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你何必如此”孙匡脸上泛起了苦色,无奈与伤感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自己与大哥最为心疼的妹妹,若是大哥还在,怕也不愿意看到今日这种局面。
“孙嫣,你送阿蝶先回我大嫂那里,我跟我三哥有话要说,阿蝶,乖乖的听小姑的话,先回去,改日,小姑一定会再带你出来玩耍。”孙尚香望着那孙蝶之时,脸容柔媚,声音绵软,哪有一丝煞气。
孙蝶懂事地点了点头,拜别了小姑孙尚香与三叔,随着孙嫣离开了南庭。这时后,孙尚香才回过了头来,定定地看着孙匡。“何必如此四哥,你以为小妹愿意如此吗大哥走了,阿母去后,二哥已经完全变了,他的心机越来越深,表面上,对谁都好,可实际上,谁都提防,连家人都提防得死死的,三哥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边都有数,难道还要小妹明着说吗”
“噤声”孙匡提到了孙尚香此言,不由得低喝了一声,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四下除了孙尚香的心腹之外,再无旁人,不由得深叹了口气,颓然坐倒于榻案之上。“若是让外人知晓我们孙家自己都不和,江东孙氏危矣”
孙匡此言,却换来了孙尚香的冷笑:“是吗那他自己也该懂得这个道理,为何还要如此做就算不提这些,当年大哥在世,曾经告诉小妹。只要小妹愿意。由小妹自行择夫,大哥定会为我做主,现如今呢大哥死了不足三年,他便欲为了拉拢江东朱氏,竟然要将我嫁给朱然那矬子,若不是当时阿母尚在”说到了这,孙尚香别开了脸,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孙匡分明看到了她脸颊滑下地泪痕。
孙匡张了张嘴,却作声不得,那朱然之事,他自然也清楚得很,也知道二哥地用意,意图通过姻亲,结好于江东世家大族,而朱然,与二哥交厚。虽然文采不行,但是武略却为其擅长,倒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只是。此人生得很矮,不足七尺,跟身量颇高,几与自己并肩的孙尚香矮了几乎一个脑袋,而且还长得很特殊,总而言之一句话,肯定帅不到哪儿,而自己的小妹。自小便立誓,若是要嫁,即使不是像大哥一般的英雄人物,也要嫁一个温润君子,那朱然确实两样都不沾边。
孙尚香走到了孙匡的跟前跪坐,看着这个与大哥最为亲厚的四哥,声音显得凄然:“四哥。您是怎样的人。小妹还不清楚吗武略、文采裴然,可是二哥却只让你续了父亲的爵位。娶了那曹仁之女,一干政事,却未曾让您沾染半分,自家人,提防如此,甚至还不如外人。三哥倒好,武略不输于大哥,可是自大哥去世之后,二哥便”
“阿妹,别再提这事了。你三哥乃是死于那边洪之手。”孙匡脸色微变,再次沉声道。
“四哥,你为什么总喜欢逃避,真不像那个原来跟三哥一般,气宇轩昂、骁勇果敢地孙四郎孙季佐。”孙尚香愤声道。
孙匡不由得勃然大怒,抬起了手:“你”可当目光落在了孙尚香那张凄然与愤恨的俏脸之上,心中升起的怒意尽数化作乌有,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何尝不是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分说,被二哥明升暗降,袭了父亲的爵位,削去了自己军政的一切职位,胸中韬略已无用武之地,而至三哥死后,孙匡又何尝不战栗,为了不使孙权对自己起疑,干脆弃武从文,每日醉心于音律书画之间,跟那些纨绔每日醉生梦死,几年下来,别说是率军出征,怕是上了马,都不再有往日杀敌夺旗的雄风了。
孙尚香看到四哥那张颓然的脸庞,心里又何尝好过:“那边洪一个小小的军司马,与我三哥有何怨仇三哥做那丹阳太守,与左右同僚亲近,境内盗贼不起,民风淳朴,丹阳之百姓莫不称颂。可是,兄长去派来了妫览做督教,结好那丹阳部丞戴员,边洪本就是那戴员地妻弟”
夕阳尽没,南庭之中,亮起了昏黄的,昏灯之下,孙尚香与那孙匡对坐无言。“四哥我文不比你二哥,武不如你大哥三哥,本也无那争夺之心,这些年来,心更是淡了,只是想希望以后养大你那侄儿,日后,能为我孙氏一脉效力罢了,四哥我倒没什么,反倒更担心的是你。”孙匡坐直了身子,徐徐吐出了心中地郁气,看向跟前的孙尚香温言道。“你性情太过刚烈了,跟大哥一般,谁也劝你不动,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年来,二哥虽然表面上不说,由着你自己,可实际上”
孙尚香淡淡一笑:“小妹何尝不知不过,他不愿意动小妹,就是因为小妹是孙家的女子,于他而言,是一大有用这筹码而已。”说着了这,孙尚香咬紧了银牙,字字句句犹如从牙缝里边挤出来的一般:“小妹跋扈嚣张,给那些世家子弟,正是不想让那些江东世族再把目光再落到小妹的身上。”
“女子,终是要嫁人的。”孙匡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家中地妻子曹氏,虽然两人相敬如宾,可又何曾有过幸福可言
孙尚香冷笑道:“要么让他给我寻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若是寻不到,我就自己选。”话音铮铮,落地有声,孙尚香的目光望着江岸,神情绝决之极
孙匡望着这个似乎永远都不会向其他人低头的妹子,一时之间,心中的愤闷,几乎要尽数中胸中喷出一般,可是眼前,却闪过二哥那张看似待人至诚的脸庞,不由得黯然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垂眉闭眼,似乎那一声叹息之间,所有的豪情壮志皆尽消散
“奉孝可在”人未进门,便传来了喝呼之声,声音之熟,让正在练习书法地陈祗不禁一愣:“在,请进。”陈祗捍着管笔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惊,旋及喜道:“竟然是你”
“除了某家,还能有谁会巴巴地从荆州跑来看你,哈哈哈”大笑之人,除了庞统还有何人而庞统身边,却立着一位青年人,笑意吟吟地向陈祗颔首为礼。陈祗掷笔于案,赶紧起身相迎。
“这位乃是统地执友陆绩陆公玑。”那庞统朗笑着给陈祗与那位青年人相互介绍起来。
陈祗当下笑道:“公玑何不早言汝竟然与士元兄乃至交好友。”陈祗来到这里没几日,也已经跟陆玑见过了面,可是倒还真没想到过,庞统这家伙的好朋友怎么都是年轻人,这陆绩年纪恰好与自己相若。
陆绩只得伸手指着庞统苦笑:“还不是这厮,从未向绩露过片言片语,正恰巧今日士元到绩府中,绩提及奉孝之才名,这厮一听奉孝之名,抓着绩匆匆而来。一路之上,士元才言明,汝与士元,也是忘年至交。”
“什么叫忘年至交,公玑莫非是要报复于统不成统今年不过三十余,若是公玑不愿意与某平辈而交,那”庞统故作不悦地道。
“行了行了,还蹬鼻子上脸了。”陈祗欣喜之下,顾不得在文绉绉地说话,一把拽住了庞统笑道:“我师尊如今可安好”
“我伯父吃好睡好,成日里头,抱着他那孙儿直乐,哪会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出来数月,连封信也不写,着实恼人之极。”庞统伸手拍了拍陈祗地肩膀恨声道。陈祗笑了起来:“小弟在外飘零,饱一顿饥一顿的,今日在此,明日又往他处,哪来的时间。倒是你,怎么有时间到江东来了”
庞统瞪了陈祗一眼:“亏得某家千辛万苦赶到江东来见汝,汝竟然还敢怀疑统之诚意。”
“得了吧,士元兄,您这话能唬着几个人”边上的陆绩对庞统哧之以鼻。陈祗不由得大笑起来,嗯,这些天来,成天就窝在陆府里边,让那袁迪与陆瑁绕得眼睛都花了,正是心情郁闷之时,陡然得见庞统,心中的郁气顿时消了大半。
三人坐在陈祗的房中,谈笑了一番,那陆绩因为有公务,不得不先行告辞,不过临走之时知会了二人,定要待他回来,再一同晚宴。待那陆绩走后,庞统坐到了陈祗的案前,放低了声音:“统今次来”