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洲国土辽阔,设有72州,872县,平州只能算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若一定要说特别之处,那便是地理位置稍显特别。
平州距离皇城只有一百多里,是距皇城最近的一座城镇,很多前往皇城的人马,都会选择在平州休整一两日,故此这座小城与别的城镇相比,要热闹繁华一些。
殷绥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渐渐偏西,应该快到申时了。若是只有他们一行人,他肯定选择快马加鞭赶路,或许城门关闭之前,还能到达皇城,但如今队伍后面还跟着五辆马车,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反正都到平州了,也不在乎晚一天,殷绥最终还是决定,入平州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此时已进入盛夏时节,官道上没什么人,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似有一大队人马正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殷绥眯眼看去,滚滚烟尘中,勉强能看清跑在前面的几人似乎是官差。
以殷绥的身份,除非来人是当今圣上,否则,没有人有资格让他避让,但看这些人身着统一的衙役服饰,腰佩长刀,想必是正在执行公务。殷绥抬起右手,示意队伍停下,甚至还往旁边让了让,方便马队能顺利通过。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人马在离他们十来丈远的地方忽然勒马停了下来。
那是一队约三十多人组成的马队,为首的男子四十岁上形偏瘦,其中一只眼睛竟是瞎的,看起来不像官,倒像是匪。
独眼男子目光在殷绥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策马后退了几步,抬手指向殷绥,大呵一声:“全部抓起来。”
独眼男子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衙役都未来得及行动,众将们已经动作统一地拔出了匕首,锐利的刀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森白的寒光,黑衣将士一个个面无表情,眸光冷肃,那瞬间爆发出的杀气,惊得衙役座下的马匹都不安起来。
殷绥动也没动一下,只是抬眸看了独眼男子的手指一眼,独眼男子浑身一抖,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仿佛已经被生生削下来一般。他吓得赶紧收回手,心下惊恐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人,只一个眼神竟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裴溁黑着脸迎上前去,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们?”
对面一行人气势如虹,满身杀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独眼男子已经心生退意了,但大人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想到自家大人背后的靠山,中年男子心下微微安定了一些,端着官腔,义正言辞道:“吾等是平州府衙的官差,有人到府衙报官,说被一群悍匪拦路截杀,匪徒不仅抢走了大量银钱,还打杀了很多人,更将受害百姓捆绑于树林之中,手段狠辣,看你们的装束和满身杀气,肯定就是那悍匪无疑了!”
乾维简直气笑了,怒道:“荒谬!那些明明就是山匪路霸,我们把他们抓起来才是为民除害。”
将军急着赶路,没时间处理山贼,第二日赶到临近的一个县衙,派人前去说明了情况和山贼所在位置便离开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也有被当做悍匪的一日,简直是贼喊捉贼!
乾维身形魁梧,又有着一脸络腮胡,现在凶相毕露的样子委实有些吓人,独眼男子牵着缰绳,又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嘴上仍叫嚣道:“少说废话,是非曲直自有府尹大人定夺,尔等乖乖束手就擒便是。”
裴溁冷笑一声,说道:“只怕进了你们的府衙,就没什么是非曲直可言了吧。”之前他还奇怪,那伙山贼人数众多,嚣张跋扈,当地官府竟没有派人围剿?如今看来,根本早就已经官匪勾结了,难怪如此肆意妄为。
中年男子心知这群人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还好他早有准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男子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大吼道:“上!把人给我拿下!”
三名衙役忽然策马往前冲,他们的手放在腹部的位置,仿佛拽着什么东西,向前冲了七八丈又忽然勒紧缰绳停了下来,同时将手中的东西朝着殷绥一行人的方向扔了过来。
殷绥黑眸微眯,冷声说道:“散。”
殷绥的声音不大,众将的动作却异常迅速,十多匹马瞬间散开了,只听到“砰砰砰”三声巨响,被抛掷过来的圆球模样的东西忽然炸开来,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弥漫。
殷绥往马车的方向退了数丈,暗暗观察着白色粉末的走向,今日无风,粉末并没有飘到马车所在的位置,殷绥暗松了一口气。
待粉末散去,裴溁匕首指着独眼男子,怒不可遏,“身为官府衙役,居然下毒?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与匪类何异?!”
独眼男子看到他们虽然四散躲开,但仍被白色粉末沾染到了,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得意地狞笑道:“捉拿尔等悍匪,用何种手段都不过分。”
“拿下。”殷绥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冰冷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
原本以为应该倒地不起的一群人,竟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毒粉的影响,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中毒了吗?!中年男子彻底慌了,慌乱间目光扫到停在后方的几辆马车,眸光一转,他大声吼道:“快!抓住他们的家眷!”
洛琳菁对殷绥手下的精兵很有信心,除了圆球在空中炸开的那一刻,她稍微有些担心之外,心情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听到独眼男子吼的那句话之后,她目光一冷,抓着窗帘的手微微收紧,家人是她的底线,凡是踩她底线之人,她绝对不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