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知道师父为自己寄予厚望,她力排众议,独持己见,将自己收入门墙,又耗费神识,赠予自己诸多法宝,对自己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师恩如海,焉能不报答?他又怎么忍心辜负师父对他的殷殷期盼,去攀登剑道高峰呢?
只是,只是,他已为时不多了!若是来日久长,论这条剑道之道是刀山火海,是虎穴龙潭,是艰险无比的煎熬,他都有信心都有动力去尝试,去拼搏。
可是,他活不久了。
有心无力,短短一年时间,他根本没可能登临剑道绝顶。
而他身上的担子又这么重,形势已然迫在眉睫。他要跟时间赛跑,他要跟死亡争分夺秒,他要练通功夫去找仇人报仇!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报仇的信念。只是,剑道的诱惑呵,师恩的厚重呵,竟是如此的难以抉择。
默然良久,赵昀艰难的开口道:“师父,我,我想学速成的功夫。”
凌夜来轻轻一笑。赵昀竟不敢去看凌夜来面上神情,究竟是怒是怨,他低着头,等待着师父的判决。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就算师父不教他速成剑术,他也毫无怨言。
凌夜来却没有怒,也没有怨,她只是轻轻的,淡淡的道:“求仁得仁,你既如此选择,他日便不要后悔。人之所可贵者,唯一心耳。便是青莲剑意,亦不过一心耳。倒望你他日不忘此初心,也就是了。”赵昀听了,也不知是喜是忧,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当下凌夜来将“冰心诀”授予赵昀。这“冰心诀”是修炼神识、锻炼真元的法门,共有三层,分别是“冰心玉壶”、“冰心丹墀”、“冰心碧霄”。而无论哪个境界,皆是以神识为引,真气为导,以修成冰心不动之境界。“玉壶”、“丹墀”、“碧霄”三大境界分别代表气在四骸,气在丹田,气在冲霄三大阶段,最终达到真气横逸体外,随心所欲的境界。
赵昀有了修炼碧火真气的基础,对于如何驱使神识有了自己的体会,因此修炼起冰心诀来也是事半功倍,进展神速。不但赵昀自己欢欣鼓舞,连凌夜来也不得不感叹赵昀进步之快。接连几日,赵昀用心于“冰心诀”的修炼,同时也不放松对青莲剑法和青莲诗集的专研。时光在这种心无旁骛、刻苦修炼的日子中悄然逝去。
这一日,赵昀继续修炼“冰心诀”的“冰心丹墀”境界,运转神识周转,企图将真气输入丹田,小周天运行一半时,突然半边身子一震,神识居然四散开去。他急忙按心法驱动神识,却绝望的发现,神识就像一群不听话的孩子,任凭父母长辈如何呼唤,仍然蹦蹦跳跳的决绝远去,便有千金也唤不回浪子回头。
赵昀心下大急,只觉苦心修炼的神识将要消失殆尽,饶是命途多舛,经历已多,却仍然不知所措,茫然若失。他额头上青筋暴出,汗水哗啦啦直往下流。而右边臂膀却依然毫无知觉,四肢经脉一时都被堵塞一般。
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
赵昀心念直转,反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努力回想着,他所有运功步骤都是按照凌夜来口授“冰心诀”,循序渐进,绝不可能是贪图冒进的原因。难道问题出在“冰心诀”口诀本身上?可是师父亲口所授的“冰心诀”又怎么可能有谬误呢?百思不得其解,而身体内气脉乱窜,麻痹感又开始由右臂扩散开去,逐步蚕食他的经脉。情况十分危急,赵昀已到达走火入魔的边缘。
赵昀自修行开始,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心慌意乱之中拿一道清丽脱俗的倩影逐渐明晰起来。
“找师父!只有她能救我!”
赵昀当机立断,猛咬舌尖,但觉舌头一麻,“噗”的喷出一口血水,脑子瞬间清醒点,努力护住心脉,不让逃窜的神识侵蚀,一边勉力站起,急忙冲出了结界。
到得凌夜来房外,只见小屋散发着淡白色的柔光,清雅淡洁的幽香散布在空气中,赵昀此时神识已然开始涣散不振,顾不得凌夜来不准他踏入小屋的禁令,径直冲撞开房门,一面叫道:“师父!”
房门开时,淡雅香味似乎浓郁了一些,直飘入鼻中,烦乱的神识为之一宁,却不见凌夜来所在。赵昀便直往香闺深处撞去。
淡青色的帘子内却放着一只白玉香桶,兰汤滟滟,凌夜来只着单薄的月色华裳,俏立在桶边,欺霜傲雪的玉臂尤自露在衣外,如月中梦幻,清辉中自有一片风情。赵昀纵是一肚子焦急彷徨,也不由愣在当地,竟去思忖师父到底是已经浴完抑或是未曾入浴。
凌夜来凤目低横,轻喝道:“出去。”纤手一挥,一股罡风迅疾挥往赵昀。赵昀本就控制不住体内神识,一直在勉力支撑,此时凌夜来劲风如山海崩摧般袭来,早立身不住,咕噜噜连翻了几个跟头。气机牵引之下,赵昀体内神识不住乱窜,如万蛇肆掠,顿时把赵昀搞的七荤八素。赵昀眼前一黑,连呼喊也不及交出,立时昏迷过去。
赵昀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身已然躺在甲字房的床榻上,幽黄的烛光下,有凌夜来清眸一点,嗔怨相对。赵昀想到自己误入师父香闺,虽是问心无愧,但师父香衣轻罗,自己实有窥浴偷香之嫌,慌忙抬起身子,歉意道:“师父”这才发现自己臂膀上的麻痹感全消,体内神识真气重归于稳定,知道是师父及时救治,自己千辛万苦修炼的神识并没有消散,真是心花怒放,复又喊道:““师父”
凌夜来美眸横了他一眼,轻骂道:“混帐东西,我不是命令过不准踏入我房间半步吗?还好我感应到你气息,及时收回护法结界,不然你刚触及房门就要被真气侵袭,那你可真的灰飞烟灭了。真真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