候到了再过来。
等李氏换了身衣服回来,前头便有人来报,说曾家来替楚维琛插头的全福太太已经到了巷口了。
何氏与章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去二门上相迎,楚维瑷去院子里请了楚证赋回来坐了上座。
等了会儿,何氏引着曾家人来了。
曾家来的是曾家二郎的姑母,举手投足间,规矩不差,礼仪不失,笑起来时春风满面,叫人颇有好感。
章老太太瞧着也满意,等礼数全了,何氏与李氏请了曾家大姑去了屏羽苑。
楚证赋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眼睛毒,等人走远了,与章老太太道:“这曾家,可不会满足只有一个参将。”
“人往高处走,想发达,也没有什么错。”章老太太道。
楚证赋摸着胡子没有说话,楚家不想要一个扶不起的姻亲,有野心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一直不见进展,岂不是要让楚维琛一辈子出不了头了吗?只要是个拎得清的,倒是件好事。
楚维琳陪着一道去了屏羽苑。
楚维琛端坐着,面色平静,曾家大姑依着规矩,说了许多吉祥话,奉上了玉如意,又替楚维琛插了簪。
礼成之后,何氏请了曾家大姑去吃酒,楚维琳与楚维瑷留下来陪楚维琛。
楚维琛叫兰羽把玉如意收了,曾家是尽量拿出好东西来了,可在楚维琛眼中,比不上楚维琳拥有的。
曾家与常家,本就不是能摆在一起说的人家。
楚维琛自嘲地笑了笑。
楚维琳知道她在想什么,忆起李氏今日模样,耐着心思劝了楚维琛一句:“你与我比什么?你打小就爱与我比,与八妹妹比,越比你就越急。姐妹之间真要比来比去的,看看大姐姐,看看三姐姐,我们谁比得上?你该和你自己比,拿今天的曾家和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曾家比,那才有意思。”
楚维琛一怔,也不晓得听进去没有,咬着下唇不说话。
楚维琳看她如此,便闭了嘴,能听进去的,这一句够了,若听不进去,她也不用苦口婆心吃力不讨好。
想着花厅那儿宴席也该开了,楚维琳起身过去,刚坐下就见楚维璟和楚维琮结伴而来。
曾家大姑略动了筷子,吃了几杯酒,起身告辞。
楚维琳不着急回常府,她与常郁昀商量好了,等他下衙与楚伦煜一道回到楚府,再接了她和霖哥儿回去。见时间还早,楚维琳把楚维琮叫到一旁,问起了楚维璟的事情。
楚维琮听了格外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我怎么会去问三哥哥这些呢。”
“真不知道?”楚维琳追了一句。
楚维琮支支吾吾,最后一咬牙点了头:“反正,三哥哥不讨厌叶家姐姐的。”
楚维琳扑哧笑了,有这句话,她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