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嘴角微抿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和身旁的萧逸低低道了句“我先离开了”,扶着一旁的围栏,往外走去。
她参与过上百个案子,几乎每个案子背后,都会有一段或悲情或压抑或心酸的故事。
但这一切,都不是凶犯选择犯罪的理由。
凶犯在选择犯罪那一刻,他那些所谓的悲惨的过去或心路历程就成了一个笑话,因为,他已是成为了更邪恶的存在。
徐静还没走出卫家的宅院,不远处就快步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见到她,立刻惊喜道:“徐娘子!我们还说在外面怎么找不到你!幸好问了掌柜,掌柜说你和萧侍郎去了后院,似乎是有什么案子发生了。怎么咱们好端端出一趟门,又是遇袭又是撞见案子的,我都想回去翻翻黄历,看看是不是咱们这段时间不宜出门了!”
说话的正是陈虎,程显白走在他身旁,两人迎着上午干净纯粹的阳光而来,看起来都神采奕奕,脚步生风的,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徐静见到他们也很高兴,方才因为查案而稍稍冷硬的心肠霎时松了下来,只有见到他们,她才感觉自己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陈虎立刻快步上前,十分熟练地扶住了徐静,徐静看向程显白,道:“我们带来的药都没事吧?”
那些药可都是要给宋家的,若是那些药在昨晚的打斗中有了什么闪失,就麻烦了。
程显白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道:“当然带了!那些药可比我还宝贵呢,我出事也不能药出事啊!我昨晚还慌得很,生怕那些清凉油的陶罐会在逃命时嗑坏,一到客栈就解开检查了一番,万幸一点事都没有!幸好我知道这些陶罐是精贵玩意儿,一路上都紧紧抱在怀里,才护得它们好好的。”
徐静这才放松了下来,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就好,萧侍郎应该还要跟进一下这个案子的后续,我们在外头等一下罢。”
看萧逸的态度,是要一路护送他们去西京了,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跟着他们走,徐静心里也能定一些。
而且,就算不跟他们走,也不好自己擅自离开,总要等萧逸过来,跟他打声招呼再说。
徐静在客栈大堂里坐了没一会儿,萧逸就过来了,萧禾和赵景明两人施施然地跟在他身后。
徐静没看那两人,径直看向萧逸道:“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什么时候上路?”
虽说如今程青青成长了许多,但让她一个人看着杏林堂太久,徐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心的。
因此,她一直打的主意便是,快速把药送去给宋家,然后抽空去看看那小不点,就回去。
萧逸看着她,点了点头道:“都处理完了,马车已是备好,现在便可以出发。”
听他说到马车,徐静心里又忍不住一阵肉疼。
他们上京的马车是租来的,如今已是被毁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定是要赔一大笔钱。
宋家虽说会给他们报销来送药的路费,但马车被毁这件事可不能算在里面。
徐静不禁幽幽地看了萧逸一眼。
那群黑衣人若真的是因为他才找上他们的,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这笔赔偿自是也不能算在他们头上!
萧逸察觉到徐静的视线,一双黑眸看向她问:“怎么了?可是还有事?”
“没有。”
徐静说完,便站了起来,慢慢往外头挪。
这些事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也只能找时机再跟他提了。
陈虎和程显白连忙给萧逸行了个礼,也跟了上去。
萧禾和赵景明方才一直注视着徐四娘,见她完全不给他们一个正眼,不由得满心无奈。
此时,看着萧逸不自觉地盯着徐静的身影看的沉黑眼神,萧禾走了上去,道:“徐四娘……确实变了很多,不亲眼看过,还真让人无法置信。”方才那个案子,可以说,完全是她一个人破的。
这能力,若她是个男子,高低能在刑部或大理寺混个实职。
萧逸睨了他一眼,薄唇微抿,没说话。
萧禾无奈地笑笑,道:“差不多得了,今天早上,我们擅自试探接近徐四娘,确实是我们不对,然而,这种事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很难信服罢。
不是我多心,砚辞,徐四娘这变化你可查过了,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罢?”
虽说他早上时确实存了试探徐四娘的心思,但那时候的他心里,其实已是多少相信,如今的徐四娘已不是过去的徐四娘了。
毕竟,他这个表弟向来不是什么色令智昏之辈,更甚者,他的警惕性和敏锐度绝不输给朝堂上许多已是在朝中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
连砚辞都已是认可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饶是如此,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徐四娘的变化会那么巨大罢了。
萧逸又是静默了片刻,才淡声道:“我已是派人彻查过了,她没什么问题,至少,她的变化背后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
就像萧禾所说,他们早上对徐静的态度无可厚非。
他也不过是恼他们不跟他打一声招呼,便擅自接近那个女子。
萧禾看了萧逸一眼,低笑一声道:“既然是你说的,那定是不会有什么错了。
行罢,我也不做那个多管闲事的小人了,既然徐四娘的事不涉及公事,那便是你的私事了。
你是怎么想的?想要跟人家重修旧好?但我看着,人家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啊。”
天天和一群兵蛋子相处,萧禾自是也有着一定的识人本事。
他几乎是一看就知道,那徐四娘是当真不待见砚辞,甚至,十分排斥进入他的世界。
萧禾这话戳中了萧逸心中的痛处,他脸色一僵,深吸一口气道:“我自有分寸,你和长予休要再次擅自接近她便是。”
说完,沉着一张脸便大步走了出去。
一旁的赵景明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说的话,他可是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了,这会儿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还自有分寸呢,砚辞这家伙就没有跟女子正儿八经地来往过,只怕连怎么跟女子相处都不知道罢。徐四娘如今伤了腿脚,明明他有的是表现的机会,偏要装君子,若不是了解他的人,哪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怕都要以为他不想再跟徐四娘有什么牵扯。
就是我家院子里养的大黄,都比他会讨自家媳妇欢心!如今大黄和它媳妇都生第三胎了!”
想到今天早上,某人连坐过去和徐四娘一起用早膳都不敢的情景,萧禾又好笑又无奈,摇了摇头道:“别说第三胎了,就砚辞这模样,只怕你家大黄两口子再生三胎,徐四娘也不会知道砚辞对她存了那方面的心思。”
这话虽然离谱,但放在萧砚辞身上,却似乎再正常不过了。
赵景明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了一声,“那也是砚辞活该,谁让他重色亲友来着!若到时候,徐四娘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要再嫁,只怕砚辞连怎么哭都不知道。”
两人说到这里,不禁对看了一眼。
嘶,别说,还别说,这还真的有可能!
到底是兄弟,看萧砚辞吃瘪一两次是情趣,吃瘪到那份上,事情就真的有点大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