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震霆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阮青青宛如一只大虾似的蜷缩在那里,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层密密的细汗渗了出来。
“没事”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阮青青低声说道,可是下一刻,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全身如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你等着,我送你去医院。”
想起司空浩在电话里说的有先兆流产的征兆,他的心一下子慌了,顾不得多想,就这样抱着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浑然没注意到自己仅着了一条短裤。
疼痛愈演愈烈,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双手紧紧地揪住衣角,牙齿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可是那疼痛依然一波一波的传来。
“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看着前面如同龟速一般前行的车,谢震霆不停的摁着喇叭,握着方向盘的手心竟然出了一层的细汗。
紧张、害怕,看着那个女人苍白如纸的脸,他却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仿佛被撕扯起来生生的疼着。
车子一路呼啸着开向医院,远远的,便看到以司空浩为首的一群人正静静地等候在那里,看到车子过来,他们迅速的跑了过来,之后,阮青青被送进了急救室。
站在那里,看着急救室的门在眼前缓缓合拢,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了似的,谢震霆软软的滑坐在了椅子上。
“先把衣服穿上。”
宽阔的走廊里,冷风阵阵,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条短裤,脚上套的还是洗澡时穿的那双拖鞋。
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他,司空浩的眉头隐隐的皱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
收起以往的嬉皮笑脸,他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这种表情他在他的脸上曾经见到过一次,是莫枫下葬的那天,他就这样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她的墓碑前。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谢震霆只是茫然的看着前方,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责和悔恨就这样充斥心间。
如果他能早一点带她来医院再做一个检查;
如果他对她不是那么的粗暴;
如果……
那么多那么多的如果,可是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苍白,人生没有如果,万一她真的有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拍拍他的肩膀,司空浩又说了一句,却突然觉得那样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总是漫长而让人煎熬的,第N+1次,谢震霆在急救室门前走来走去,修长的手指使劲的撕扯着浓密的发丝,脸上是一种纠结痛苦的神情。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大夫,怎么样了?”
手术室的门甫一拉开,谢震霆就冲了上去,神情间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
“大少,孩子暂时是保住了,不过因为早就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再加上孕妇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尽最大可能的保胎,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要进一步观察。”
“好,谢谢你了。”
看着谢震霆那丢魂落魄的样子,司空浩替他做了一个回答。
“孕妇我们已经转到病房去了,你们现在可以过去看看。”
说完,冲着他们点点头,医生转身走开了。
在医院的VIP病房里,阮青青静静的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眸紧闭,不过眉头紧锁,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看着这一幕,谢震霆迟迟没有上前,生怕自己一个细微的动静就惊醒了她。
看着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司空浩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开启又慢慢合拢了,偌大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终于,谢震霆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那双眸子里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轻轻地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那沁凉的触感让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夜,凉如水。
就这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利用彼此的体温温暖着对方。
喧嚣的楼道渐渐地安静下来,夜,更加的深了。
当东方出现第一道鱼肚白的时候,阮青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她的大脑中有着片刻的怔忡。
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及至那种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传来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头顶上方的架子上,点滴瓶里的液体依旧不急不缓的滴着,透过她的血管蔓延到身体各处,小腹已经不痛了,就在她想抬手摸一下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手竟然正被一个人紧紧的握着。
侧过头,率先进入眼帘的是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他就趴在床沿上,一只手还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过看那纠结的表情,想来睡得也不安生。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阮青青停止了想要抽手的动作,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感受着他掌心里传来的温暖感觉。
天渐渐地亮了,万丈霞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射向大地,那红彤彤的一片映红了很多人的脸。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而入,看到谢震霆即使在睡梦中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动作利落的换好吊瓶,她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