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还未曾来得及请教姑娘您贵姓呢?”
晚间,篝火通明,烤猪芳香,一村子的人都围在小广场之中,热闹纷繁。
而那在村民们种种好奇眼神示意下,年老的村子打着胆子斟酌句子发问。
其实他们这样突然发问,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意思,他们不过就是想问问这气势非凡来历非凡的姑娘到底姓个什么。他们老听自家公子唤人家“越凰”,可那应该不是姓越名凰吧?而且他们也不能那般称呼人家不是?而老是只姑娘姑娘称呼什么的,又让朴实的村民们总觉得别扭而生疏不客气,于是这知道人家姓什么了总好称呼一些。
但是村民们想得虽然朴实,可得到的答案却让他们一个个集体的瞬间噤若寒蝉,还差点没被当场吓死。
“村长客气了。本……嗯我姓‘燕’。”
燕越凰如此回话,一来也是试探,想要知道这长居孤岛深山之外的人是否晓得今夕是哪朝哪代,二来也是因为蓝衣的缘故诸多客气罢了。
可哪想,燕越凰那伟大的“燕”字一出,立刻的全场静默起来,落针可闻。
燕越凰蹙眉,根本不晓得这些村民们到底是在闹哪出。看那一个个瞠目结舌浑身颤抖的模样,倒是戒备多过紧张,可不像是寻常老百姓听到大燕皇朝国姓的反应。
而在场的,估计也就只有蓝衣一个照样喝酒照样吃肉,优雅动作自在表情,毫不在意。
就在越王举杯第二次的时候,村长带头,村民们终于有了反应,一个个蹿地而起,不敢置信的连连仔细发问确认。
“真是姓燕?”
“呃姑娘您说的‘燕’字是哪一个?”
“不会真是大燕皇朝的国姓吧?!”
“姑娘这……”
燕越凰抬首,并没有给这些刻意不愿意相信事实的村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只是轻微点头,再度重复了一句,这一次还带上了平日里的自称,好让他们更加能够清楚明白的确认现实。
“本王的确姓燕,全名燕越凰。”
“好了。你们先坐下吧。”
那优哉游哉自顾自招呼自己的蓝衣也终于发话,冲完全呆愣住而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村民们招手,解释道:“这位就是当初我从外间回来告诉你们的那一位传奇王爷。她与你们想象之中的任何大燕皇室都不一样,你们就不要再有一些个不必要的顾虑了。”
显然蓝衣说话是很有威信的,也很得村民们的信服。
见他说话了,依旧呆愣着的村民们第一反应是依言坐下,第二反应才是赶忙笑话蓝衣塞给他们的信息量颇大的话语。
半响之后,村民们方才恢复了过来,感情复杂的偏头去看挨着蓝衣坐下的燕越凰,久久不语。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孤岛见到大燕皇室,而且竟然还是由公子带进来之人。他们的公子他们晓得,除了对着他们的时候还有些温柔,对着其他人那是理也不理,典型的高傲冷艳。可是他们都长了眼睛的脑
袋也还清醒,清楚的看见自家公子对着这位大燕皇朝的女王爷有多特别。若不是自家公子先前说这位女王爷已经成家有夫有子,他们还真的会怀疑自家公子是喜欢上了人家。
其实在村民们看来,燕越凰是不错的,气势有样貌有还特别的威严,加之先前公子与他们所讲的那些个传说和事实,由不得他们不对这位尚未蒙面的女王爷诸多感情复杂,而现在终于见到她本人,他们就更复杂了。其实唯一的问题便是,这人是大燕皇朝的皇室啊……
“复国无望,我也不想复国。居住在此处的所有村民也早就说过忘却前朝,只过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难道你们忘了?”
“越凰是我朋友,唯一的朋友,她不是你们想象之中凶恶嗜杀之辈,虽然她是大燕皇室,但绝对是个值得往来和爱戴之人。”
“我就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想通吧。”
蓝衣幽幽说话,也不管村民们能够不能够完全的理解,总之是把他想要说出来的话全部说了。
燕越凰瞥了那熊熊的篝火一眼,陷入沉思。她倒是不担心这些村民因为她的身份而突然起了什么歹意。她只不过是微微惊讶,果然这些居民的来路个个不简单,想来该是前朝之人。听蓝衣的话来说,还是些早已放弃复国而甘愿平凡一块儿隐居之人。
而那边厢的村民们半响之后终于一个个张口了,大多都有些不好意思,但那脸庞之上的歉意和眼底的释然也并不让伟大的越王爷讨厌。
“王爷您可千万不要跟咱们这些山野之人计较!刚刚!呃刚刚咱们就是甫一听着王爷您如此伟大的来路,有些震惊!呵呵就是震惊呵呵!”
“是啊是啊!王爷您可千万别在意啊!公子教训得是,咱们都些糊涂之人,一时钻了牛角尖,您可千万别在意!”
“咱们接着喝酒接着吃肉!王爷您请!”
村民们瞬间的再次恢复了活力,再一次的热情过度,似乎是要弥补刚刚的表现不足一般。对于蓝衣认可之人,也对越王竟然在当初放了蓝衣一条生路而什么事情都不追究,村民们在释然过后只余钦佩和感激,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偏见之类。
“其实这些人都是前朝文武重臣后裔。只不过年代久远了,前朝遗留之人统共分成了三派。一派潜心准备,意图复国。另一派则是融入市井,像普普通通的大燕子民生活安居。最后一派也就是越凰你眼前看到的这些无名岛‘吃人土著’们,他们既不愿意融入大燕之中安逸富贵生活,也不想复国,所以便就常年隐居在此,距今大概也有百余年了。”
虽然越王并没有疑惑发问,但是蓝衣却是自个儿主动说开了。
“先前没有立刻明说,还望越凰不要介意。”
其实蓝衣并不打算隐瞒越王,既然他已经将人给带到了此处,那便意味着他对燕越凰并不设防,早晚会将这些事情给说出来。只不过方才的姓氏意外让这件事情提前了一些时候罢了。
“蓝衣多虑了。我当然不会介意。蓝衣待我
,掏心掏肺,倒是我来意朦胧,让蓝衣耻笑了!”
燕越凰是真的不介意,她也明白蓝衣所想,当下面对着蓝衣的坦坦荡荡和愧疚之色,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倒是难得的有些跟着惭愧了起来。
“越凰说的哪里话?越凰来做什么,蓝衣自是晓得的。更何况越凰你不过是来找人的,这份胜过任何男子的担当和气魄,怎么会让蓝衣耻笑呢?”
眼看蓝衣和燕越凰两个相互愧疚起来,那老村长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插嘴一句。
“公子和王爷可都不要再客气来客气去了,既然都是朋友,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客套?”
“呵呵村长说得对。不过村长,我不是说过了吗?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不要再唤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了。”
“倒是越凰计较了。只是贸然前来的确是打扰,至少便别继续王爷不王爷的唤我了。”
“好好好!那小老儿们就逾越一回了!喝酒!吃肉!”
一时之间,在这无名岛深处,那藏着诸多秘密而未曾被探究开来的常连山之前,小小的村庄里,其乐融融。
至于小岛的外围,既为非要独自转悠的燕越凰的安危而担心又为自己等人被活活抛弃而哀怨的某几个人,那是完全的被伟大的越王给暂时无视掉了。
透过篝火通明的映射,燕越凰一张精致的脸庞更加明媚,看不出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冷淡和面瘫。
蓝衣举杯,浅饮,掩住自个儿嘴角划过的那抹苦笑。
自己先前在瀑布之前所说的“倾慕”并不是口误。这样一位不输给任何男子的奇女子,时而冰山仰望不得,时而明媚温和侃侃而谈,受千万人崇敬和爱戴,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去向往?
其实当初越王大婚,早已隐居中原之外孤岛的他,也曾出岛。只不过伊人芳心已许,名花有主,他再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全是唐突。
蓝衣叹气。初见之时便就留心,没来由的就想亲近,而越是相处越是难以自拔,这一会儿能够意外的重遇,更是让他的内心止不住的欢喜。不过到底他也不会做些什么。人家现在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他再去强插一脚,根本就不是人啊。
只可叹相遇不是适当时,再逢不是伊人未嫁时。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苦秋风悲画扇?若是他一直都只对她朦朦胧胧而不懂那竟然是情爱,那该有多好?
一时之间,蓝衣忍不住想要望天哭上一哭。他可真是命苦啊!
可饶是这位蓝衣公子如何如何的内心唏嘘暗叹天人交战着,却当真是一位叫人钦佩感叹的君子。此后漫漫许多年,无论是与燕越凰见面多少次,依旧没有吐露出半点爱意,直至他到死也没有让燕越凰知道这一个将她当做唯一朋友之人,其实心里还有另外一层的秘密。
而此时,另外一个即将要想在燕越凰一家三口之中强插一脚的愣头青却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到时又是怎样一场乌龙叫人哭笑不得?
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