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刘沫下意识问道,但无论对方说什么,哪怕是要他把月亮弄下来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实在是太想出去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想要从颍川大牢里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帮我除掉颍川郡太守,张智。”刘宠很认真地说道。
刘沫也很确定这不是个玩笑,又要杀人,而且还是个地方太守,先不说计划安排的问题,就算让他和对方一对一单挑,也打不过呀。
但他并没有太多司考时间,就硬着头皮跟着刘宠往外走了。
“大家还在等什么?有活祖宗给咱们撑腰,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中年大叔来到牢门口,转头对持观望态度的众人说道。
...
大牢是个类似长方形的布局,囚徒被关押在内侧,而内测又被分为四个圈层,代表四种不同程度的犯人。
刘沫因马车失控被抓,本应被关在最外面的圈层,但事故地点却在城门楼前,无疑,这在任何郡县都是个很敏感的地方,更别提颍川这座繁华程度仅次于洛阳的大城了。
就这样,他才会被关押在最内层,有幸结识到眼前这几人。
刘宠、他、莽汉和中年大叔,另外还跟来两个胆子大的囚徒,这就是目前‘大逃亡计划’的全部人员了。
只见刘宠走到一个通向第三圈层的牢门前,转过身来,摊开手,淡淡的道:“打我。”
“什么?”
“我说打我。”
刘沫懵了,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要求,看了看其他人,不用想了,敢这么干的冒似只有他一个人。
来到刘宠面前站定,看了眼牢门外的几个守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可要动手了啊!”
“来,尽管打我好了。”
不能忍,对这种要求绝对不能放过!
刘沫想也没想地直接抡出一记右勾拳,重重砸在对方脸上。
“啊呀!”
刘宏‘吃痛’地怪叫一声,当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门外守卫见了也是一惊,本来他们看几人也就是过来闲溜达的,活祖宗嘛,只要不出来,在里面做什么都行。
可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活祖宗,却被一个刚关进来的小小新人给揍了。
这还得了!
太守和县令三令五申,让他们一定要保障活祖宗的人身安全,要的是其在牢里自然死亡,而不是磕着碰着。
“退后退后。”
守卫们如临大敌地呵斥着,一边用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刘沫几人听话地往后退,他看到此刻躺在地上的刘宠,这厮竟然浑身都在抽搐,嘴里流出白沫沫,翻着白眼儿,一副快翘辫子的模样。
“喂,你小子怎么打的啊?”中年大叔惊讶之情也是溢于言表,但他要沉稳许多,只是稍有兴致地看着。
而莽汉就不同了,他此刻正双手攥紧,整个人杵在蓄势待发的边缘,就像一头正准备追击猎物的猎豹。
“祖宗诶,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我们都没法交代了...”
几个守卫哪还有闲心理会其他?都围在刘宠身边,惶恐不安。
“动手!”
突然,众人眼里的刘宠停止抽搐,白眼儿也不翻了,看向几个守卫,嘴里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蹭!
下一秒,刘沫看到,身旁的莽汉动了,好似离弦之箭般地扎进守卫堆儿里,双手齐出,瞬间就拍晕两个,紧接着大力一脚朝第三人踹去。
刹那间,就放倒了三个守卫,不过他们都还活着,想来,莽汉下手也是有分寸的。
守卫还剩下四个,他们都转身看过来,却不知身后的刘宠已经重新站起来了...
嘭——
噗通!
又是三个人倒地,但这次却死了一个!
刘宠从对方腰间夺了一把长剑,并毫不犹豫地将之刺死。
噗呲——
长剑抽出,鲜血顿时飙了一地,那个倒霉鬼也缓缓软倒下去,只剩最后一个守卫,正瞪大眼睛往后退,一边说着求饶的话。
“祖宗,别杀我,别杀我...”
刘宠一步步逼近,直至把对方堵在墙角,才沉声说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知道,小的知道。”
守卫边说边爬向同伴处,取出一大堆的铜钥匙,慌慌张张地从中找出几把来。
“这是开这扇门的,这个是第三层的...第二层的...第一层的...还有总牢门和库房的钥匙都在这儿了。”
莽汉上前来一把拿过来,双手递出。
刘宠只随意看了眼,淡淡的道:“给刘沫吧,我不需要这东西。”
“喏。”
莽汉应了一声,随即将钥匙交给了杵在呆滞状态中的刘沫。
“我们可没时间陪你发呆,快去开第三圈层的门,迟了他们人就多了。”
就这样,在几人的绝妙‘配合’之下,刘沫最终用钥匙打开了总牢门,但临门一脚,刘宠却止步不前了。
“你们走吧。”
刘沫转过脸来,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说话的同时看向四周,以免被人发现他逃出来了。
“别担心,我自有安排,我可不想就这么不光彩的出去!”
唰——
总牢门再度关闭,只有刘沫和莽汉在外面,刘宠和中年大叔以及跟来的两个囚徒还在牢门里面。
“伯平,你帮他把诸葛亮带来,事关皇室血脉,我要当面问清楚。”
什么?
费大劲,你就为这个?
刘沫听了一阵无语,忍不住在心里为死了的守卫鸣不平,死的太没有意义了。
“喏。”
莽汉应声后,转而对他说道:“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晚了。”
“那...好吧。”
刘沫看着转身原路返回的刘宠,只好答应下来,他现在是真的看不透这个皇室宗亲了。
临出大牢的时候,莽汉带他来了一趟库房,挑了两件趁手的兵器和两套轻皮甲胄。
莽汉手里拿的是一杆精铁枪,枪头银亮,显然是刚打造出来没多久,还没被人用过。而刘沫选的就轻巧许多,这货竟然看中了一把西域弯刀,外形普普通通,竟还是青铜所铸。
莽汉几次劝他重选一把,却没卵用,这货只说要重量最轻的,可现在谁还用青铜器?
好吧,你是主角,你想咋选就咋选。
...
两人走后,刘宠带着三人往回走,边走边说道:“等会儿把这串钥匙拆开,分别交给第三圈层和第四圈层的死囚。”
中年大叔恭敬接过,心领神会地说道:“他们有可能会主动去开第二圈层和第一圈层关押轻犯的牢门。”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毕竟没有哪个甘愿等死的,他们一旦有机会,就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那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仿佛应了他的话一般,不一会儿,颍川大牢果然乱了起来,第三圈层和第四圈层的死囚徒们手里拿着牢门钥匙赶往外层。
而这时,刘宠几人早已回到第四圈层,两个一路跟随的囚徒看着空空如也的牢房,不免背脊发凉,很明显,刚才没跟刘宠出来的人,此刻都加入了‘逃狱大部队’。
可他们真的能逃走吗?
答案是:绝不可能!
就在第二圈层的牢门全被打开,死囚们继续打开第一圈层的牢门时,令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我们不走!”
“我等只需关几天便出去了,为何要与你们去犯险?”
“对,我们不出去!”
死囚们万万没想到,第一圈层的囚犯竟是这样,牢门开着,但一个愿意走出来的都没有。
这怎么办?
要知道,颍川城长期繁华太平,重犯本就少得可怜,被关进来的大多都是小偷小摸,当街吵架斗殴,捅人家窗户纸啥的,关个十天八天的也就给放了。
所以,没人会傻到跟死囚们一起玩命。
“尔等出不出来!”
一个大胡子脸的恶汉急得怒吼起来,他不日就要拉去问斩,今天或许是唯一一个活命机会,但他们人太少,抵不过武装精良的守卫们,只有释放更多人的,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然而事与愿违,占大多数的第一圈层囚犯并不买账,这令他和一帮死囚们心急如焚,眼看外面的守卫已经在集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堵住总牢门,别让他们进来!”
不知是谁喊了句,死囚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一切可以搬动的物体去堵门。
嘭——
“开门,快把门打开!”
死囚们听着外面守卫的喊声,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他们再次打起了第一圈层囚犯的主意。
第四圈层。
刘宠悠哉地喝着酒,听着从通风管道传来的喧闹声,他只淡淡一笑。
中年大叔从第四圈层的牢门口走下来,将两把钥匙放在桌面,一把是眼前这个牢门的,另一把则通往第三圈层。
“已经把门锁上了,没有这把钥匙,他们全都回不来。”
“元直,陪我喝几杯吧。”
“喏。”
当晚,颍川大牢发生暴乱,死囚们裹挟着轻罚犯与守卫展开激烈厮杀,虽然最终被平息下来,但还是有几个幸运的死囚逃了。
而第四圈层却仅剩四人!
谁也不知道死囚们怎么‘说动’第一圈层囚犯的,想必是用了些手段,那应该并不是什么好场面。
颍川城。
此时宵禁,本应是宁静祥和的一晚,却出现大批士兵,他们四处搜查逃走的囚徒,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
而此刻,在颍川太守府里,白面无须的张智猛地一拍桌案,怒声说道:“好你个刘宠,竟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当真仆不敢动你吗?”
抬头又道:“所有人都出去找,严密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大牢暴动的事传到洛阳去!”
哗啦啦——
太守一声令下,无论是执勤的守卫,还是打杂的下人,就连婢女们都全部出动了。
整座府邸就剩张智一个人,只见其瞬间瘫坐下来,眼神恍惚地看着冒烟的香炉,自言自语地说道:“阿父,你到底去哪儿了呀,孩儿不能没有你...”
张智,无籍孤儿,幼年被张让收养为子,净身为宦,长居宫中,长大后便被派到颍川,一路官运亨通,油水足足,有义父撑腰令他平步青云,很快就坐上了颍川郡太守的位置上。
与函谷关那位太守相比,人家可要沉稳多了,不像他这般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稍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行。
然而,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府里的人都撵出去,因为这会要了他的命!
嗖——
“怎么会...这样?”
一杆长枪从远处飞来,准确刺进张智的胸膛,因为力度过大,枪尖一透而过定在地上。
两个身影缓步而入,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弱不禁风,来的正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刘沫和莽汉二人,他们完美地完成了刘宠交代的任务。
“若非必要,你以后还是尽量少杀人吧。”刘沫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了,虽不至于呕吐,但还是不禁皱眉。
莽汉听了一愣,很自然地指着已经咽气的张智说道:“人是你杀的呀。”
闻言,刘沫懵了,心想这人咋睁眼说瞎话咧?刚才的一枪明明是他抛滴!
“大哥,你不会是想诬陷我吧?刚才明明是你把枪像印第安人那样抛出来的啊。”
“印弟什么?”莽汉却像是没听懂一样,装傻充愣起来。
“哎呀,这个不重要,拜托你看看我这身子板,能把那杆枪拿起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扔这么远呢?”刘沫据理力争地说着,他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更不想成为被冤枉的一个。
莽汉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嗯,有道理。”
“就是呀,所以...”
谁知,刘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忽然伸手过来,把他别在腰上的西域青铜弯刀抽走了。
“所以,颍川太守还是被你所杀。”莽汉不怀好意的一笑,抬脚踩在张智身上,将长枪抽出来,再用弯刀把原伤口捅个稀巴烂,即便是再厉害的人也看不出来。
“我X,你故意的!”
刘沫见此,忍不住飚了一句脏话,实在对这家伙的无耻行径感到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