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要孩子还是要女人
罗越脸色一凝,没有电,三楼那道密码门绝对打不开。更何况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那天苏小米拿着他的手印上密码验证的地方时,他笑着说安全性一流,外面的人绝对进不去,却没有想到一旦停电,里面的人也绝对无法逃生。
他居然没想到这一点,该死!
晕迷中的女人被这热源熏得一脸的黑,几乎没有气息。
可当时只顾救两个孩子,反而忘了更行动不便的苏小米。拿却到手。
可恼的门。
弯腰,风皓天黑瞳凝着女儿,镇定地牵着女儿的手:“来,我们一起去找妈咪。妈咪会没事的。”
一二楼火焰的浓烟都会冲向三楼。
风皓天别过脸,冷冷地:“要钱去风氏领。现在全部给我滚回东南亚,以后别再让我看到。”
“好。”低沉的声音响起,风皓天转身就走。两人回到长廊,可经过书房门口时,风皓天忽然停下。他走了进去。
“是。”保镖队长只能哑哑答应着。
风皓天从深水中一直潜到浅水区,从水中探出身子,俯身从浅水区抱起一个女人。
一张脸紧紧贴她苍白冰冷的脸上:“敢让我米儿三春泡冷水,这个人我会让她死得其所。”
罗越赶紧向回冲,被张伯死命抱住,摇头:“进不去了。进不去了。”火焰涛天,浓烟滚滚,进去绝无可能生还。救不来苏小米,只会枉送罗越的命。
浓烟致命。只要苏小米人还在三楼,必然无法活着。
起身,风皓天一臂抱着,从不锈钢扶梯上来,快如闪电,穿过二楼后门,向一楼跑去。
风皓天的手电筒忽然落了地。罗越赶紧捡起来,颤抖着照着风皓天掀被的动作。
医生面色凝重:“病人家属出来。”
阿瑟大哭失声。
八分钟后,被温暖大衣包着的苏小米已经被送到市人民医院。
懂事的雪儿向来坚强独立,这时哇哇大哭着要跑回房子,被张婶死命地搂住,哄着:“雪儿妈咪很快找来了。别哭,乖!”
有直升机的声音。
糟了!
只有远些的梨树还维持着原型。草地还泛着绿色,游泳池的半个圆顶是琉璃钢筋构造,烧不起来,隐约可见原形。但浓烟也把顶部熏黑。
“我知道危险,但必须看看。”风皓天淡漠地拨开消防队长的胳膊,似乎没用力,可消防队长人已坐到地上。
“风先生……”保镖队长不敢求情。
“风先生,嫌疑人乘海上快艇逃了。我们损失一个人。”保镖队长垂首,不敢多说一句话。再怎么说,发生这么大的火灾是因为纵火者潜入龙潭洒了足够汽油或柴油,他们没发现就是一大疏忽。
靠近大门口挤满了消防车,车灯将整座别墅照得清清楚楚。美丽的欧式风格外形已全然看不出来,只剩黑漆漆的光果果的墙。
消防队来了,一大队一大队地来,可这么大的火势,就是加强灭火器都一下子起不了作用。半个小时过去了,苏小米没有音讯,火势终于。张伯也似看到了希望:“可能有救。”
雪儿就是哭,她要妈咪呀。这世上只有爸爸妈咪疼她呀。好久没见爸爸了,为什么妈咪这时候也不在身边?小女孩咬着唇,含着泪,死死瞪着冲天火焰。
她正在晕迷中,可晕迷中的女人也怕三春的凉水,晕迷了也咬着牙齿忍着寒气。风皓天颤抖着伸手探向她鼻口处,目光掠过她被烧掉半截的青丝,闻着难闻的焦味,他展开个难看的笑容:“米儿——”
搂抱着,可似乎粘粘的。风皓天轻轻松开苏小米的身子,消防车灯光线中瞅见她颈部以下的衣裳有烧过巴掌大的痕迹,肩部灼伤。
阔步下来,走向这一群人。一把搂过哭着的女儿,轻轻轻轻地:“妈咪呢?”
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声。他笨得要死,她现在已经不失眠了,居然还要张婶给那放了安神药的鲜奶给她喝。
她说寂寞的时候他不赶紧回来。如果他还在A城,每夜十二点他会悄悄过来看看她,看看还没生下的孩子。这火灾绝不会殃及米儿。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只要五天就要落地,就会和雪儿鸿鸿一样笑盈盈地看着这美好的世界了。
风皓天悄悄合上长眸。忽地睁开,光芒灼灼,一伸长臂,面前年高马大的男人贴着他长臂立即落地。
两人几乎屏住呼吸进了卧室。
张伯跟到窗口笑了,泪流满面。
“妈咪不见了。爸爸,妈咪不见了,爸爸我要妈咪,爸爸我还要妹妹。”雪儿大哭。小女孩心里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哭得更大了。
风皓天缓缓半跪着蹲在地上。捞起悄无声息的罗越,交到阿瑟手中。
风皓天牵着雪儿将前后左右风卷残云般踩了个遍。没有看到想到的人。
风皓天蓦地放开雪儿的小手,双掌蒙上黑瞳。
张婶垂首:“照风先生的吩咐,给苏小姐了……”
下面是游泳池的深水区。
“风先生不能进去。危险!”消防队长立即过来阻挡。zVXC。
张伯激动起来:“风先生,我们下去再仔细找找。”
消防队长看着他果决的神情,闭了嘴。
“罗越——”阿瑟含泪,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风皓天精神为之一震。
男儿泪刷地落下。风皓天搂紧怀中女人,轻轻吻上她紧紧闭合的眸子。
张伯这下只能抱住阿瑟别向前冲了。
张伯笑了,转身朝楼梯间跑,他得通知急救120和消防队员去那里捞人。
跨过大门,经过黑乎乎的客厅,步过二楼,风皓天停在三楼玻璃门处。
就说苏小米是个聪明女人,配得上皓天。
直升机停了,火光映入风皓天幽深黑瞳,凝重,强大寒流和冲天浓烟构成强烈反比。指节握紧,泛白。优雅尊贵的男人此时寒气深重,似一座冰山。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长吁一口气。因为两人知道,就算被子完好,如果被子下有人,铁定不会有生命迹象。
“爸爸——”风雪儿瞅着黑乎乎的屋子,小女孩隐隐有着担心。
长廊被浓烟熏黑。但没有苏小米的影子。
长眸紧合,风皓天脑海里似浮起米儿用力推着这门而不能推开的画面。
可年轻人力气到底足些。几翻挣扎,罗越挣开张伯和阿瑟的钳制,飞也似的冲进火海,破门而进。
“风先生……”随着张伯一声喊,风皓天挺拔身躯已人书房的落地窗一跃而下。
高达五米的窗帘烧得渣都不剩,风皓天用电筒一碰大门,大门应声倒下。
风皓天第一次抱起女儿,塞进随后跟来的张婶手中,淡淡地:“她今天喝了鲜奶没?”
“风少,可能那门没法开。苏小姐才没出来。”阿瑟跟在后面哽咽着,大男人亦落泪。
因为火灾,真正致命的不是火,而是浓烟窒息而亡。
被子一掀,整床被子变成一片灰。原来被子早被烧毁。
阿瑟抱着儿子飞也似的朝楼下跑:“救人——救人啊……”
颤抖着,手电筒朝床上照去。
浅水区的水很低,只有尺多深,苏小米正悄无声息地倚着磁砖坐着。脑袋搁在不锈钢上落架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而发现火灾的第一眼,龙潭已经停电。
“爸爸去看看。”风皓天淡淡地,“马上回来。”
火光把人的脸都映红了,所以风雪儿没看到爸爸一张泛白的脸。她相信了,哭声小了些:“嗯,我们去找妈咪。爸爸,我知道妈咪最喜欢梨花了,我们去后面找。”
室内所有东西都已摧毁,唯有这琉璃门依然牢牢竖着,罗越无法撬开,活生生倒地。三楼能着火的东西相对要少,看上去比一二楼完好许多。但若有人在,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伸开双臂,推了推,琉璃门纹丝不动。蹙眉,懊恼地盯着这扇保命也要命的门。用尽一身力气强推。张伯赶紧默默帮手。琉璃门终于离开烧松的门框倒下。
“不许!”阿瑟也抱住了儿子。救命要能救才行,现在哪能。
连靠近别墅建筑的桃树都被烤焦。
风皓天弯腰拿起消防队长的手电筒,一步一步走向大厅。阿瑟和张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在后面。
可惜……
他朝黑漆漆的大厅走去。
窗帘被烧得一干二净,室内烧得一片萧条。烟熏黑的床铺间被子像还没烧尽,就似蜷缩着睡了一个人。
急救。
“我是。”风皓天站到医生面前,挺拔的男人语气低沉,沙哑着,一夜之间似老了十岁。
“天!”罗越脸色泛白,咬牙含泪,最后还是无法生生看着火舌吞着整幢别墅,依然往前冲。
“救小孩还是救女人?”医生问,“被烟熏得有点厉害,时间紧迫,未必都能抢救过来。先救谁快说。”
风皓天把医生提了起来,语气冰寒:“没有了孩子,我就灭了你。没有了女人,我就灭了你整个医院。”
医生惊惧地看着面前这修罗,缩缩脖子,仍然称职地问,声音颤得不像话:“到底要孩子……还是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