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受呢?长安军就要大举进攻我幽州城了?”
袁熙脾气上来了,气极反笑,冷声道:“就凭他几千人的长安军,也妄想破我幽州雄城?他长安天子是视我为无物,视我幽州城池为无物,视我麾下兵将为无物了吗?”
“少主,不可意气用事啊。”
幽州本地士族赵家族长赵捷见袁熙如此说道,当即上前劝阻道:“少主,长安军虽然只来了几千人,但若少主不从,其后长安军大军压境,难道少主还指望您大哥袁谭,亦或者是你三弟袁尚派兵来救援您吗?”
“袁谭?袁尚?呵呵,他们二人现在互相斗争,焉能有余力援助于我,而且幽州若是失陷,恐怕他们还会拍手称快,认为了却了一桩心事吧。”
袁熙对两个同胞兄弟有着清晰的认知,听到赵捷之言后,马上便给出了回答。
“是也,少主与老臣看法一致,所以少主,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赵捷说道。
“难道……当真要向那长安天子俯首称臣?”
袁熙皱起了眉头,“若行此事,我将再无回头路可走,汝等随我投诚,亦是如此,汝等……可想明白了?”
袁熙这话的意思,是在警告麾下谋臣、将领。
别以为他要是出了事,你们这些人还可以有独善其身的可能性。
幽州俱为一体,要投诚,自然也是一起向长安天子投诚的。
“少主,无需犹豫了,您先前担忧辛毗之言不实,如今长安大军已在城外,足可见辛毗之言,乃是得到了长安天子授意的。”
久未开口的郭艾也出声劝道。
“郭艾,你也认为投诚长安可选吗?”
郭艾乃是郭图的侄儿,他的话,袁熙格外重视。
“臣以为,可行,不若再问问马将军是什么意见?”
郭艾颔首称是后,又建议道。
“马援,你怎么看?”
袁熙闻言将目光望向了侍立在旁的幽州将领马援。
“少主,末将以为,若城外仅长安军数千,即便他们皆是百战精兵,我等也绝不会让长安军越城池一步,但若是长安军还有后续支援的话,独靠幽州城内的兵力,恐怕力有不逮……”
马援沉声说道,没有直接表态,但他话中的意思,在袁熙看来,却是相当于已经表明了态度了。
“好!不成功,便成仁!这赌桌,我上了,愿长安天子,终不负我,不负幽州将士!”
袁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高声说道:“来人,为我备甲!”
许久后。
全身披挂,身周尽是卫兵保护的袁熙来到的幽州一面城楼上方,俯身下望。
在城楼下,相隔数百步的距离,长安军骑兵严阵以待,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这森然的场面,让袁熙赞叹不已。
“数千人的骑兵,令行禁止,长安军果然强劲啊。”
“少主,看来咱们这次选对了。”
马援在旁低声说道。
投诚之事已经敲定。
但袁熙身为幽州之主,自然不可能以身犯险,因此此番代替他前去献城投降的,乃是力主此事的郭艾和赵捷。
郭艾和赵捷在几个卫兵的护送下,从城门中走出。
身后是捧着各色礼物的士兵。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明白长安军若是诈降不受,他们是决计没有活路可言的,因此倒也表现的极为坦荡,并肩而行,怡然不惧。
“赵子龙,见过二位大人。”
长安军骑兵阵列前。
赵云翻身下马,拱手说道,脸上没有倨傲之色,不卑不亢,对于受降的一方来说,可谓是给足了郭艾和赵捷的面子。
“赵将军之名,下官如雷贯耳也!”
赵云自报家门后,郭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抬手恭维道。
“将军英姿不凡,令人佩服。”
赵捷也跟着来了一句,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他当然是懂得的。
“二位大人过谦了,二位既然能受陛下旨意,便是我大汉之臣,便请二位大人回去禀报汝家主公,可否出城随我返回长安,面见陛下。”
“什么?”
“要少主去长安?”
赵云此言一出。
郭艾和赵捷脸色顿时一变。
“天子旨意中,可未曾有提过此事啊。”
郭艾有些不安的追问。
若是让少主跟随眼前这位将军返回长安,幽州将再无任何倚仗,长安天子若是背信弃义,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制的能力。
这自然不是这些幽州官员愿意看到的场面。
“此乃陛下向我面授机宜,因此不在旨意之上,怎么?二位大人有意见吗?”
赵云挑了挑眉,冷声说道。
在长安军中任职已有经年,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下来,杀敌斩将,夺旗烧粮,屡建功勋,赵云此刻身上自然而然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此前还在公孙瓒麾下担任亲随队长时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个眼神下来,郭艾和赵捷心口如遭雷击,两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既不敢当场应下,却也不敢有拒绝的意思,呐呐不敢出声。
“嗯?”
赵云皱了皱眉头。
“将军,还请稍等,容我回去禀报少主,再来答复将军,可乎?”
郭艾硬着头皮拱手答道。
“可,我派些人同你前去。”
赵云点头答应后,大手一挥,长安军白龙骑士团队列中,数百人的骑兵纵马而出,将郭艾夹在了中间。
一路护送郭艾到了城下,那数百人的骑兵队长对郭艾说道:“大人只管前去,城楼由我等看守,无需担忧。”
“这……好吧。”
心中明白长安军这是怕他们反悔,刻意占领了城门口,以防有变。
但事已至此,郭艾更复何言,只得低着头闷声往回走。
回到城楼上,将此事原委一一告知少主后,郭艾垂首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挫败。
“什么?让我随长安军去长安?如此一来,我之生死,岂非尽在长安天子一念之间?”
听完郭艾之言后,袁熙当场就跳了起来,情绪激动,大喊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我绝对无法答应!”
“少主,您请先冷静,容臣分析。”
郭艾低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